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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飞白缓缓松开嘴，睁开眼得意地看着灵柔，“怎么样，这办法不错吧？”
灵柔大脑中的空白飞速退去，整个人都变的面红耳赤，忽地一把推开墨飞白，跑了出去。
“生气了？”墨飞白愣了愣，无语至极，“至于么，不就是把臭味传给了你嘛，少爷我可是喝了整整一壶！”
一想起方才那壶洗脚水的味道，就感到反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等了片刻，见灵柔还没回来，墨飞白只好出去看看。
墨府外，河水边上，灵柔背靠着大柳树坐在地上，一只手抱着膝盖，一只手用力地抹着嘴唇，眼眶都发红了。
“坏少爷！坏少爷！坏蛋！坏蛋！坏蛋坏蛋坏蛋！！”
灵柔一边抹着嫣唇，一边骂个不停，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不定，骂着骂着，红红的眼眶里就湿润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夜风都不忍吹拂。
身后柳丝飘拂，缠缠扣扣，一如她现在心里的万千思绪乱如一团。
直到抹得累了，嘴唇都有些发肿了，灵柔才放下了手，双手抱紧膝盖，像个无助的小姑娘一样，瑟缩成一团，眼神呆呆地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
这时，不远处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墨飞白挺着个笑脸快步走过来，挨着灵柔蹲下来，道：“走吧，别杵在这了，少爷我要沐浴了。”
灵柔咬了咬下唇，别过头没有理会。
热脸贴冷屁股，纵然心中一万个不爽，墨飞白伸还是笑嘻嘻地伸出一只握拳的手，轻声道：“你看……这是什么？”
灵柔缓缓转过头来，眼眸冰冷地注视着墨飞白的手：“什么？”
墨飞白缓缓摊开手掌，嘴角一勾：“哈哈，什么都没有！！”
空气陷入短暂的凝固——
“这……这一点都不好笑！”
灵柔一咬牙，又别过头去，这一次简直火冒三丈，你到底会不会哄人？不会哄能不能滚远点让我安静一会？！
“走吧，这里凉。”墨飞白摸了摸冰冷的草地，灵柔微微好受了一点，但下一刻墨飞白又道：“赶紧回去伺候少爷我沐浴，我都快被自己熏死了。”
闻言，那一点好受瞬间烟消云散，灵柔险些气晕过去，冷哼了一声，任墨飞白几声嘟嚷，都再不理墨飞白。
“唉，好吧好吧，少爷我自己去行了吧！”墨飞白站起身来，撇撇嘴离开了河堤。
灵柔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瞥，墨飞白还真的走远了，顿时鼓了鼓嘴：“就不能给人家道个歉吗？少爷真是笨死了！笨死了！笨死笨死笨死了！！”
旋即又转头望去，看着少年独自走在月光里的身影，大大方方中却透露着深深的孤寂与疲累。
灵柔不禁蹙了蹙秀眉：“这个笨蛋从来都是我伺候他穿衣脱衣，他的腰带比较特别，会自己解吗？这么久过去，水这会该不会凉了吧……”
……
“唉，本来想好的要先道歉，可以看到人怎么就咽回去了呢？墨飞白，你个怂包！死要面子，现在好了吧，腰带都解不开！”
墨飞白站在穿衣铜镜前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死活没发现这腰带从哪里开始解，半晌之后，整个人往凳子上一摊，身心俱疲。
歪着个脑袋看了铜镜里的自己好一会，墨飞白忽然破口大骂起来。
“叫你嘴贱，干嘛惹她生气！”
“你就是个蠢猪！”
“废物！”
“垃圾！”
“你怎么好意思活着，我都替你羞耻！”
“你怎么就那么怂呢？道个歉不就完事了！怂包！”
“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你……”
唾沫星子飞溅，直到骂的没力气了，墨飞白往桌子上一靠，仰着个脑袋，神色忧愁地望着房梁和天花板。
“啊！”
这一望顿时吓的他几近魂飞魄散，桌子都被他连带着一起震颤了一下！
在房梁上竟然有一只黑猫！！
这大半夜的，抬头忽然望见一只黑猫，而且黑猫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你看，想想都让人遍体生寒，背脊冰凉！
“可恶，蠢猫你敢吓我，去死吧！”
说着，墨飞白拿起茶杯狠狠甩了出去，茶杯带着凌厉的风旋转着直冲向房梁上的黑猫。
黑猫似是没看见一般，不闪不躲，依旧直勾勾地注视着墨飞白。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茶杯竟然穿过了黑猫的身体一直砸倒天花板，咚的一声后坠落到地上，啪啦碎裂成瓷渣。
墨飞白的目光在地上的茶杯和房梁上的黑猫间移动不停，心情惊疑不定！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墨飞白看着黑猫，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
而在此刻，那黑猫竟然口吐人言：“主不记得我了么？”
“主？”墨飞白强压下心中的震撼，问道：“你是说我是你的主人？”
“你当然是，神魔星域，唯有你可以让我臣服！”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是谁？”
“我是……”
吱呀！
伴着开门的声音响起，黑猫嘭然化作一团黑烟消散。
墨飞白顿时一急：“诶！别走啊！你把话说完啊！”
门口，嘴唇微肿，眼眶发红的灵柔走了进来，一看到靠着桌子墨飞白正望着房梁着急的大喊大叫，一脸愕然：“你在跟谁说话？”
墨飞白看着灵柔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叹气道：“没什么事，你不生气了？”
闻言，灵柔顿时翻了个白眼，一叉腰，二别头，三翘鼻，四撅嘴，气鼓鼓地蹦出两个字来——
“生气！”
墨飞白嘻嘻一笑，顿时上来搂住灵柔的肩膀，吓得灵柔又以为少爷要干啥，却没想到只是哈哈笑道：“看你吓得那样，我嘴里的味道都没了，现在就是想让你跟着臭都不行了。快，少爷我要沐浴更衣！”
灵柔推掉肩膀上的手，走到屏风后添了少许热水，觉得水温适合后，才走出来，蛮横地把墨飞白拽到屏风后面，伸手给他宽衣解带，等褪的剩下内衣后，灵柔才停住了手，背过身道：“赶紧脱了进去！”
“得令！”墨飞白喜不自禁，然后赶紧扒光了自己，跳进了浴桶中，熟极而流地伸手抓过一把红色花瓣，撒在水里。
由于墨飞白跳进去动静太大，水花溅了灵柔后背一片，灵柔似乎早习惯了一样，并没多在意。转过身走到边上，也帮着洒了数瓣花瓣，用水瓢舀起水从墨飞白的头顶浇下，用手轻轻给某个惹她生气的少年搓着背。
浸泡在热水里的墨飞白静闭着眼，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刚才的那只黑猫，兀的，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或许，那只黑猫跟自己这些年来做的那噩梦一样呢？
那个他从出生就开始做，除非自己踏上那星辰大道爆炸而死，否则，绝不可能醒过来的梦。
一睡觉就会陷入梦中，这么些年来，为了不做那噩梦，他每隔三天三夜才会睡一觉，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那种死亡的痛苦每一次都清晰刻骨，这么些年来虽然已经麻木，但是当真正亲临死亡，那种恐惧，那种绝望，还有那种疲累、挣扎、畏缩、颤抖和不甘的呐喊，又要切切实实地在经历一遍。
他记得很清楚，自出生以来，他就心智清明，异于常人，只做过这唯一的梦境，无比真实，别人只会记得梦里的片段，而他却能记住全部。
加上昨天那一次，正好是三千五百次！
三千五百次身临其境的死亡，三千五百次绝望与惊恐，让他空前的疲累，纵使每日大笑，也难以将心中的孤独完全掩饰。
灵柔站在墨飞白身后，仔细地为他洗着头发，全然不知墨飞白此刻心中的无尽孤寂。
墨飞白长长叹了口气，他甚至曾经想过，若是那不是梦境，自己一死百了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