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年

　　上学，是目前在浅川悠看来能最快达成节点三的方法了。
　　春日野千坂快速关掉电视，随即点了点头。
　　颇有些浅川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感觉。
　　无聊。
　　浅川悠失望地在她身旁坐下。
　　他其实更希望对方踩他一脚。
　　强吻之后也是，对方完全没有过激的反应。
　　一丝一毫的愤怒都没有表现出来。
　　甚至洗碗，做中饭和晚饭。
　　“你现在在想什么？”浅川悠看着漆黑的屏幕，忍不住问道。
　　“……”春日野千坂也这样问自己。
　　所以她现在正在想“我现在在想什么。”
　　然后套娃。
　　“你很特别，或者说我完全不理解。”浅川悠继续说，
　　“别人复活，
　　被人杀死的，第一时间是找人报仇。
　　意外而死的，迫切希望告诉自己的亲人自己还活着。
　　自杀而死的，临死之前心脏还未停止跳动的时候，脑海里会掠过自己想要做但还没做的事，复活之后也同样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去完成那些自己想要做的事。”
　　“你怎么知道？”春日野千坂从套娃里跳出来，忍不住问道。
　　“我死过。”浅川悠一直觉得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因为绝大部分人都会以为他在开玩笑，或者刚喝了不少烧酒。
　　“诶？”
　　“我是第三种。”
　　“自杀？”
　　“嗯，所以第三种情况字最多。”
　　“……”春日野千坂沉默了10秒，点了下头，算是表示自己相信浅川悠的话。
　　“所以我能这么正常地和你说话。”浅川悠挺了挺胸脯，颇有些自豪的神色。
　　他很难想象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是怎样的表现。
　　大概……把春日野千坂当作真正的天使，然后寻求天使赐予他力量？
　　又或者说，
　　不能播的情节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浅川悠反感地把它甩出去，然后庆幸见证天使复苏的是他。
　　“所以你有什么想要了结的恩怨吗？”
　　“……”
　　“不想告诉亲人自己还活着吗？”
　　“……”
　　“死之前脑海里没掠过自己想要做的事吗？”
　　“……”
　　春日野千坂的眼睛闪了一下。
　　她什么都没说，但浅川悠确信这些都是有的。
　　只是冰还不想融化。
　　所以冰还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并不是冰。
　　“我们做个交易吧，
　　关东煮涨价了。”
　　浅川悠话锋一转，突然道，
　　“我用那一份关东煮买你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你不能死，所有事都要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这一年里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是我领养的天使。”
　　“一年之后，你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春日野千坂静静地听完他的话，
　　“奸商？”
　　冰悄悄地，
　　开始融化了。
　　“奸商就要你一辈子了。”
　　“……嗯，成交。”
　　“一辈子？”
　　“一年！”春日野千坂小声纠正，嘴唇微翘，申诉着不满。
　　随即又觉得时间太长，
　　“那，那个，是不是也要收钱？”
　　“哪个？”浅川悠装傻。
　　“初吻。”春日野千坂躲开视线，装作平静的样子。
　　“你尽管开价！多少钱我都付！”
　　“……”
　　“真的！不是初吻我也不介意，多少钱都给你，让我再亲一次？”
　　“系内。”（看垃圾的眼神，无慈悲。）
　　……
　　月明星稀的夜晚，
　　少年少女以奇怪的方式达成了极不平等的交易。
　　临睡时，浅川悠先将春日野千坂推进卧室。
　　随后自己独自跑下楼，按照自己提前列好的清单，买了包括卫生巾在内的一大堆日用品。
　　还有一套睡衣、两套内衣、两件连衣裙、两套春季衬衫短裙、一件羊毛衫、两件外套、黑白色各种款式的袜子。
　　两双白色松糕鞋与两双黑色皮鞋。
　　他走之前问了尺寸，所以不怕买错尺码。
　　就是在出商场的时候服务员看他的眼神颇为复杂。
　　不知道是在同情他，还是在羡慕他无中生有的女友。
　　“你的衣服。”
　　浅川悠毫不介意地推开卧室门，将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带上来的十几个装着衣服的手提袋扔在电脑桌上，
　　然后直接倒在了床上。
　　将已经盖好被子的春日野千坂吓了一跳。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吧。”完全不想动弹的浅川悠隔着被子枕在少女软弹的大腿上，闭眼说道。
　　咚！
　　下一刻，
　　浅川悠飞出了卧室。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他对着砰地一声关上的卧室门，缓缓举起了大拇指，随后静静躺在地上恢复体力。
　　像条咸鱼。
　　大概两分钟后，卧室门打开了一条缝。
　　“对不起。”
　　话音未落便又关上了门。
　　浅川悠深吸了一口气。
　　‘春日野千坂，别这样，’
　　‘我会喜欢上你的。’
　　可惜这份喜欢太过脆弱，甚至无法支撑他恢复能量从地板上站起来。
　　嗯，还是当咸鱼好。
　　等浅川悠从地板上翻身起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他站在卧室门口犹豫了半响。
　　春日野千坂应该已经睡了，他很想偷偷进去看一眼。
　　“记得换上睡衣，在电脑桌上最左边的那只袋子里。”
　　他其实更希望对方穿着那件白裙，踢他的时候能看到了不得的东西。
　　但他害怕自己把持不住，真的闯进去。
　　所以还是睡衣好，有效地减少了他将受到的伤害。
　　将被褥在客厅空地上摊开，浅川悠关上灯，靠着手机光线躺了下来。
　　但并没有直接睡觉，他还要联系一下他的便宜班主任。
　　Line上，
　　【悠：明天我要去学校！】
　　不到十秒钟，浅川悠便得到了回复。
　　【花衣：明天没有测验啊？（小兔子疑惑.jpg）】
　　【悠：从此以后我每天都要上学！】
　　【花衣：嗯？《春语》要草草完本了？呀咩咯！】
　　刚刚二十三岁的夏目花衣完全没有老师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活泼女大学生。
　　【……】
　　陪班主任聊了一会天后，浅川悠打了个哈欠，手指在输入法上快速敲击着。
　　【悠：其实有件事想拜托你。】
　　【花衣：尽管说，包在我身上！（小兔子自信.jpg）】
　　【悠：帮忙给一个女生办理一下插班入学。】
　　【花衣：有点麻烦啊……（小兔子气馁.jpg）】
　　【悠：可以走‘无想之战’。】
　　浅川悠就读的御影滨高中有一项很独特的规定——无论缺勤多少天，无论正常考试挂了多少科，无论初升高考了多少分，只要通过了“无想之战”便可以入学/继续上学。
　　听起来很中二，实际上就是老师出题，学生回答……
　　得分95即可过关。
　　无想之战设置10年来，通过率高达2%。
　　也就是4个人。
　　他是其中之一。
　　【花衣：那就没问题了！如果你确定她能过关的话。】
　　【悠：一定能过。】
　　【花衣：名字可以说一下吗？】
　　春……
　　浅川悠停下手指，想了想，把打好的字删去，
　　【悠：浅川千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