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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怎及天心之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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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日月,恒静无言。
  上官鹏凝视着少年,按捺住心底的悸动,星光宛如涓涓细流引入体内,只见他周身环绕着一层荧光,连肌肤都泛起白玉般的光华。
  七星符阵融于体内,对应七星的灵符分别宿于身体各个部位,星力衔结,隐隐形成了一圈力场,循环往复,自给自足,别开天地。
  上官鹏吸摄着精纯的星力,力量仿佛绵绵不断的从体内涌出,极其逼人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流露出来。
  乍然,一股惊人的气势绽放而出!
  “以我此间修为,便是破虚,尚可战之,岂于少年前,怯露畏态。”上官鹏全身一震,宣涌出一股气力,直冲向姬乐。
  少年跨步,一步落下,虚空猛地一沉,顿足,站定在银猿的身前。
  手掌欲握,劲灌於臂,紧握之间,前方的气力竟化为无形,消弭于无踪。
  一抹阴郁之色划过眉宇,上官鹏双眉紧蹙,平复下的情绪似又泛起了波澜。
  双指瞬点腰间符匣,遽然,飞出十几道黄芒,入目,竟是一张张珍贵的灵符,居然没有一张符箓居于五品以下。
  上官鹏伸手一抓,其中三张六品盾符摘落在手中,分别贴落在身体三处。
  横贴于项,前胸、后背各有一张,蓦地,体表之上漾起一层朦胧的光华,徐徐凝化成先天罡气,罩于全身。
  这层罡气护罩即便是一名武皇也要连轰三日,方可破除,便是大乘境也可以抵挡整整十个呼吸,三张齐出,即使是天境大乘,也要小心应付。
  毕竟三十个呼吸无法伤损对手,对方却可以为所欲为,估计大乘境也会感到头皮发麻、绕道而走。
  当这三张盾符贴完,上官鹏双手腾出,又是一连六张符箓摘落入手。
  两张五品履符贴于双足,速度可以提升三成,接着,又是四张灵符贴在腕上、臂处。
  手臂处则是七品力符,一瞬间,上官鹏的腕力便增长一倍,腕上的同样是七品符箓,他竟仍余有两张雷符。
  一共九张上品灵符贴完,上官鹏露出了一抹笑意,脸上浮现出戾气,眼神仿若一柄利剑,森森寒光毕现。
  “管你多高修为,何种实力,今日若不分个高低,来日方长,修炼一途必会难以寸进。”上官鹏的声音铿锵有力道。
  姬乐抬目,平静地看着他,似没有丝毫波动,不过,却有一抹精光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既非我所欲,行行重行行,人心总是迷乱,不知所谓。”
  “在佛的眼里,生灵平等,虫豸美女,皆是枯骨,亦不会动心于尘,只以一心向佛,追求长生长存,不堕因果,不昧本心。”
  “管我多高本领,多大本事,你在我的眼里,却连虫豸亦不如。”姬乐注视着他,话语中的机锋却显得十分犀利。
  他总是默默无言,很少像这样说过很多的话,他的情绪总是低落,虽然总是见他噙着笑意,笑得没有一点情绪,却很少看到他会愠怒。
  银猿本可以束手一旁,却越过一角,将他蔽于身后,他不过随着心意出手,仅仅阻止了一次上官鹏的暗伐。
  姬乐只是看不惯他人染指自己的猎物,既己而伤,即吾所杀,上官鹏横插一手,手段不够光彩,也不磊落,死去的薛冥和萧庆也在他的暗算之下殒落。
  姬乐嗤之以鼻,这样的人也许会活得比虫豸久一些,却连卑微的虫豸也不如。
  他不是佛,也没有佛的慈悲,在佛的眼里,再恶的人也可以教化,不是善恶不分,不过是佛在漠视众生。
  生灵涂炭,不是佛造成的,人心险恶,也与佛无关,正是很难成为佛,别人若为其奋不顾身,佛不会记恩,只谈与佛有缘,姬乐的本心,不昧初心,不昧因果。
  他仍是人,活生生的人,总会知道恩情厚报,何况是滴水之措,这头银猿竟会舍身来还,它通人性,亦不亚于人,竟也这般知恩。
  一个生命,无中生有,焦急地来到世上,占据着一席之地,有血,也有肉。
  可是,有人六欲俱全,有人七情难忘,还有一种人不知情为何物,欲为何所为。
  身为人,再世为人,心里不该一直是杀戮、是冰冷,姬乐憎恨老僧为寻道,踏佛途,杀戮证道,以豢养自己,孕育魔心,以沧桑岁月,证悟空性。
  佛和魔尚且共存,失一方则殒灭,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化魔,唯心亘古,方可容纳万千,身化鸿蒙。
  他还没有那般胸襟,还无法忘尘灭情,可是一颗真心亘古,行行重行行,不会在混沌之中迷失自我。
  姬乐眉间的莲花印记闪烁着光芒,突然大绽,一尊禅诵的佛形显化在身后。
  星空之中传诵着梵音,响彻不休。
  此间的少年,站在那儿,竟给上官鹏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触目竟感到心惊不已。
  他终于知道了少年的修为,莲花印记从姬乐的眉心飞出,那是一蓬红莲,燃着业火的红莲。
  当莲绽开,里面正是一颗状如人目的菩提珠。
  虚空是清澈的,没有一点魔头的气息,少年的目光十分清明,他并没有陷入沉沦、堕入黑暗。
  业火焚珠,不昧初心,唯身亘古,惟心亘古。
  再看上官鹏,即使满身上品灵符罩体,可是身体仍在颤栗,双眼死灰,满目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手里的八品爆符,一共三张,给予了他足足的底气,然而,那点黄芒却已黯淡了下去,竟从他的手里脱落而出。
  八品爆符,惟有尊崇的符宗可以炼制,整个神符宗内也不过一尊符宗坐镇宗门。
  十年之内,也不过堪堪可以炼制三张八品符箓,若全是杀伤性符箓,这种概率则会更加低下。
  外界一经此符出世,不知又有多少人因争夺而失去生命。
  八品符箓,其拍卖价格也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即使是一些财大气粗的商行和底蕴雄厚的宗门,甚至欲要购得一张,也要大出一次血。
  神符宗内,那尊符宗,几乎每炼制成功一张八品符箓,几乎都不会外流于世,许多大族和雄踞一方的宗门,纵是趋之若鹜、觊觎不已,也只能端着,眼巴巴看着。
  八品符箓乃是宗门立足之本,是能够绝定性轰杀天境强者的杀器,又怎会为了区区财富、舍本遂末。
  正是这三张八品爆符令上官鹏杀心大起,即使是宗内长老也要残害之。
  他约同着神符宗内一直交好的长老,听说南方有处秘地,藏有重宝。
  一行二人,联袂前往,却出乎意料的是,此地竟别有洞天,他们来得十分侥幸,姬乐撕裂开大千之际,却触发了洞天秘境的隐蔽机关,二人轻易找到了进入洞天的一处空隙。
  那三张八品爆符便是从洞天中得到的,然而,那名宗门长老却丝毫不知,洞天秘境乃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上官鹏本就是为了引出此人,胡诌出始末。
  洞天之外,早已布满了杀机,在二人离去之际,薛冥和萧庆猝然袭杀而来,当然,凭借二人武皇的修为根本杀不死一名神符师。
  猝然之间,上官鹏忽然暴起,那名神符师一脸惊愕,满目都是震惊之色,可惜,他却只能含恨而终。
  两名武皇不过是为了迷人眼球,上官鹏才是绝杀之人,谁会料到,一直交好的朋友,论道义,亦是同门中人,竟会设下杀局,引自己入瓮。
  那名长老几乎才刚反应过来,欲要招出符箓之际,杀招便已毕现,他也只能含恨九泉,气息奄奄。
  上官鹏搜走了那三张八品爆符,自然令旁二人看出端倪,上官鹏知晓隐瞒不住,便将其二人诱入那道空隙之内。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再次进入的地方,并不是那处洞天秘境,这里竟是一片破败的大千世界。
  天地日月,恒静无言。
  上官鹏木然地站着,他的脸上一片死灰,绽放的气势竟也若有所无。
  姬乐缓缓而来,走得很慢,丝毫不怕他会逃走,这片星空已完全禁锢,如同一座樊笼,里面充斥着肃杀之意。
  上官鹏隐隐有种预感,倘若自己稍有动作,整片天地的力量便会股脑般涌动而来,纵使上品符箓罩体,星宿之力绵绵不竭,似有百般使不完的力量,他依然笃定。
  谅腐草之荧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当他见到那尊禅诵的佛形之时,上官鹏恍若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卑微的虫豸,他仰望着少年的眼神,那澄明的目光,徐徐下视,似是一下子点醒了蒙昧的心。
  梵音入耳,像是聆听到世间最彻悟通明的语言,那里面有大解脱、有大悲悯,萦绕在耳边,他好像一下子茫然了起来。
  姬乐近至身前,轻轻伸掌,紧接着,罡气护罩乍然破碎,发出一声破锣般地闷响,在他的小腹炸开了个狰狞的血洞。
  下一时间,一股热血从胸内急涌,上官鹏吐出的血中竟含着零碎地肉块。
  额间那点菱光猛地黯淡了下去,这一掌,竟还拍碎了体内的七星符阵。
  嘴里又咳出一口殷红的血,上官鹏的身体摇晃着,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他竟完全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你竟......为亘古,该知道的,我该知道的......”声音低沉说道。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可惜,实力的攀升,猛然拔高地修为,没有人不会沉浸其中,还能够如常冷静。
  身体摇摇欲坠着,终于倾倒了下去,似是临末,传彻在星空里的梵音,本是充耳不闻,这时,也在耳边变得清晰了起来。
  遽然,一道瘦削的身影,在他的眼里变得模糊了起来,可是,一只手支着他的身体,他竟靠着没有倒下,上官鹏偏过头去,竟是那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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