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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星的夜，月独自寂寞。
“咯吱咯吱~~”
石子路上特有的声音在连蛙鸣都无的溪岸显得格外注目。
“哗啦哗啦~~”
赵天赦在湍急的溪流中走着，寻一处大石块坐下，望着天上的月牙儿，眼睛有些无神。
“现在知道难受，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一道声音传来，赵天赦却没了平时的谨慎，更是不愿移动分毫。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赵天赦旁边的大石块上，看着水中零碎散乱的月，又言道：“我叫齐珏圣，云芝的父亲，当然……如果她还认的话。”
赵天赦转过头来，看着这平淡无奇的中年人，看过一会儿，却又转头看向月亮，没有言语。
齐珏圣笑了笑，道：“我听到你在打我女儿的主意，见到她的父亲，怎么不谈一谈？”
“没什么好说的，我大致知道你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座山里的墓吗？”赵天赦靠着大石墩，将身子伏进溪流之中，温度渐渐在离他而去。
“墓我去看过了，五年前那个村子的事我也大致知道，当然你的事我也知道了。”齐珏圣拎起赵天赦的衣服，将他重新拉回石墩上。
赵天赦瞥了他一眼，笑道：“看来叔还挺神通广大的。”
“其实那是些山林野修做的事，与正统的修炼者无关，当然我不是说野修都是坏人，正统修炼者都是好人。但大体上，正统修炼者有法规约束，不会轻易做出这般泯灭人性的事情来。”齐珏圣手伸入溪水之中，感受着溪流的流动，眼睛看着赵天赦说道。
“但你们也同样是一路人，争名逐利，敢说你们不想要那墓中的宝藏。”赵天赦打了个哈切，趴在了石墩上。
齐珏圣叹了一口气，再次拎起赵天赦，说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我和云芝却是不会干这些掘人坟墓的事，最起码在我看来，这间墓主人不配。”
赵天赦来了精神，坐直身体，疑道：“那你们是有更深的目的？”
齐珏圣站起了身，答非所问道：“你的异能是我平生仅见，绝不应该埋没在这个小山村里，你也不用想着放火烧山了，过几天有门派的人会过来招徒，你想方法挤进去吧，有了门派弟子的身份，那些野修也不敢随意妄动。”
赵天赦沉默了一会，突然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早先我也不知道，前因后果想明白也要一段时间，更何况打我女儿主意，我能帮你，你不应该跪下来叫声恩人大人在上吗？”齐珏圣笑了笑，说道。
“快！快！快把我衣服弄干些。”赵天赦爬上石墩，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道。
齐珏圣笑了笑，用手在赵天赦衣服上刮了一刮，赵天赦衣服便就真的干了。
赵天赦有些惊喜，却是连忙向河岸大跨几步，可是随之又停了下来，重新坐到了石墩之上，看那样子像是还要滑入溪流中。
齐珏圣又一次领起赵天赦，道：“怎么，不跟你小媳妇说明白？”
“或许我们两个真的不合适。”赵天赦勉强地笑了笑，说道。
“是愧疚还是要面子，又或者你对她真的没感情？”齐珏圣又坐在一旁，问道。
“她就是我后面的跟屁虫，待在一起久了，哪没有感情，只是……”赵天赦望着天空，迟疑道。
“那就是要面子，这种事情我可帮不了你了。”齐珏圣拍了拍赵天赦的肩膀笑道。
赵天赦翻了翻白眼，然后架住齐珏圣的脖子，说道：“我跟你讲，其实我兄弟白柏跟你家云芝还是……”
赵天赦话还没说完，人便突然消失不见，赵天赦一扑空差点掉到水里。
“梦？哎呀！”
赵天赦起身，疑惑一声，却感觉到自己脑袋被砸了一下，却是一个苹果落入他的怀中。
赵天赦四处望了望，见还是没人，便随手将苹果放入溪水中洗一洗，便直接咬了起来。
赵天赦望着夜空，喃喃道：“阿柏，这世上真有这般爱管闲事的傻子吗？。”
“有的，人都是这般，若他们都如你所说是傻子，那么傻子多些不好吗？”
赵天赦寻声望去，原来白柏此刻就站在岸边看着他，赵天赦无奈道：“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跟鬼似的。”
白柏走到赵天赦身旁，找一块石墩坐下，说道：“娘叫你回家。”
“又来了，我都说了多少遍，她是你娘，不是……”赵天赦看着白柏，见白柏一直盯着自己，最后的话却也没说出来。
“事情解决了？”白柏突然问道。
“啥事情，没事，又瞎想。”赵天赦打哈哈道。
白柏没说话，看着水中散乱的月亮，两人之间静默无言。
“又有事情了？”白柏突然又问道。
“卧槽，你特么是我肚子里蛔虫是不！”赵天赦不禁无语怒道。
“这回的事情应该可以说了吧，毕竟都表现在脸上了。”白柏没理他，继续道。
“你这人就不能少猜点别人的心思，给别人一点空间行不行。”赵天赦把吃到一半的苹果扔给白柏，怒道。
“说吧。”
“我跟华雯退婚了，我提出来的，差不多明天她爹娘就要来了。”赵天赦挠了挠头，头也不禁垂了下去。
白柏皱着眉头，拉起赵天赦就要往河岸拽，赵天赦抱着石头，死不放手，怒道：“我不去，死都不去。”
“你不后悔？”白柏松了手，赵天赦沉在了水中。
“后悔了。”赵天赦咕噜咕噜几个水泡，说道。
白柏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坐了回去，赵天赦也重新爬上石墩，沉默了一会后，赵天赦说道：“退就退呗，以后再娶回来不就行了。”
白柏没有回答，赵天赦也沉默下来。
“我说过的，我们是一家人，我不希望有人独自承担事情。”
“嗯……”
……
华灯初起夜未央，歌舞泛舟水波上。
管笛笙箫秦淮曲，千金一掷美人笑。
平安城，名字土气，可这文娱活动也少不了，而这曲柳河是区分城东城西的标志，是这烟花买春之地，也是这作诗赋兴之地。
河岸边的一家店铺前，一个小女娃在凳子上幽幽等着自己的馄炖，此时，正迎面走过来三三两两的少年。
“李兄，今日怎有兴致与我们这些俗人一起欣赏这曲柳风景啊？”一华袍锦衣少年勾住旁边一少年的脖子。
“金贤儿，别这般没大没小的，我也算是你半个老师，给我放尊重些。”那少年虽然穿着朴素，可是眼神之中的精神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哎呦，李清羽，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我知道你厉害，这里这么多人呢，叫兄弟。”金贤儿紧紧卡着少年的脖子，小声道。
李清羽哼了一声，对金贤儿说道：“金贤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沉迷玩乐，今天是老师叫我来看看最近来得些青年俊杰，老师接到消息，青阳宗要来平安城收徒了，最近几天，你就给我待在家里，哪里也别去，别到了那天影响了状态。”
金贤儿一把推开李清羽，笑呵呵道：“别介，李清羽，你看你的青年俊杰，我看我的佳人美女，快快快看你的俊杰去，快！”
小女娃在一旁默默听着，思量着，却是连身边的座位多了一个人也没立刻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
温和的声音却叫女娃瞬间惊醒，抬头看去，却是一位中年人端着一碗馄饨，将它放在女娃面前。
而这一大一小，可不就是云芝与她父亲齐珏圣。
云芝怒道：“我说过的，我不想看到你。”
“但我想看到你。”齐珏圣将汤匙放在云芝面前，眼睛温和地看着云芝说道。
云芝的眉头又紧了些，怎么才一日不见，竟会如此说道了，云芝问道：“你来做什么，事情已经差不多办妥了，只要……”
“我若不来，你便真将自己卖了，芝儿，我知道你害怕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是你父亲，我不想再让你牵扯其中，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完成的非常好，你自由了。”齐珏圣柔声道。
“没能杀掉你之前，我便不算自由！”云芝一把将馄饨打翻，站起身来，对齐珏圣冷笑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说过，下次再见便要分生死，怎么，来吗？”
“你也够了！芝儿！”齐珏圣眼睛红红的，眉头紧锁着，显得极为痛苦。
两人的动作与话语，好像根本没有引起人注意，云芝看向周围，立刻理解了现状，她盯着齐珏圣，在齐珏圣不肯放她走之前，她想走也走不了。
两人在静默了一会之后，齐珏圣首先开口道：“芝儿，你已经被人发现了，你没机会了。”
云芝皱着眉头，刚要发怒，齐珏圣再道：“不是我告的密，是人自己发现的，芝儿，你太想当然了，这世界上不只有修炼者，还有异能者和武人。”
云芝冷道：“你跟踪我，你便不怕被‘他’发现吗？”
“不怕，发现又怎样，我们的所作所为说不定一直被‘他’看在眼里，我想过了，与其瞒天过海，惹人生厌，倒不如直来直往，我们都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不是吗？”齐珏圣扫掉桌子上的馄饨，对云芝说道。
云芝重新坐了下来，只是神情之中却有着一丝慌乱。
“我知道，你觉得‘他’是你唯一的生存筹码，其实知道你身份的不是白柏，是赵天赦，在你伤害白柏之前赵天赦估计是不会告诉他的，你还有机会混到他们中去，我也可以帮你出演你那濒死父亲的角色，但我还是希望你从这里脱身。”齐珏圣自嘲一声，对云芝说道。
云芝看着自己的父亲，小手微微一松却又再次紧握。
不能相信任何人，要活下去，一个人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