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块肥肉

　　大牛假装奋力的刨着米饭，在那碗米饭堆下挖了个洞。他仅仅把那双眼睛露出米饭堆，直杠杠地瞅着躺在碗底的那块没人疼爱的肥肉。右边的继母赵巧倩眼瞟了一眼大牛之后就假装没看见，继续用筷子去捞碗底可能还被汤汁和青菜掩盖的瘦肉了。左边的男子看了对面的妻子一眼，然后低头慢慢用筷子夹了两块米饭送进嘴里。
　　过了没一会，这碗青菜炖肉就只剩清汤了。继母还在用筷子在碗底的汤里一遍又一遍的筛查着，唯恐有漏网之鱼。“我就知道还有。”继母一边把她找到的那块肉丁夹到她小闺女的碗里一边说道。说完就又用筷子去碗里筛查了。父亲抬头看了一眼大牛的继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把那一大块肥腻的肉夹到了儿子大牛的米饭堆上。大牛的眼珠子就跟着那块肉由远及近，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块肥肉被放在自己预留的米饭堆上。大牛终于把头从米饭堆里抬了起来，看着那块肥肉的眼珠子直放光。大牛转头看了一眼继母，发现继母终于停下了筷子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大牛的眸子暗淡下来，他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学生。一下子饭桌上的气氛像是凝滞了，除了对面妹妹的的碗筷声再无其他的声响。
　　妹妹婉儿正吃着碗里的最后一块瘦肉，正在发愁的想着等这块肉吃完了剩下的米饭该怎么下咽。突然她看到有一块肥肉慢慢的向她飞来。是的，她没看错，那块肥肉抖动的样子像一只飞着的鸟儿。赵婉儿先是张这小嘴吃惊的看着，继而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不知道我不吃肥肉吗？还有，我吃了你这个笨蛋夹过的肉说不定我就变笨了，你知道吗。”说着用筷子打落了对面大牛低着头送过来的那块肥肉。”啪“肥肉恰巧又掉到了肉汤里面，汤汁溅的到处都是。大牛一惊，抬起了头，汤汁溅到了他的脸上。紧接着大牛又把头低了下去，悄悄的伸出舌头在嘴边转了一圈，把溅到脸上的肉汤舔掉，舔完还咂了咂嘴。
　　赵巧倩瞥了一眼大牛，又看了一眼闺女，然后自己又把肥肉夹到女儿碗里。“娘亲~”赵婉儿一脸不乐意的撒娇道。说着又把肥肉送回她母亲的碗里。继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只好自己把肥肉吃了，吃的满嘴流油。大牛不知什么时候又把头埋到了米饭里，听到继母咬肥肉时发出的叽哇叽哇的声响又狠狠的刨了两下米饭。
　　一旁的父亲看着这一切，重重的发出一声叹息。然后不顾妻子的眼神，把剩下的肉汤舀了两勺泼在大牛的米饭上。然后大牛像是怕继母把汤汁也收回去似的，米饭刨的更快了，米饭混着肉汤被吸进嘴里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米饭刨完之后，大牛奇怪的发现继母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盯着父亲，好似默许了一样。看着继母和父亲都相安无事的吃着饭，大牛也舒了一口气。然后只见对面的妹妹婉儿也自己给剩下的米饭泼了一勺肉汤，才把剩下的米饭给吃去。
　　见到一家人相安无事，大牛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觉得这顿饭可真是赚到了。“我去把田里的土翻一下”说完大牛便兴高采烈的拿着铁锹出去了。
　　见大牛走了，继母抬眼看了一言不发的大牛父亲。“这次几个猎户才打了一头野猪，分到我们家就这么一点肉，还不够我们娘俩吃的。家里也就只有一亩田，粮食也没多少，根本不够我们4个人吃的。不如把你的傻儿子卖了，我们三个还能好过点。”“赵巧倩，你。。。。。。”父亲站起来，用手指着大牛的继母一时竟活不出话来。“反正你儿子已经束发了，力气又不小，卖给别人当苦力最起码有吃有喝，总比在家没吃没喝还得受我的气要强。”继母一边用筷子在汤里悠闲的扒拉着一边说道。“我不许！”父亲背过身去吼道。“切”继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他上辈子缺了什么德，这辈子生来就是个傻子。”继母继而说道。“我儿子才不是傻子”父亲歇斯底里道。“不是傻子五岁才开口说话？才出生就克死你老婆，我看我们娘俩什么时候得去道观求两张符，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克死了。”继母指着大牛的父亲越说越激动，甚至把屁股从板凳上抬了起来。大牛父亲被提及伤心事，被过身去用手臂撑着墙哭了出来。
　　这是个在山里小村落，村里人主要靠打猎为生。但这个冬天也不知怎么了，山里的飞禽走兽好似商量好一样都不见了踪影。大牛的父亲赵陆丰本来是村里打猎的一把好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山里转悠了半个月的大牛父亲也只打到了一只小的可怜的野猪，还和其他几户猎户一起分了。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天气阴沉沉的，大牛独自一人在半山腰用铁锹在奋力的翻着地。铁锹插入泥地里出“沙沙”的声响，这是铁锹和泥土中的沙石摩擦发出的声响。这山上的土质如此之差，也难怪一亩地种不出多少粮食。产量也就只是能够在捕不到猎物时能有个充饥的存粮。半晌后，大牛停了下来，把铁锹插在地上，用手拄着，抬头看了看远处，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浓绿的群山，漫无边际，云遮雾绕，分不清是远处的是云气还是炊烟。山中高大的松柏遮天蔽日，不时有丝丝阴风袭来，吹在大牛身上带来丝丝凉意。在出了一身汗之后，大牛有些累，但他还是愉快的，因为自己的这次贪嘴没有引来“大祸”。
　　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天气渐渐转冷，野径边的小草都挂上了白霜。赵婉儿早早的就穿上了于月前在山的另一边皮草换来的碎花棉袄。
　　大牛裹着一件破旧用鹿皮缝制的皮袄蹲在半山腰的田地旁，瞪着眼看着地里的绿油油的麦自，心急如焚。前天晚上，大牛无意间听到继母和父亲说家里的存粮已经快吃完了，要把她卖掉换点粮食。父亲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再捕到猎物了，好像上次那头野猪耗光了他的运气。屋后面的田里麦子离成熟也还早。大牛虽然蠢，但也知道现在再多的力气砸到田里也不能让这些麦子立马就熟过来。
　　他站了起来，转身快步的向屋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