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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永恒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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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生是造物者赐给世间众生最为美好的本能,最为强大的驱动力之一。
  这种最原始的渴望远远胜过了求长生的欲望激发出的潜力。
  奉月比之黑背和灰尘它们,对于求长生的渴望并不怎么浓厚,但奇怪的是,它却似乎更加怕死,尤其是怕独自落在后面孤独等死,所以那道笔直朝着承天梧桐顶端奔跑的金光,最后竟然奇迹般的紧紧追随在了逆光飞行而上的三道残影之后,穿出了凡界!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天穹上挥洒下来的阳光达到了一年四季里最为滚烫的时节,这意味着,这年的夏末已经到来了。
  踏着夏天的尾巴,四只灵蝉进入了凡界和神域之间最为凶险的一段夹缝时空——天!
  这里积聚了凡界一切蒸腾而上的戾气和神域沉堕而下的所有浊气,天地初开时便已这样,不知已积累了多少年月,空间为之堵塞,时间为之曲折,整片时空一片混沌朦胧,其中的凶险煎熬胜过了传说中阎罗地府的炼狱和太阳上神阳殿里的炉火。
  世间一切恢弘故事的开始似乎都伴随着伟大奇迹的发生。
  奉月金蝉以疯狂奔跑的速度能紧紧跟随上黑背等同伴本已是不小的奇迹,但这个轮回,这个夏天,最伟大的奇迹却莫过于那三道翱翔的流光,沿着承天梧桐的躯干竟然直飞出了这片多少万年来从未有任何一只灵蝉穿越过的神凡夹缝地带!恶魔也为之胆颤的数十丈高的混沌时空!
  黑、灰、青三道流光穿出那层仿佛薄膜般的夹缝边缘,犹若破茧而出的春蚕获得了新的生命。
  奇迹总是有代价的。
  黑背,灰尘和青水吸取梧桐灵液十七年苦修得来的一切神力都已消耗殆尽,周身原本流光溢彩的色泽早已不复之前,而是变得晦暗若痂。
  承天梧桐之顶的神域在天际。
  这里是浩渺神域的最下沿,犹如人间的荒漠般荒凉偏远,但这里的一切都仿若透明,举目可视数万里,下界绝大多数事物皆如眼前镜子般清晰呈现于眼前,仰头便是星海,星辰日月悬浮海内。
  这里再没有日月轮替,昼夜区分,甚至时而隐约可见那些远古诞生的神祗和那些来自须弥山的光头佛陀出没于上界顶端,参禅悟道,议论天地。
  天际飘过一道霞光,化作清辉,洒向了人界。
  黑背和灰尘、青水停在梧桐之巅下三丈处,一同回头齐齐注视着分离神域最边缘的那层薄膜,感受到了那道洒向人界的清辉中的一丝寒意。
  青水忍不住打个寒噤,道:“凡界的秋天来了。”
  这里已是神域,它并不冷,只不过是心有余悸,想着自己若是再慢了半分,还停留在那片夹缝时空的话,当这道清辉洒满它全身时,此刻便已是它的死期了。
  接着是叹息和沉默。
  黑背最后开口打破沉默:“奉月死了。”
  语气清冷,听不出惋惜的意味。
  灰尘道:“呵,那个家伙,差点害死我们。”语气里有不满,但多少能听出一丝留恋。
  毕竟已经相识多年,感情这种东西,从来不分载体的种类,只要你是活物。
  接着它们的背后出现了第四道陌生的声音。
  “你们不是没死么?”
  三只灵蝉十七年来初次感受到被惊吓这种情绪支配的恐惧,闻声吓得一齐抖了抖,三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回头往承天梧桐之顶望去,一个屁股和一只脑袋正对着自己。
  那个脑袋是个异类,屁股倒是个同类。
  脑袋是个蚊子,屁股是奉月的屁股!
  奉月贪食梧桐灵液,从前在西峰寒壤中时,时常背对着其他三只灵蝉抱着树根狂啃,所以即使眼前这个灵蝉的屁股在历经过神凡夹缝时空后失去了原本应有的金色光泽,它们也依然能一眼辨认出来。
  蚊子趴在奉月的背上,回头看着黑背、灰尘和青水,眨巴着眼睛说。
  黑背很诧异,奉月没能成功脱壳,背着一个重重的壳,是怎么超过自己的?这个诧异远远超过了对于奉月背上的蚊子从何而来的好奇思考。
  蚊子看出了三只灵蝉心里的疑问,对方还没开口问,便感慨着道:“它是靠跑超过你们的……”
  …………
  气氛一度尴尬凝结。
  “这个家伙……”
  一向语气沉稳的黑背最后也没能忍住,嘴里挤出这样一句话来,颇有刮目相看和难以想象两层意思。
  最后灰尘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大家心里共同的疑问。
  “奉月,你为什么站在上面一动不动不说话?”
  奉月依然没有动,自然也没有回答。
  它背上那只不知从何处来的蚊子回答道:“你们不用担心,它没有死,只是在装死,我估计它也没想到自己能跑得这么快,居然超过了用翅膀飞的你们,你们或许知道它很贪生怕死,但一定想不到它会有这么贪生怕死,此刻它或许正在为自己的贪生怕死严重到竟然激发出了如此强大潜力而难为情——”
  忽然,一道轻渺得仿佛将要虚脱般的声音打断了蚊子的话。
  “那些家伙口中所说的世间这么美,贪生怕死有什么不好?几万年太久,十七年又太少,我不知道活那么长久是为了什么,但我知道十七年对我来说实在不够——而永恒又是什么东西?”
  奉月终于开口了。
  它在说什么?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它奔跑了几千丈,穿过了神凡缝隙,累得昏了头,在说浑话,直到顺着奉月的视线仰头放眼望去,它们才明白它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一直面朝那方一动不动,它口中的那些家伙,就是——那些家伙么?
  视线往上,极远极远的地方,神域最顶端,接近浩瀚星海某处,有一处悬浮于空若隐若现的山峦。
  山峦在真实与虚幻之间不停的变化着,那就是须弥山。
  唯一不变的是坐在峰峦上的那一群人。
  长发披肩的白衣男子,背上背着一把细窄的长剑,他一手捧着脸,一手将指甲放在嘴里咬着,仿若稚童,目光盯着下界,望穿了天穹,注视着众生,默不作声,若有所思。
  瘦弱佝偻的光头佛陀坐在一块崖石上,高高卷起裤腿,露出枯瘦若柴的双腿,腿上的皮肤苍老松弛宛若承天梧桐树壁外开裂干枯的树皮,他一双手不停的敲着双腿,那双腿疤痕遍布,老茧纵横,仿佛曾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落下了顽疾。
  “我这双腿越来越走不动了,也不知道还能走到什么时候,最近时常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倒下。”佛陀感慨着说。
  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对面石崖上的男人,那个男人脸色坚毅,轮廓若刀削般冷峻,双目有光,其间仿佛燃烧着烈火,一身金甲犹如从骨而生,层层若鳞。他手中执着一根乌黑手杖,杖身曲折,顶上悬浮着一团闪烁光影。这便是全世界雷电的源头。
  男人没有答话,他仰着头,目光一直停留在星海,那片浩瀚无垠的广袤空间里,闪烁着无数星辰。
  然后一旁一直端坐着的女人开口道:“谁叫你喜欢下界去蹈红尘呢?在座无论是谁,在下界的穷山恶水中不停的走几万年,那双腿总会走出毛病来的。我记得两万年前就问过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终日不停的在下界走,现在终于把腿也走出了毛病,找到你要的答案了么?”
  女人的话有些刻薄,但佛陀并未放在心上,眼神甚至都未在她身上落下一丝,他垂着头,显得很沮丧。
  “我竭尽所能劝恶从善,但世间恶事依然不断,我耗尽心神救死扶伤,但世间无时无刻不在成千上万的生离死别,永恶存在,永死存在,永生?杳无踪迹。凡界修道者中的佼佼者长生数百年后会死,能像白君一样勘破神匿,修得莲心的人有几个?”
  背上负剑的白衣男子闻言从口中拿出正在咬着的指甲,看一眼佛陀道:“像我一样又能如何?我不也像佛祖你一样,终有双腿再也走不动,随时会倒下的时刻?几百年,几万年,结局不都一样么?”
  须弥山山峦上陷入了沉默。
  承天梧桐之顶上发出了数声叹息。
  它们刚刚进入神域,不过暂时远离了死亡,须弥山上的对话此刻让它们遥想到了不知多少万年后自己的结局,终究多少会有些心有不甘,亦或者,恐惧害怕?
  忽然,白君站起了身,说道:“死有何惧?人间世代在轮替。”
  他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下界,未发现有一刻停止过婴儿出生,说完,他抖了抖白衫,迈步往东走了出去,不过一步的距离,脚下绽放起一朵莲花,便已消失不见。
  那边一道浑厚若闷雷的声音接着道:“生又有何欢?终究死后入星河。”
  手执雷源的男人面无表情,说完,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往北而去。他之前仰头在细数着星海内的星辰,却终究没能数清,那里是众生的坟墓,每一个死后的古神,最终会躺身星河,陨落成星,每一个死去的上仙,最后会燃烧成光,汇成星芒,每一个死去的凡人,灵魂会进入轮回,元神泯灭成星尘,漂浮于星海。他知道,即使是似他那样诞生于创世初期的原始古神,也会死!只不过时间会很长,很长,远胜白君这样修行飞升的上仙,远胜人间至善意志孕育的佛祖。
  看不见尽头的长,并不代表没有尽头。
  站在长生高处的人,皆都在仰望期盼着永生。
  至今为止,世间依旧没人能触摸到永恒的真理,永生是什么模样?永恒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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