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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已所不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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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笛声三弄,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台上四座沉醉其中。如果说花想容方才的舞姿是热情奔放勾魂摄魄,那么如今的舞姿便是小桥流水浸染心扉。
  花想容素雅无邪,舞姿空灵优雅,不管他人作何感想,反正宋非凡心中有些折服。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并对美好的东西有强烈地占有欲。有时候,金屋藏娇,不只是男人占有欲望太强,更因阿娇太美!
  宋非凡鬼使神差想要为花想容做点什么,比如吟一首诗赞美她。而如今,他心中正有现成的诗句,此时若是不卖弄,又更待何时?
  都说冲动就是魔鬼,一点也不假。宋非凡眼看花想容即将退下舞台,他霍然起立,高声挽留道:“花姑娘,还请留步啊!”
  “咳咳……”本来手抓酒坛的禆将王仲宝好生被呛,他嘴里酒水“噗”地一口喷出。娘来,小国公爷你咋不按常理出牌呢,竟丢人丢到了泽州!小国公爷自己丢人便罢,可是俺可丢不起这人啊,便是身旁的其他龙骑兵将校恐怕也是丢不起这人吧!
  想到这,王仲宝捂着脸,以与宋非凡为伍为耻,尔等莫要跟别人说俺老王认识宋公,那简直就是侮辱哇!
  众人听此宋非凡话音,呼吸也是不由一滞。
  宋非凡眼见众人愕然的目光,心中更是无端产生一番恶趣味,他复又对着止步的花想容讨好道:“花姑娘,在下久仰姑娘芳名。今日一见更是惊为天人,在下汴梁宋非凡,不知可否有幸结识姑娘?”
  哇!小国公爷真是太不要脸了!这厮明明远在汴梁,也不过是今日才到了泽州,可他竟然久仰花姑娘芳名?众将校汗颜——你这不是久仰,你这分明便是神交哇!
  不止满厅将校凌乱,花想容也是平生头一遭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有些手足无措道:“这……那……奴家……”
  嘿,宋非凡就喜欢花想容这股子忸怩劲儿,简直就是清纯无敌。他含笑地摆摆手,厚颜无耻道:“花姑娘无需多言,姑娘想说的话在下都懂!姑娘知我,我亦知姑娘。既然姑娘同意了在下的请求,此时,在下想要赋诗一首,以表达对姑娘的爱慕之情!”
  说着,宋非凡深吸一口气,便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呃,天呐,人家什么时候同意了你的请求了?花想容平日所见公子哪个不是温文尔雅,像这样不要脸皮的还是第一个呢!只是听了宋非凡赤裸裸表达爱意的“云想衣裳花想容”后,她心中却是一甜,面容更是娇翠欲滴。
  花想容眼眸流转,嗔怨地剜了他一眼,对于宋非凡的疯言疯语有些招架不住,她娇羞更盛:“人家哪有宋将军说的那么好!”
  哇!这是害羞了吗?宋非凡一听有戏!他心中一荡,脸上却是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在下不准姑娘这样诋毁自己。姑娘本身就是一道风景,没必要在别人风景里面仰视。姑娘有牡丹一样富贵的外表,有梅花一样坚韧的品质,有荷花一样纯洁的心灵,有桃花一样甜美的笑容,有葵花一样飒爽的风姿。姑娘就是在下心中的女神,感谢在最美的时光里让我遇见你!”
  花想容听过的诸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甜言蜜语不在少数,诚如宋非凡这般顶礼膜拜的语言,也是开新奇之先河,赤裸裸肉麻的难以附加。她更加羞涩,哪里还敢多作停留,拾级便要退下。
  宋非凡见此,嘴上更是不饶人,“花姑娘是泽州乃至整个乾朝惊才艳艳之辈,在下对此仰慕神往已久。而自古英雄惜美人,在下深以为然,今夜若能与花姑娘坐而论道、吟诗弄月,当不枉此生,但不知花姑娘能否教在下夙愿成真?”
  听闻此言,花想容身子仿佛凝固般,哇,宋将军难不成是想让奴家脱掉一切陪他睡?可是,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接着她跺跺脚,不知是羞是恼,飞也似的逃离舞台,脸上却是冷芒一闪,此刻对于今夜的行动,她似乎又多了几分把握!只要是人,总有弱点,如今,花想容已然掌握了宋非凡的命门。
  随着筵席散去,亥时的泽州城万家灯火已灭,三月西北的夜晚,天气寒冷的令人发指,四下寂寂无声。
  和着黑暗,花想容一身夜行衣,步履轻盈“梭梭”便已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今晚,她要夜探泽州府衙,去会一会从汴梁来的小国公爷——宋非凡。既然宋非凡有所需,她又有所求,此番若能成功策反他,大苍的雄兵便能兵不血刃拿下泽州,待那时,大苍兵锋直指汴梁还会远吗?
  泽州府衙正门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两尊石狮子威严的立于两侧,花想容还没有托大到想要从正门强闯而入。她溜身到府衙墙壁拐角,纵身飞越红砖碧瓦的围墙,经穿阁即入内宅。
  内宅明静清澈,山石玲珑,竹林茵茵,树木苍郁,四面皆是房舍林立。花想容手提黑纱掩面,借着星月,她出东厢绕花墙而走,穿垂花门,过抄手回廊,呼吸之间便已来到西厢。
  花想容确定了方位,便双手紧贴在镂空雕花门,左手逆时针右手顺时针沿着门板徐徐旋转,然后双手骤然发力,雕花门板之后的横木门栓承受不住巨大的内力,便已断为两截,木门应势而开。
  花想容信步入内,房舍正厅摆放着一面雕花圆桌,些许竹椅。她屏气凝神地小心想要掩起门来,此时她双手正贴着雕花门板,尚未转身便听背后风声乍起,花想容敏捷地微微一侧身子,伸出右手抓向风声乍起的虚空。
  嗯?暗器?!暗器原来是一只盛满酒水的酒杯,花想容五指握住急飞而至的杯盏,胳膊蜷缩卸去力道,将其平稳的接住,杯中之酒古井无波,竟是一滴也没溅出。
  “咯——”花想容身后的人打了个酒咯,便传来淡淡地调侃:“朋友,私闯官衙,恐是不妥吧?”
  花想容目露震惊之色,借着月光只见厅中一人正端坐于桌前,他右指轻轻一弹,厅内的蜡烛便已燃起,烛光将整个正厅完全照亮。
  花想容眼帘随着燃烧的烛火跳动起来,待稳住神情之后方才看清桌前端坐之人,厅内之人年纪方及弱冠,穿着一身灰白色的宽大长袍,他此刻正自斟自饮起来,这人不是宋非凡又会是谁!
  花想容的确是没有做梁上君子的本领。既然已被宋非凡发现她也便没有了顾虑,她举着手中的酒杯端详片刻,然后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喉咙流入腹中,一股温热甘冽传向味蕾。
  “好酒!”花想容大呼过瘾。
  “来而不往非礼也!”花想容说着便将手中的空酒杯掷向桌前端坐的宋非凡,她整个人不做停留,紧随其后往桌前疾速移步。
  宋非凡轻轻挥舞衣袖,就空手接住酒杯。而这时花想容也稳稳地来到桌前与他对立而坐,却带来了一股淡淡的芬芳,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处子香气,那是女人所特有的。
  宋非凡放下空酒杯,他目露精芒,情不自禁地双手击节调侃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如此深夜漫漫,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姑娘你也睡不着啊!”
  宋非凡斜倚轻舒腰腹,他嘿嘿一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不知姑娘所为何来?”
  花想容惊羞交加,随后眼中闪着一抹狡黠,她摘下面纱,嘴角微挑露出诡谲、俏皮地笑意:“宋将军于筵席中邀得小女子,奴家此番自然是与将军坐而论道、吟诗弄月的!”
  “坐而论道、吟诗弄月?”宋非凡自然不信。
  “如此深夜,姑娘可曾见过,有翻墙推门吟诗弄月的么?”宋非凡目光一凛,嗓音也陡然提高了几分:“你到底意欲何为?”
  跟聪明人打交道,说不得假话。花想容毫不掩饰此行目的,她道:“自是劝宋国公弃暗投明,保宋国公高官厚禄,宝马雕车香满路!若宋国公爷投我大苍……”
  “哈哈!苍国还真是瞧得起我!”宋非凡微微一哂:“道不同不相与谋!”
  花想容反问道:“为何?”
  宋非凡摆摆手,“苍国不行的!”
  “为何不行?为何苍国……”
  “已所不欲也,勿施于人!汝走吧,吾不杀女人!”宋非凡不容她分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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