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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去过大悲山？”旁边的手下两眼放光，兰行舟年轻的时候走过很多的地方，不像他们，一辈子都待在星明平原，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兰行舟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朝那个士兵勾了勾手，那个士兵立马识相的递上来一坛酒。
兰行舟也有几分追忆：“那还是我小时候的事了。
我八岁就离开了家乡，和一群走私的贩子混在一起。
那时候生活苦呀，上边有体弱多病的娘和一个待嫁的姐姐，下边还有好几个等着吃饭的弟弟妹妹。
全家好几口人，就指着那一口挖三米就能出盐的破地，压根就吃不饱。
吃不饱就要挨饿，饿到头就只能饿死。不想饿死？不想饿死也简单，出去自谋生路，顺道还能给家里省点口粮。
正好有一窝山贼被官差逮住以后，借住在我们家，那堆走私贩子一路上看来挨了不少拳脚，到我家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了。
当时我家已经断顿了，整整三天没吃饭，再加上我食量还大，当时简直是饿的眼冒金星。
偏偏那两个官差态度还挺横，进门就让我们准备饭，我妈告诉他们家里已经没米了，嘿，你猜他怎么干的？他居然直接把刀架插在了我家桌子上！
一句话都没有，他奶奶的要多横有多横！
那张桌子可是我家唯一值钱的物件，我妈在山上砍了三天才把那棵红松伐倒。当时木匠建议我们用一段时间，他说有个一大户愿意出高价收购有年代感的红松桌子，只要我们让那张桌子多沾沾油烟，他就有办法帮我们卖出一百贯铜钱的价钱。
一百贯铜钱呀，按当时的物价，这个价钱够我们全家吃一年。
但就在那天，我们全家最宝贵的东西就在面前被砍碎了。
当时老子眼睛都红了，要和他们拼命，不过拼是拼不过，只能要命。那两个畜生狠狠地揍了我一顿，拿刀要杀我，我妈不停的给他们磕头，把家里最后剩的一点米全拿了出来，给他们做了一顿饭。
打他们吃饭开始，我就一直在盯着他们，盯了整整一个晚上，一直到他们上床睡觉，我才从地上爬起来。他娘的，他们吃了老子全家的活命粮，居然一分钱都不给！
我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害怕和冲动在我心里不断转换，终于，我趁着他们熟睡的时候，抓起一把菜刀砍死了他们。
他们死的很惨，整个脑袋被我剁的稀烂，脑浆横飞。惨到什么程度？就连那伙杀人无算的山贼都被我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说到这里，他好像又想起了当年的情况，长啸一声，猛的灌了一口烈酒。
烈酒入喉，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跑题了，歉意的对一帮手下笑了笑。
没想到自己手下的那帮人不但没露出不耐烦地神情，反而还两眼闪闪发光的催促他讲下去。
就连听到他杀人以后一直在念经的广渡都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笑了笑：“背上了人命，家里就不能住了，我和那群山贼跑了出去。本来的计划是回去接着干山贼，就这么着，我们一干干了整整五年。
五年的时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后来官军大举围剿，整个山寨都被打散了，山贼干不下去了。恰好这时候地狱入侵，人鬼大战爆发，所有的边关都停火了，我们便买了点当地的特产，走私到外地，挣了一大笔钱。
挣钱了，就会想挣得更多，就这样，我们越干越大，成了当时首屈一指的走私团伙。
大悲山在距离咱们这最远的极乐洲，那座山算是整个寒江八州最大的一座大山了。论及占地的博大，物产的丰富，谁都没法和它比。
我们只去了一次，但给我的感觉却毕生难忘。一眼望去，地平线都是绿的，绿的直晃眼睛。光走哪一趟，居然顶得上我们一年走私的总和。”
“最重要的是”他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喷着满口的酒气说道：“我到大悲山的那一天，见到了佛祖。”
“佛祖？”一直在旁边念经的广渡经也不念了，弹簧一样的蹦了过来。
广度虽然是屠柯摩罗的信徒，但他自小佛祖也没少拜，换句话说，他信仰的其实是佛祖和屠柯摩罗的结合。
他崇拜佛祖的善良，但反对他的懦弱，他敬佩屠柯摩罗的果断，但厌恶他的暴虐。
虽然不太欣赏佛祖，但他对佛祖的敬佩却不比佛教徒少几分。
这时候，突然听到兰行舟说起自己见过佛祖人前显圣，他的心中一下子充满了激动，不停的催促着兰行舟快讲。
眼看广渡着急了，兰行舟反倒是不急了。反而给自己慢悠悠的倒上了一杯酒，心里得意的想到：让一小子一路跟我装深沉，沉不下去了吧，嘿嘿，看老子不吊吊你的胃口。
躺在广渡头顶的全灭相当不以为然的说道：“瞧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么多年，你还见得少了？”
广渡偷偷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压根就不理全灭。
等到兰行舟把酒喝完了，感觉胃口也吊足了，这才得意地笑道：“当时我们到的时候正值晚上，夕阳完全盖在了山顶上。顶着刺眼的阳光，我突然在山顶的树丛间看见了一个人影。
不胖不瘦，宽袍大袖，一脸的慈悲祥和。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我马上就肯定下来，那个人就是佛祖。
我激动的跪在了地上，让其他人跟着一起下跪。但是他们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他们都笑我想拜佛拜疯了，还说我这么凶残的人死后压根就不可能升上佛界。
本来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升上佛界，这么多年我也怀疑当时是我看错了。但那个身影太清晰，太真实了，真实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那是假的。”
其他的士兵都表现的不以为然，不过广渡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个地方叫大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