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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那云中璀璨的大门，或许曾经也有一条天路从脚下石台一直延伸上去直达那里，只是为何突然断了，无从得知。
或许那里只能被仰望，凡夫俗子不可亲近。
断去的地方，依旧可以看见岁月留下的痕迹，只是此刻多是长满了杂草。或许将来，一切都会渐渐埋没于时间的长河中。
轻轻的将铁剑拖于手中，在地面划上一道长长的白痕。立身于高处，清风拂过，卷起叶寒鬓角的长发，露出如刀削的轮廓，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
叶寒还算是个少年，可心境之沉稳，意念之坚定，世间却已少有之。尘世的洗礼，洗去了人心的浮躁。
俯瞰或是眺望立身之处与天门之间终将要走过的路，碧翠的森林，幽幽迷雾缭绕，有些地方更是看不真切，最后是一面云气寥寥的绝壁。
其实路途不算遥远，若是以叶寒速度，要到达那云中的大门，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但能被称为神山的天雨山，考核又且会是小孩子过家家，其间必然是危险重重，险象迭生。
叶寒纵身一跃，跳下悬崖，呼呼风声在耳边作响。
若是旁人，必然是还要为自己加油打气一番，但叶寒内心实属平静，心境没有任何波动，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义无反顾。
手中的铁剑挥动，插在石壁的缝隙中，卷起一道火光，嗤嗤声刺痛耳膜，却缓解了叶寒下降的速度。
右脚往石壁上使劲一踩，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茂密的森林中。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淡淡的雾气在森林中游荡，四下阴暗而且潮湿，视线局限于树影橦橦之间。
叶寒将铁剑扛在肩上，大开阔步的往前走去，一脚踢开挡路的枯枝败叶，动作尚不雅观，好在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若是其间飞出什么妖魔鬼怪，叶寒的也不介意一剑将其斩于剑下，刚好可以填填有些咕咕作响的肚皮。
不知是叶寒的气势逼摄？还是此处本就没有什么野兽作祟？一路走得好坦荡。
过了森林便是一片沼泽，这可是难倒了叶寒，沼泽之内，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吃人不吐骨头的泥潭中。
叶寒砍根三丈长的树枝敲敲这里，打打那里，算是探路，点子不算高明，好在实用。
前半段路程走的甚是舒心，除了偶尔冒出一两条黑糊糊不知死活的鬼东西被叶寒一剑斩落之后，没遇见什么大妖怪。
夕阳西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沼泽中的迷雾突然浓厚了许多，叶寒甚至已经看不见手中探路的树枝前端。
叶寒顿时小心谨慎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处，手里的铁剑握紧了几分，继续敲打着前进。
“啪……啪……”
突然，叶寒手里的树枝颤动了几下，当将其收回时，树枝不知被什么东西咬得只剩下半截，咬口十分粗糙，像是被熊吃剩下的竹子咬口。
“咚！咚！咚！”的冒泡声响起，叶寒停下脚步，将铁剑横在胸前，静待这里的“鬼东西”飞出来送死。
迷雾中，又是一条黑糊糊的东西只扑叶寒的门面。叶寒手里的铁剑瞬间刺出，把那黑糊糊的东西穿在了剑头。
经过魂老一年多的魔鬼训练，叶寒对于铁剑的掌控虽算不上得心应手，但杀条小东西还是绰绰有余。
叶寒收回铁剑，仔细的端详着、思索着，却是从未见过此物，巴掌大小，还有坚硬鳞甲。
叶寒将其放在一处清水里洗了洗身子，把表面的黑泥洗去，端是一条鱼，叶寒可是被吓了一跳。
沼泽中竟会有鱼？只可惜看上去不甚雅观，瘦瘦精精的，一看便是没什么肉的家伙，吃起来想必也没什么味道。
剑一挥，把臭鱼甩了出去，捡起只剩半截的树枝继续敲打着上路。瞎子走路，手里的探路棍子敲敲打打，与此刻的叶寒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突然，唰唰声响起，动静甚大。叶寒知道，此番必然是来了大家伙，将树枝插在地上，双手握剑，迎接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殊死搏斗。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侧边飞出，还未看清来物，叶寒手里的铁剑自下而上撩起，斩在黑影上，嗤嗤的火光四射，那巨大的黑东西从叶寒的头顶飞过。
鱼！一条鱼！一条大鱼！一条浑身是泥的大鱼！一条看上去不怎么好吃浑身沾满黑泥张着大嘴巴的大鱼！
那张嘴足以装下自己，叶寒心惊胆战的想着。
叶寒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鱼，足有三个他的长度，臃肿的体型，一看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出来找不自在的家伙，而且身上还穿着铠甲，看来战前准备十分充足。
大鱼扑通一下钻入了沼泽的泥潭中，看样子一击必杀不成，还要预谋稍许。
扑通一声又飞了出来，速度更快，杀气十足，又是一道剑光闪过。一来二去，好像大鱼也就只会扑来扑去的单调把式，看来吃胖了气势尤在，动作却跟不上了！
叶寒左晃一下，右闪一下，论速度，三条大鱼也比不上，严峻的气氛变成乏味的过招。
待大鱼再次飞出，叶寒将剩下的半截树枝一分为二，直接竖着放在了大鱼的口中，长开的大嘴巴怎么也合不上了。
好吃的食物就在眼前，可惜只能躺口水。叶寒扶扶额头，幸好树枝够粗够结实。
大鱼在地上翻来覆去，滚入泥潭又滚出来，一时间污泥满天，叶寒不得不退后几丈，让大鱼尽情的发挥，看样子应该是痛苦并快乐着。
最后大鱼还是臣服在叶寒聪明才智、铁剑淫威之下，乖乖的做了沼泽扁舟，载着着叶寒过了危险重重的沼泽地。
过了沼泽地，叶寒一剑斩断大鱼口中的树枝，饶它一命。
绝壁之上，藤蔓交错，石头也硬得令人发指。叶寒晃来晃去终于是找到了一处还算勉强可以攀爬的地方。
黑夜降临，四下出奇的安静。
一步一步是一步，一步一步是魔鬼的步伐。
叶寒攀爬的姿势实在不怎么优雅，嘴里含着发光的石头，背上捆着铁剑，一扑一趴，就是个墙上的活壁虎。
“师尊，猛人怎么还没有上来？你不是说很快了吗？”刘墨羽丧着脸对着提葫芦喝酒的青闲师尊抱怨道。
“好徒儿，快了快了。”青闲悠哉悠哉的说道。
“师尊，这话你都说了不知多少次，可是我从夕阳正好等到黑灯瞎火也不见猛人的身影，你是不是在骗我？”刘墨羽愤愤道。
青闲嘿嘿笑道：“好徒儿，你别着急。还有，你这身霸气的行头什么时候借我穿穿？我看着甚是暖和。你看我这身衣服，又脏又臭还不保暖。”
刘墨羽恨恨的质问道：“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了我的这身霸气的行头才收我为徒的？”
青闲瞪着眼，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为师是那种人吗？为师是见你品行端正，天赋异禀才收你为徒的，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说着还瞟了瞟刘墨羽身上的虎皮大衣，腰间插着流光溢彩的七彩羽毛。
刘墨羽道：“师傅，借你穿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把猛人带到我面前。”
青闲无奈道：“好徒儿，你这不是存心为难为师吗？天雨山龙宫的规矩不能破，老祖宗的遗训不能破，就算我是长老也不行。”
“不听不听，老道念经。”
刘墨羽能成为青闲的弟子属实算得上是天雨山龙宫的一桩美谈，一段佳话。一个邋遢，一个别致，不说是师徒都没人信。
邋里邋遢的老头子，没皮没脸，稀奇古怪的俊少年，风趣幽默。
惊鸿、流影二脉苦苦相争，却抵不过青闲与刘墨羽的相见恨晚。
那段经典的对话无人能忘。
“哎哟！老道，你的葫芦好别致。”
“哎呀！少年，你的衣裳好风流。”
“葫芦借我玩玩。”
“衣裳给我摸摸。”
“老道，你在这山上干嘛的？”
“游山玩水。”
“那你会练气术吗？”
“会一点。”
“跟那两个烦人的家伙比怎么样？”
“要好一点点。”
“真的？那你教我好不好？”
“好啊！赶紧拜师。”
一拜三叩，礼成！原来拜师也可以如此的简单！这或许是天雨山龙宫礼数最简单直接的师徒礼了。
叶寒像个蚯蚓一样在岩壁上挪动，生怕一步小心就前功尽弃。可惜山高壁滑，活壁虎也经不起折腾。
一身衣服已经被磨得破烂不堪，四肢颤抖着，膝盖和手掌上全是血泡，每一次拉扯，总会伴着剧烈的疼痛。
微光照亮冰冷的岩壁。咔嗤一声，支撑着叶寒整个身体和铁剑重量的石块终于是不堪重负，断裂开来，叶寒的身子向下坠去。
他在黑暗中胡乱抓取，或是凸出的石头，或是顽强的野草，但没有一样可以承受他和铁剑的重量。
尖石划开道道伤口，鲜血在黑暗中飞溅。但叶寒的没有放弃，依旧摸索着可以让身体停下来的东西。
最终，是那岩壁上的倒挂松木让叶寒停了下来。树干顶在叶寒的腹部，一阵天旋地转，叶寒吐出满肚子的酸水和发光的石头，石头被叶寒一把抓在手心。
叶寒努力爬起身子，背靠冰冷的石壁，夜晚凉凉的风拂过，困意席卷整个身心。
仰望苍穹之上，繁星点点，一轮弦月吐着淡淡清光，月牙弯处，似有人垂坐，带着点点笑意，那个笑容好像在那里见过，叶寒模糊的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