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窗外城市嘈杂的声音从没有变过，单调、乏味，熟悉又陌生。
　　鹿凡独自坐在仅有十平米的廉租房里，目光呆滞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照片里女孩清甜。
　　“嗒！”
　　手机屏幕猝然变黑，黑色的屏幕不再显示女孩的模样，却因为反光的缘故映出鹿凡有些清秀而苦涩的脸。
　　“大概，是永远也够不到了！”
　　鹿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一口气，这一呼一吸间让他心里极其不好受。
　　爱情、亲情，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两样东西对于鹿凡而言都是莫大的奢望。
　　想到自己的父亲正在监狱服刑，想到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出生那天就已死去，想到亲手将自己抚养成人的奶奶也永远地离开，鹿凡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也是在鹿凡十四岁那年，奶奶在临死前告诉鹿凡，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刚生下自己便被自己的父亲杀死，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
　　鹿凡借监狱探亲的机会，曾多次质问过父亲，可父亲却始终闭口不答。
　　今天，又是一个可以探望自己父亲的日子，鹿凡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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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干眼泪，简单整理了一下穿着，鹿凡从黑色钱包里抽出自己的身份证和一张盖有红色印章的关系证明。
　　他抿了抿唇，目光略微在证明上停顿了几秒之后，他神色复杂地将身份证和关系证明一起揣进了裤兜。
　　随手将空钱包扔到床上，鹿凡匆匆出了屋门。
　　走了大概40分钟，鹿凡来到了父亲服刑的监狱。熟门熟路地找到专门的科室办理完接见手续，在会见室等待了20多分钟，鹿凡见到了自己显得有些沧桑但身材高大的父亲。
　　父子俩对视一眼，鹿凡先开了口：“爸，还是那句话，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语，鹿辰目光下移，他低头轻叹。
　　“你倒是说呀！”鹿凡话语中夹着些许的质问和不会就此罢休的意味。
　　本以为鹿辰还是会像之前那样一直逃避，但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地打破了固有的沉默。
　　“你满18岁了吗？”鹿辰问道。
　　鹿凡有些诧异地看着鹿辰，在面对自己父亲这样的提问时，他本能地回答了一句，“刚到18岁！”
　　鹿辰皱眉，但眉头很快舒展，他欣慰地笑了笑，“18岁，你确实已经长大了！”
　　顿了顿，鹿辰话语低沉道：“这个世界超出你的理解，眼睛看到的并非都是真的，包括你的所遇所思所想，人们活在假象里，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呵呵，那你的意思是说，我错看你了？或者说，你杀她并没有错？”鹿凡显得有些不屑，他不喜欢父亲的这种说教。
　　“你是我的儿子，我和你争论没有任何意义，这里并不方便说话，关于答案不止是我嘴巴里有，老街13号同样也有，你可以自己去弄明白！”
　　说罢，鹿辰静静地看着鹿凡，他的眼神显得异常的深邃。
　　鹿凡侧过头，避让开鹿辰的目光，他看向地面，开口道：“除了老街13号，还有其他吗？”
　　鹿辰若有所思般沉默了几秒，旋即，他站起身，伸手拍了拍鹿凡的肩，“做个好人！”
　　肩头上的力量传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难过。
　　“爸，你是在向我寄托些什么吗？”鹿凡抬起头看向鹿辰。
　　鹿辰笑了笑，又如释重负般转过身，他以背影向鹿凡告别，再次回到自己的囚笼。
　　......
　　离开监狱，鹿凡没有急着回去，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老街13号查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老街13号究竟在哪里呢？鹿凡的记忆中并没有老街13号这样的地址。
　　“奇怪，连手机地图上都查不到！”鹿凡眉头紧皱。
　　首先，父亲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假话的可能性极低；其次，一个连手机地图都查不到的地址意味着这个地址目前确实不存在......时代的变迁，城市的扩张与发展，极有可能将属于过去的东西抹掉，地图上查不到的，在互联网上应该可以查到。
　　想到这，鹿凡果断打开手机网页浏览器，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了老街13号。
　　果然，关于老街13号的词条被检索搜到，鹿凡点开词条，终于得知老街13号目前究竟在哪。
　　鹿凡将手机放回裤兜，刚要走，却听到背后有个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小凡，你也来探监啊？”
　　这声音听着很熟悉，鹿凡转身去看：不远处，一圆头短发，有些肥胖的唐磊正在挠头傻笑。
　　“磊子，你也是来探监？”鹿凡诧异地问向唐磊。
　　“是的，我爹和我妈前两天都被关进去了。”唐磊嘟囔着嘴。
　　“哦！”
　　鹿凡点点头，关于唐磊家的事，他道听旁说了些，还以为是假的，现在看来是真有那样的事。但眼下，鹿凡一心想赶着去老街13号，所以他并没打算和唐磊继续闲聊下去。
　　“我有事，先走了，回头再找你！”
　　鹿凡对傻傻站在原地的唐磊说道，说罢，鹿凡转身便走。
　　鹿凡刚走几步，唐磊屁颠屁颠地就跟了上去。
　　......
　　“嘶......我说你老跟着我干嘛？”
　　鹿凡很是不解地停下脚步，唐磊这家伙从监狱一直跟出来几公里了，说是顺道同路怎么也说不过去。
　　“小凡，我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了，我家房子被拿去拍卖了，还有那些追债公司的，要不你把我收留了吧？”
　　唐磊两眼泪汪汪，谁知道他这一久都经历了些什么。
　　“兜里还有钱吗？”鹿凡伸手比了个让他把钱掏出来的手势。
　　“没了！”唐磊边说边将右手伸进自己的裤兜。
　　鹿凡白了他一眼，“拿出来吧！”
　　唐磊悄悄瞄了鹿凡一眼，有些不情愿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卷钱。
　　鹿凡定睛一看，那钱虽然只是一小卷，但全是100的毛爷爷，估计有个六七张的样子。
　　“这叫没钱啊，你小子简直太有钱了！”鹿凡瞪眼看向唐磊。
　　“是我的所有家当了！”
　　唐磊怯声怯气地说道，他边说边将钱递向鹿凡。
　　“钱你自己收着，我不是讹你的钱，你现在请我吃碗宽面，算是我收留你的感谢！”鹿凡将钱推开，示意唐磊把钱收好。
　　“小凡，你人真好！”唐磊欢喜地将钱放回裤兜。
　　“好吗？怕是没有那些围着你转的人好吧？”鹿凡诡异调侃道。
　　“还是你最好！”唐磊傻笑。
　　“哈哈，那就请我吃碗大份的！”鹿凡笑着打了唐磊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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