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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素深吸一口气，语调骤冷：“你是我的机要助理，如果你不能提出有价值的建议，明天，你和你的假丈夫就可以去找新工作了。”
“你在哪里能找到我这么全能的助理呢？我还幻想着自己未来成为阿耶德家族的骨干，吃喝不愁。”埃莉薇娅自觉已经入水太深，根本无法全身而退，稀薄的上下级观念却很难让她说出诚恳的道歉，“好啦，好啦，别整天板着一张脸，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分场合地开玩笑。”
月隐素用左手五指撑住额头，“这次计划，光流能够胜任吗？”
“没有大问题，虽然言行举止与智脑剖析的人格模型有点不同，但总体上还是一致的。刚才我测试了几次，他的应激反应处在正常范围，抗压能力稳定，对待暴力和性诱惑上也都还行，性格谨慎，识时务，在采访现场应该不会出乱子。”
埃莉薇雅把毛巾塞进了清洁机器人的嘴巴，“但他的生理观测数据有点奇怪，我发给你。”
“根据办公室的人体观测仪显示，他的各项体征数据和情绪反应是吻合一致的。”她朝向月隐素，指了指投影屏上的几个数据区间，“但是在这里，还有这里，在他激动后，心率恢复平稳的时间比以往的测试记录短了些，有点奇怪。”
“那你怎么看？”月隐素把问题抛还给了助理。
“可能性太多了，比如他身体素质增强了，或者以前的记录数据有误差，总之，算是正常范围以内的变动吧。”埃莉薇雅站在按摩椅后面，把手搭靠在月隐素皓白若雪的肩膀上，黑色的泳衣肩带把雪肤勒出轻微的凹痕。“不过万事应小心，如果发现问题，千万不要手软啊。”
月隐素握住对方的手腕，强硬往下拽，让对方的身体不断地前倾，直到埃莉薇雅咯咯一笑，把丰满的胸部搁放在月隐素的肩膀与脸颊间。
埃莉薇雅的笑容再次逐渐放肆。“阿耶德家族的明珠，被给予传承血脉厚望的小女儿，居然只喜欢女人，偏偏几个男性继承人致孕率极低，我在想，当初那个基因编辑团队，是不是被你们家族给做成血肠了？”
“被族长沉进缅甸湾了。”
埃莉薇雅虽然没有细问过，但也清楚月隐素与其家族素有矛盾，只在必要时配合家族行动，其它时间基本上是我行我素，比如她从来都只把自己的父亲称呼为族长。
月隐素的手掌薄而纤长，她狠狠地拧握住自己的胸部，神色幽冷，“这个身体，让我感到恶心。”
“要正视并接纳自己的生物性。好啦，我都知道的，别折磨自己了，来折磨我吧。”埃莉薇雅把月隐素的手掰开，放在自己的胸部上。“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以后有机会，用药物调整一下性别。”
“机会？仿生子宫吗？”月隐素摇了摇头，“只要阿耶德家族还没有诞生令人满意的继承人，我就永远没有机会。”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决心了，有的时候，机会可不是等来的。”
胸脯传来的澎湃握力让埃莉薇雅微微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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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岛监狱的工作比外界大部分工作更为轻松安稳，同时也较为单调。
出于保密条款、利于管理等方面的考虑，监狱管理层并不鼓励职员们组建社团，各部门串联活动。但也不积极打压，主要采用“软限制”的管理办法，例如把寝宿、用餐等生活场景按照各部门分别错开，以减少不同部门的接触。
所以当埃莉薇雅把我的新宿舍分配到他们部门旁边时，我略微有点吃惊，也许大概其它宿舍楼没有符合我要求的空房间。
不得不承认，埃莉薇雅的工作效率挺高，早在监狱长办公室，她就已经向后勤保障部门下达了给我更换宿舍的命令，今天傍晚时分就可以搬走，比自己申请高效多了。
原邻居秋结对我的搬离颇为不舍，但实际上新宿舍的位置相隔只有三幢楼而已。
宿舍楼道中，他穿着短裤、圆领短衫，踩着人字拖鞋，朝自己屋内喊话：“快出来呀，春深子，别害羞，来和光流道别。”
我记得春深子害羞的性格应该是其主人秋结设定的，据说害羞等级差不多被选定了最高，属于足不出户的高岭之花类型。
“光流，你再等等吧，她马上就出来了。”秋结仍然想要叫住正在搬家的我。
“来啦，来啦，”秋结从门口让开一条道。
一个梳着黑发高髻的绝美少女从屋内探出身体，她穿着带樱粉色和蓝粉色花团刺绣的振袖和服，显得非常拘束，双手紧紧拧握在身前，身体屈膝下探，似乎要向我行正跪之礼。
“啊，不用跪礼，楼道不方便。”我轻声制止。
春深子身体的协调性远远超出了我的预判，她顺势改为朝我深深地鞠躬。
“光流先生，祝您迁居快乐，非常感谢您平日里对秋结的照顾。”
我微微躬身回礼，“秋太太，我可没有照顾他。”
“啊，”春深子发出一声轻叫，“可秋结说你经常照顾他。”
接着，春深子朝向秋结转脸看去。
“这就是认知偏差。”秋结双手按住春深子的肩膀，把其推回屋内，“去帮我看看智脑的数据读取完了没有。”
“春深子升级了？”我问出了刚刚才压制的问题。
“没错，软硬都升级了，软件上已经逼近强化人工智能生命，硬件采用的是普通型仿真义体，外表拟真度在百分之九十五左右。”
不提春深子的软件升级费用，单是这具义体估计也不下百万吧，这远远超过了一个行刑官的经济负担能力。
“所以，你以升级老婆为由，去银行申请贷款，还得到了融资？”
“实际上，春深子的软件升级并没有花费多少，至于她的仿真义体，是我首付二十万信用点才买到的，总价59万，今天才运到，虽然这义体的内部结构和人体差异很大，但行动能力已经比较接近真人了！”看得出来，秋结非常兴奋，我能嗅到他身上逐渐散发的荷尔蒙气息。
二十万信用点差不多是他目前全部的积蓄了吧？在可以想见的未来，每月还要偿还贷款，有点经济常识的人一般会用于理财投资吧，用来购买一款量产型的义体，也不会有增值产出。难道要感受到宅男们口中的爱，就必须先蒸发理性吗？
而且在我看来，这具义体的外表并没有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的拟真度，材质和设计上有明显的局限性，例如没有虹膜的纹路，掌纹指纹过于单一，腺孔排列也不符合自然，也没有普通人类的体征，等等。
虽然春深子叫做人格伴侣，但严格上讲，却不具备人格和生命，只是比较出众的弱人工智能，我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秋结会对其投入这么多。
能称得上人工智能生命的造物，也被叫做强人工智能或超级人工智能，按照现行法律，是能享有人权的存在。
人工智能生命的显著特点是拥有高度发达的自我学习能力、处理海量数据的能力、情智协调能力，以及每个都拥有独一无二的灵魂量子场，他们更像是理想中的智慧生命，兼顾了理性与感性的平衡。即使以目前的量子技术和广阔的市场前景，也无法明显压低其诞生成本，更无法量产，因此也远不是一般人能够负担得起。
他们每一个的诞生，似乎全都被赋予了使命，例如榄城市政系统主体就是名为迦楼罗的超级人工智能生命。
“秋结，你觉得值得吗？”我似乎问了废话。
“当然值得，至少你会感到被人深爱着，被人全身心地呵护，那种心理上的满足对于我这类人而言，简直就像精神毒品一样，虽然理性告诉我，对方只是一长串数据，但人类灵魂又何尝不是脑浆化学反应中涌现产生的电信号呢？”
这就是他的生命底层价值观么？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判断。
秋结拨起被晚风吹乱的刘海，突然改用中文说：“而且，你知道的，我是坚定的非人道主义者。”
非人道主义者？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没能摸清秋结的讲话逻辑。
见我露出发愣的表情，秋结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眶都湿润了，才扶着我胳膊，用中文解释：“没听懂吗？我记得你会中文的。我刚才说的‘道’，是通道的道，不是道德的道。听懂了吗？人道主义的光流先生。”
呃，原来指的是性癖，中文真是博大精深，深不可测。
“啊，对了，你什么时候准备开始卖精啊？”秋结突然勾住我的肩膀，嘴角带笑，“我可以当你的经销代理人，不要小看我的营销能力，现在我已经有了初步构想，预计一个月能够卖出十份。”
怎么又提这事，难道他还真想把这个当成发财路径了？不过说起来，人工授精的整套技术含量并不高，实施简单，已非医疗机构垄断，只要精源有保障，确实能轻易地形成供需链条。再则，医疗机构由于伦理道德、种族歧视等因素，其提供的精源不会对一般人公开父体信息，这就间接助涨了民间精源的优势。
不过这会使我暴露身份，我只好找理由搪塞，“现在你也知道，蔻娜事件很麻烦，等事情平息过后再谈吧，而且，我也有些不想做一个靠生殖细胞发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