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妖气

　　一直到日落时分，巷道都渐渐清冷了的时候。
　　叶小道和叶天都等的昏昏欲睡之时，牢头刘齐才领着一个看门模样的下人回来。
　　那下人一来，就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姿态，看着叶小道师徒二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
　　“刘齐头，你到我来，就是看这两个不像样的东西？就他们还能为我们丞相大人排忧解难？你这年纪越来越大，脑子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那人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短坎短褂的。架子却摆的十足，将刘齐一阵讽刺。
　　顺带着将叶小道和叶天都快贬低到尘埃里了。
　　一个成丞相丞相府大的看门狗，都能这般颐指气使的，可见丞相这人在皇城的地位很是厉害。
　　“我这人带来了，可是能不能说服，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刘齐恳求的看着叶小道，叶小道微微抬了抬眼皮，千算万算，他没想到刘齐是这么不靠谱的。领来了这么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看门下人。
　　得，还得靠自己。
　　“你是丞相府的，你家小姐可是回府了？”
　　“哎，我说你这小子，相府千金也是你能惦记的，回府不回府关你什么事情。”
　　那看门的看着叶小道年纪不大，但是态度倒是张狂，忍不住开口就怼了起来。
　　“我说，你少说两句吧。人能不能带进丞相府，你刚刚可是开口打了保票的。”
　　刘齐小心看了叶小道一眼，唯恐丞相府这个下人，惹怒了叶小道。回头吃苦头的还是他们自己。
　　“我是打包票了，可是谁知道你说的是这样两个酒囊饭袋。你别说让我立功了，就这样的，连带着我都能被我家丞相大人给砍了。”
　　“你一句一句的酒囊饭袋，废物，又是什么东西的。你是个什么东西，当了人家的狗，真以为自己不是狗了？”
　　叶天也是个暴脾气的，一看见这样势利眼的小人，就是忍不住脾气。
　　那嘴巴嘟嘟嘟起来，一般人也是招架不住。
　　平日里也就是叶小道一针见血的怼死他。
　　“吆喝，还是个挺会叫的的狗，回头刘齐头，第一个就给老子砍他们的头。”
　　那下人一看叶天这般，愤愤然的呸了一口，横着脸，对刘齐喊了这么一句。
　　“砍你爷爷的头，你还真没这资格，也没这本事。”
　　叶天两手一叉腰，指着那看门下人就是一阵口吐芬芳。
　　叶小道含着一根草，在那听的津津有味，只要他这便宜师父不是骂他，其实平日里还是很有看头的。
　　而且叶小道发现，自从他开始暴露自己的实力，自己的便宜师父脾气也是越来越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狗仗人势。
　　叶小道摇了摇头，感觉这不是个好词。
　　“今夜月亮应该会很圆。丞相府怕是要有热闹看了，若是想要彻底解决丞相府的困扰。劳烦这位狗大哥，转告你们家丞相。记得来天牢找我。还有最好赶在八月十五中秋前。“
　　叶小道翘着二郎腿，在那看着月色。表情惬意，且带着笃定。
　　原本还嚷嚷着让牢头刘齐，教训教训叶小道师徒的看门下人，忽然就听见一声诡异的吼声，抬头看着圆月，总觉得诡异的很，缩了缩肩膀。晦气的骂了两声，转身就走。留下牢头刘齐一个人在那进退不得的，尴尬的站在那。
　　“盘漓，你今夜替我看着王二小。”
　　叶小道顺嘴开口说了一句。
　　刘齐只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一阵窜动，一条青色小龙，呼啦啦的从他的裤脚就爬了下来，直接爬到天牢窗子那里，一眨眼的功夫不见了踪迹。
　　“这……这么好用的吗？”
　　叶天两眼放光的看着不见了踪迹的小小龙，艳羡的转过头看着懒散躺在那的叶小道。
　　“好徒儿，日后你也给我弄一条这个呗。”
　　这个可比这个臭小子好用多了，叶天忍不住嘀咕。
　　“师父，你下次骂我，能不能悄悄的。再说，你连修炼都不愿意，怎么能驾驭这些妖兽。”
　　“我，没骂你。”
　　叶天心虚的看着叶小道，可是他师父在世的时候，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他天生没有慧根啊。
　　“劳烦你帮我带些纸笔。师父，给他钱。”
　　叶小道也不看叶天那副丧气的样子，冲着老头刘齐随意喊道。
　　“做什么？”
　　叶天紧紧的抱着钱袋子，看着像是败家子一样的叶小道。
　　总有一种，这家伙要败家了的感觉。
　　“祖师爷爷的术法秘籍，要不啦？我记在脑子里了。给你誊写出来。”
　　叶天闻言，两眼瞬间发出狼光一样，缓缓转头看着还傻呆在原地的牢头刘齐。
　　“牢头，牢头，给你钱，劳烦给我多带些纸笔来，越多越好。钱不够再给……”
　　叶天瞬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两眼放光。
　　即便他不能修炼，日后道观建立起来，教徒弟还是要用的。
　　“你这臭小子，若不是见你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我还真不相信，你能有什么好术法秘籍。”
　　叶天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叶小道那什么术法秘籍究竟从哪里来的。但是他心道简单，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算是好猫。
　　先不管哪来的，能让叶小道这小子短时间变化这么大的术法。他先用着建立来道观，让叶小道在一旁协助多收一些徒弟，到时候壮大了天道派，风风光光迎接祖师爷爷回归。
　　“师父，我想了很久。初次见时，那丞相府千金身上并没有浓重的妖气，显然丞相府内，真正有问题的不是她。”
　　“那娇蛮的丑丫头，脸上那么吓人。没想到居然是丞相府千金。你怎么突然提起她？臭小子你真能解决丞相府怪事？”
　　叶天皱着眉看着叶小道一脸凝重的样子，有时候他感觉这臭小子像是个深藏不露的隐世高手。
　　“不知道。”
　　叶小道慢悠悠的起身，看着天牢窗外逐渐升起的月亮，月亮之上有丝丝缕缕的红色烟痕隐隐浮现。
　　这个皇城，
　　叶小道皱起眉头，冷冷的看着月光。
　　为何会有如此浓密的妖气？
　　尤其是晚上。
　　叶小道想起昨晚在天牢察觉到的异样，对着窗子，迅速结了一个繁琐的手印，猛然拍了出去。
　　“你做什么？”
　　叶天见叶小道在那发了疯一样手舞足蹈，猛然间朝着叶小道后脑勺又是一巴掌。
　　“羊癫疯啊！还有功夫在这跳舞，你这臭小子，一点也不上道。你不是脑子里有什么术法秘籍吗？赶紧的练起来。日后我们若是真的建立起道观，你这个大师兄可是任务繁重。回头有机会多像修仁那青年学着点，你看人家那做派，那风度……”
　　“师父，你就不怕咱这次就出不去这天牢了？说不准出去的时候，就是掉脑袋的时候了。”
　　“叶小道调侃道，自己这个便宜师父，有时候心大的让他都羡慕。
　　“滚滚滚，你这臭小子真的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呸呸呸，赶紧呸两口。”
　　叶天揪着叶小道的后衣襟在那咋咋唬唬让叶小道呸两口。
　　无奈叶小道呸了两口，他才作罢。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干枯的稻草床，还算有个坐的地方。
　　“破观都没了，能活着建立新的最好。若是就这样死了，我师父也不会怪我了吧。不是我不想要将天道派发扬光大，而是我无能为力。”
　　叶小道看着突然丧起来的叶天，半晌蹲坐在叶天旁边，叼着一根草，在那瞅着叶天，半天才开口。
　　“师父，你真的想要守着这天道派吗？还是你师父的意愿，不得不遵从？”
　　“臭小子，你想说什么？你哪里看出你师父不想将我们门派发扬光大了。守着这天道，等你祖师爷爷回来，和我师父没有什么关系。我第一次见你祖师爷爷是在一本书上，书上你祖师爷爷仙气缭绕，那上面还写了许多你祖师爷爷斩妖除魔卫道，锄强扶弱的伟大事迹。那是陪着我长大的一本书，也是让我坚定不移在这条修仙道路上一条路走到黑的信念。”
　　叶天盲目崇拜的傻样子，叶小道看着月光照耀在渺小如蝼蚁的叶天身上。
　　他有时候或许能够不能理解，像是无数个叶天这样没有慧根的修仙者，他们会为了某一个信念，一生锲而不舍，不顾一切追求的，无数条为世人所不齿的小道。
　　“师父，你说的是我小时候不小心……烧了的那本鬼画符一样的书吗？”
　　叶小道缓缓开口，那张像是丑化自己形象的鬼画符，难看极了。他小时候天天听叶小道给他讲那本书，后来稍微有能力，跌跌撞撞就抱着书，扔进了火堆。
　　“啪！”
　　叶天满脸怒气的看着叶小道，手虚晃了好几下。
　　这一巴掌，他可是用足了了力气。
　　“你烧的？那本书居然是你这个臭小子烧的？我真该把你扔了喂狼。亏我回去的时候，还以为是野猫野狗不小心将书叼进火堆的，还庆幸还好你没事。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烧了的是你师父我的信念，是我的心呐。那是我师父唯一留给我的念想。呜呜……你这个败家子，滚一边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抱歉，师父……”
　　叶小道捂着后脑勺，看着叶天真的哇哇大哭起来，瞬间无措了。
　　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的。
　　“要不你再打我两下，消消气？”
　　叶小道毕竟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自己这个曾曾曾徒孙，养了自己那么久，自己还烧了人家信念。论道义，他挨两下也不多。
　　“滚滚滚，我一个连修炼都不成的废物，师父还将那么大的重任交给我。让我重振天道派，或许这是天意，天意吧……”
　　叶天也觉得在自己徒弟面前哭，太丢面了。
　　胡乱的摸了一把泪，指着叶小道义正严辞的说道，
　　“你，给老子好好修炼起来。书是你烧的，那就由你来重振天道派。”
　　“修，我修炼！师父……情绪太过激动，影响寿命。”
　　叶小道劝道，看着天牢窗外慢慢升起的月亮，眸光微动。
　　来了？
　　“师父，让开一些。”
　　砰！
　　叶小道一把推开还要继续叨叨不休的一天，只见天牢窗户一个青色细长的影子，逆着月光，砰的一声掉落在刚刚叶天站着的地方。
　　叶小道顺势蹲下，手上快速在妖龙盘漓身上滑过。
　　原本冒着黑气的，痛苦翻转不停的妖龙盘漓，瞬间像是止了疼一样，安静的抽动着。
　　“它这是怎么了？被火烧了？怎么身上刚刚不停的冒黑烟？”
　　叶天一看这情况，瞬间蹲在叶小道身旁，紧张的看着不断缓缓扭动的妖龙盘漓。
　　“这要是烤熟了，是不是味道也和那些蛇肉一样？”
　　闻言，
　　妖龙盘漓，尾巴微微翘起。
　　表示抗议。
　　叶小道瞥了叶天一眼，示意叶天谨言慎行。
　　毕竟妖龙盘漓是为了帮他做事，才会被伤成这样的
　　“是妖气。王二小他们在丞相府有危险，应该是它救了王二小他们。”
　　即便是大妖，但是毕竟被玉昆仙君吸了妖力。+
　　叶小道没想到妖龙盘漓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二小在驿站劝说过我，让我放了这小小龙，难道就因为这个，它舍命救了二小？没想到它还有这么有情有义的一面。可是王二小那边究竟怎么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叶小道疑惑的看着妖龙盘漓，这家伙真的是因为王二小一时的善意，才会答应去丞相府护着王二小，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妖龙盘漓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他怎么样，能好吗？”
　　“没什么大碍，一会就好。”
　　叶小道手下缓缓流露出金色光芒，这是治愈术，叶小道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为自己之前的对手疗伤。
　　妖龙盘漓显然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努力的睁开眼睛，红色瞳孔微微缩了缩，看了叶小道一眼，安心的闭上眼，尾巴垂下，身子也停止了抽动。
　　“丞相府出事了，真出事了……”
　　牢头刘齐咋咋唬唬穿越过牢房的时候，因为老远就喊了起来。
　　吵醒了周围好不容易消停了的囚犯，一个个伸着手，喊着冤屈。
　　突然热闹起来的天牢，让叶小道忍不住皱着眉头。
　　“丞相府今夜天微微暗的时候，突然从院内传出无数的尖叫声，路过的都被吓的撒腿就跑。就这会功夫丞相府里里外外都是兵。正道盟的听说也去了，还有人看着有人在后院抬出了很多尸体。”
　　牢头刘齐一路小跑到叶小道牢门前，似乎是信了叶小道真能有几分本事。腆着脸笑眯眯的冲着叶小道师徒，叙述着打听来的一切。
　　两只手捧着纸笔递给了走到牢房前面的叶天手里。
　　歪着头，表情夸张的冲着叶小道嚷嚷着，
　　“有妖啊！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