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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一声温柔的责备叫醒的，但不是对她：“生烟！”这时她才发现叶靥业已把她松开了。
玉生烟轻轻叹了口气，接着点了点颔首。
叶靥向莺娘问道：“你没事吧？”
莺娘摇了摇头，柔声道：“没事。”她一顿又盯着叶靥道：“叶靥，你还记得我吗？”眼中充满了期许。
“当然，”叶靥笑道，“在峨眉山你被两只老虎围攻，我碰巧救了你。”
莺娘笑了，摸了摸脑袋，似既后悔又尴尬。
叶靥看着莺娘，他也笑了。
他还记得：当时他正躺在峨眉山柳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睡午觉，突然一声虎啸把他惊醒了。他回头一看，莺娘手里拿着一根柳条，正以柳条作武器与老虎打斗。嘴里还兴奋地喊着：“小猫咪，小猫咪。你打不过我，你就乖乖地做我的坐骑吧。”
那老虎确实不是她的对手。她身法灵活，且柳条挥舞犹如长鞭，老虎只有挨打的份。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自己错了。又有一只老虎出现了，在她背后，静悄悄地。
她天真地以为能抓只老虎当坐骑，殊不知老虎们业已开始算计她了。一只在正面佯攻，一只在背后冷不丁偷袭。
若动物真的学会了人的智慧，人还会是动物的对手吗？
叶靥当然不是笑她自作聪明，而是笑她天真可爱。一个小姑娘竟要学大人物收服老虎当坐骑。
玉生烟看着他们，目光闪动，忽然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莺娘道：“黄莺的莺，姑娘的娘。莺娘。”
“莺娘，莺娘......”玉生烟低吟了几遍，若有所思，走进了院子。她又正色道：“莺娘，既然你和叶靥认识我也不再多问什么了。但我希望你能把你口中的阴谋讲清楚，这对叶靥很重要。”
莺娘轻点颔首道：“我会的。”
接着她又沉声道：“五天前我来到江城寻找......”移目看了玉生烟一眼，表情奇怪，“寻找叶靥。江城偌大我又没有线索就像无头苍蝇一样白耗了半日。晚饭时分，我又饥又乏就随意找了一家阳春面摊点了一碗面。可甫吃两口，就听旁桌两个男子谈论：‘你有没有听说今天白门江城分堂内一个青衣男子手持一柄剑竟和白门门主陆慕斗得难解难分？’另一人道：‘当然。我表弟就在白门江城分堂内做弟子，他可是亲眼目睹了那一幕。那个青衣男子叫什么来着，我表弟中午才告诉过我，瞧我这记性。’我怀疑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青衣男子就是叶靥，所以当晚我就假扮成白门江城分堂内的端水丫鬟混了进去。就算不能找到叶靥至少也能得到些消息。也许是我运气好，我在里面没有摸索多久就看到了那个青衣男子。他正领着一群白门弟子在巡夜。他背上确实也有一柄剑，可他颌下却有一绺黑色胡须，面容已过四十，哪里是叶靥。我躲在假山后正要离开，随耳听到他身后一人义愤填膺道：‘五夫人真是周朝褒姒、商朝苏妲己，她竟然蛊惑门主让您离开江城......’”
莺娘抹了抹唾沫，一口气说这么多似有些口渴了。
叶靥插嘴道：“你看见的那个青衣男子是白门四长老‘一仙一鬼，一道一僧’中的‘一道’：巴蜀道人。他与陆慕斗得难解难分不足为怪。”
玉生烟道：“你并没有讲到你所谓的阴谋。”
莺娘道：“白门江城分堂错综复杂，有很多处甚是相似，我一时间竟找不到进来时的路了。我到处瞎闯，没想到在灯火最辉煌的房间竟听到陆慕和一个女人的对话。那女人媚笑道：‘知道你厉害，但东神剑和西邪剑之间的决斗不是更好看吗？不管谁赢了，你再出手把他收拾了，岂不更显神威。’陆慕道：‘夫人这招够毒、够妙，那叶靥和冷沉星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会被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莺娘一顿又道：“陆慕又说道：‘我说夫人两年前为何要费尽心机用计让叶靥杀掉‘销魂刀’徐志浩，原来早就算计上他们两个了。’那女人叹道：‘奴家还不是为了你。谁让他们两个人称东神剑和西邪剑呢，如果断生落到他们手中，我们岂不是要空手而归了。’”
“心肠好歹毒的女人。冷沉星从未说过关于他身份的任何信息，除了向武当掌门白叔真人提过他剑道无招恩重如山的启蒙者是‘销魂刀’徐志浩。这一点竟都被她利用。”
这句话玉生烟是看着叶靥说的，目光灼灼，似恨嗔，又像埋怨。
叶靥从看到那封信的内容的一刻起，他就明白冷沉星约战他绝不是为了“断生”而是替徐志浩报仇。八年前在泰山一战后，他就问过冷沉星对“断生”的看法。冷沉星道：“自春秋战国起宝剑就出炉无数，‘断生’能称佼佼，而我独爱手中这柄‘血珀’。”
这大概就是敝帚自珍的道理。
但他没有告诉玉生烟。
叶靥目光闪动，没有接玉生烟的话。
玉生烟转过头又对莺娘道：“你看清楚那个女人的相貌了吗？”
“门和窗户都是紧闭的，灯火只映出了她的背影。”莺娘道，“我觉得她应该就是那个人口中的周朝褒姒、商朝苏妲己：五夫人。”
玉生烟伸出手把指节握得“咔咔”作响，眼中又放出毒蛇般恨恨的目光，道：“你最好每天烧香拜佛求愿不要落到我‘毒罗刹’的手中，否则我教你万毒噬心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叶靥插嘴道：“她叫凤晚情，原是红楼楼主。三年前红楼为祸江南武林，栖迟依城率众尽五个月之久将其剿灭，她拼死躲过一劫逃到了西南。陆慕喜色，她又被誉为武林第一美女，为求依靠，嫁给了陆慕成为了他的五夫人。”
“凤晚情的笑颠倒众生。”她那一笑不仅笑倒了陆慕，更笑惨了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