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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芝病了。清晨， 房间里。一晚没睡着的牧芝对着工作聊天软件的对话框，一字一字打过去：
【组长，我发烧了，我想请个病假。】
没过多久组长回复：【行，你申请一下流程，我给你批假。】
牧芝以光速申请了请假流程，不一会儿，显示上级已批准。
她总算舒出一口气，抱着手机后仰重新倒回了被窝里。
组长：【这段时间熬加班熬的吧？那你好好休息】
瞧见消息，牧芝反倒一个困中垂死惊爬起，去厨房冰箱找吃的。
——其实牧芝没生病。
要说真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她觉得自己在做梦，而且已经出现了极为严重的幻觉。
牧芝拧开煤气，开火放平底锅，倒油。
——记忆回笼到了昨晚。
——猎猎的狂风和漫天席卷的花瓣，面前是骑在巨龙背上的龙骑士，以及那句声线无比无比熟悉的：“公主。”
牧芝磕了个蛋，敲进锅里，呆愣翻了个面。
——“你不是说过想要一头龙坐骑？”……“让你叫了这么多次——”……“公主。”
——秦总，她的顶头上司，龙国度的大BOSS。
——是公主。
牧芝拆开吐司袋子，拎出一片吐司，夹起煎蛋摊上。
怪不得她早就觉得公主相处起来跟真人一样，怪不得她以前很多次都觉得秦总的声音好听到了熟悉的地步。
怪不得秦总会对她这么好——
等等，这句她为什么要说“怪不得”？
牧芝突然回忆起什么，手一颤，将剩下一整片吐司拍扁在了煎蛋上！
无数个画面泉涌一般在牧芝脑海里咕嘟咕嘟沸腾冒泡泡。
——什么，她像对待什么奇珍异宝一样对“NPC公主”亲亲热热摸来摸去上下其手、甚至中途几次想好奇试图测量下公主腹肌多少块腰有多细腿有多长的，许多事。
——什么，她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喜好过往全数告诉公主、还不忘牵住对方的手大声感慨一句“我好喜欢你”的，许多事。
还有什么……
——“我好喜欢你啊。”
——“这是我老婆！！！”
——“老婆我厉害吗！！！！！”
以及：
——“我今天看见你的顶头爸爸了。秦——昭——砚——”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吹毛求疵的毒舌怪！不解风情的老古板！”
“………………”
.
牧芝不太想活了。
冲天的尴尬和羞耻在她脑海里放烟花，牧芝站在窗边远眺良久，俯瞰了会儿楼下又仰望了会儿天空，摸出手机，用赴死一般的肃穆神情点开了工作聊天框。
……
牧芝：【组长，我想用年假再请三天假可以吗？[可怜]】
.
此时此刻。
创世游戏，客服部。
龙国度的论坛从昨晚热闹到现在，讨论电信一区抢婚事件的帖子一个接一个，论坛管理员删都删不过来，正焦头烂额间见旁边同事在津津有味追某个帖子，也凑了过去：“你干嘛呢？”
“哎你看这个帖！”
《【吐槽】老干爹这破游戏要倒闭了？举报开挂还不给通过？》
>1楼
国服暴躁哥[楼主]：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本人电1的，昨晚的事我也在现场凑热闹，因为好奇所以去扒了一下抢婚的那个男玩家，但是你们猜怎么着？全服玩家排行榜前100名都没有能跟他对得上号的==！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玩家哪来的龙坐骑？根据可靠消息，全服目前只有四个人有龙坐骑，而且都是有名的氪金大佬。还有一点，昨天主城皇宫里给所有玩家设置了飞行结界，那他是怎么飞上去的？逗我呢？？？
所以我绝对敢肯定这哥们开挂了！但是早上我的举报居然给官方驳回了！什么情况？老干爹这是想包庇挂比？？！
>2楼
电67区网恋dd：这。。观望下。。。
>20楼
邻居今天偷我菜了吗：？楼主你怎么知道那个是玩家？
>34楼
国服暴躁哥[楼主]：20楼，你没看到那哥们戴了玩家手环？妥妥的就是玩家！
>168楼
woc，开挂忍不了！！！
>294楼
诶我有个问题……在老干爹里开挂很难吧？官方对开挂不是零容忍吗？？而且他为什么辛辛苦苦开了挂，但是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牧之大神给抢走了？这不是自爆呢么？再说了抢婚能有什么用？说不通啊-o-
>439楼
国服暴躁哥[楼主]：294楼，这还说不通？他就是眼红牧之当上了主城城主，想破坏别人的游戏体验呗！
楼主有理有据，显然是被气狠了，正在不停艾特管理员和策划出来给说法，许多跟帖的玩家也纷纷加入了声讨的大军，官方越装死越气愤，短短一上午顶帖就过了万。
正当所有人都认定了开挂实锤时，突然出现了反转。
>11740楼
一个小号392834：忍不住开了个小号来，偷偷说一句，开挂是会被举报的没错，但是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除外……
>11742楼
国服暴躁哥[楼主]：11740楼，什么意思？
又是刷出了好几页，11740楼才回复，还发了一张自己打了马赛克的员工证件照。
>13472楼
一个小号392834：老板看不到我老板看不到我老板看不到我！PS那我就说了，我是创世游戏内部员工，昨晚那个玩家是创游的创始人，创世的大大大大总裁，不信你们去网上搜新闻图对比一下脸。（PPS什么开挂哦，大BOSS的号直接就是最高权限好吗？哪还用得着开挂[笑哭]）
>13502楼
一个小号392834：还有再放个瓜，牧之大神其实是漂亮小姐姐你们敢信？上周我还在公司电梯里碰到她了，脸一模一样，身材超好腰好细闻起来好香！！至于为什么大BOSS要抢婚嘛……你们自行理解吧，我脑补了下，现在整个人都在姨母笑嘿嘿嘿
……
一颗小石子激起千层浪。
往后翻，玩家已经激烈讨论飞了。
两位管理员凑着脑袋追贴，帖子起承转合，有高潮有反转，后面的回复都是清一色的“磕到了”。
两人看得津津有味，跟风登录小号敲了一句：祝幸福。
然后才想起来干正事。
“那这帖子怎么处理……给它删了？”
“唉，删了吧，给秦总看到了不好。”同事还有点意犹未尽，“反正我看他们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八卦诚可贵，饭碗价更高。论坛管理员过河拆桥，大手一挥，爽完后火速把帖子给删了。
.
牧芝在家里咸鱼了三天。
虽然无故请假不好，但现实显然更让她不知道怎么处理。
第一天，牧芝收到了同事薇薇的慰问，她不好意思撒谎，回复：【没有生病啦，就只是想休息几天，不用担心！】
薇薇不知为什么比她本人还激动，一排的感叹号：【那就好那就好！！！！！！！】
牧芝：……嗯？？？
隔天，又收到了相亲对象的约会搭讪，可牧芝现在没有了相亲的需求，无情拒绝了。
确认了，不是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
是让自己怀疑性取向的对象有问题！
第三天，牧芝很无聊。
眼看着周五也即将在请假中过去，明天就是周末，又能逃避两天。
但这样的逃避没有带给牧芝哪怕一点点轻松感，反而像是在坐大牢。她快无聊死了。
牧芝终于忍不住，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深夜爬上游戏。
上一次下线，她被那条巨龙带着飞到了地图极东的边缘，阿里兰斯海峡。
游戏里正是黄昏。暮色四合，海天相接，一浪一浪的海潮在一片璀璨的金色夕阳中拍打珊瑚礁，海鸥的叫声清亮悠远。
这里没什么玩家过来，四周很安静。
牧芝随随便便在沙滩上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手肘支着大腿看远方夕阳，托腮发愁。很发愁。
良久，牧芝：“唉……”
“叹什么气？”
牧芝唰的一下回头。
身后不远处，男人黑色的皮革马靴踩着软沙走近，在离她三五步的距离处停下了。
——他怎么能不睡觉还在线呢！！！
牧芝愣愣见顶头上司在眼前屈身半蹲下，手腕交错着随意搭在了膝上，修长手指垂落而下快要碰到海滩上的沙子，平视她。整个人都敛了平时对着下属的那股冷淡压迫感。
两人就这么你盯着我我瞪着你对视了好几秒。
“……你躲什么。”牧芝见上司突然抬指按了按额角，神色不是不耐，反倒像是流出了一丝浅淡的无奈之色，“聊聊？”
牧芝直直看着他不回答。
仿佛只要不说话，就可以假装自己是个一动不动的NPC。
秦昭砚沉眸注视着她，情绪敛了会儿，还是被气得失笑了一瞬：“不说话只看着我有什么用？我吓到你了么。”
牧芝已经屏起了气。
“……”男人不动声色挨近些微，顿了顿，嗓音低得痒人耳朵，又问：“怕什么。我能对你怎么样？”
牧芝却因为这句问话突然走了下神。
秦昭砚：“嗯？”
牧芝忽然，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公主在沙漠星空下亲她的那个场景。
那时候的公主是……
牧芝蓦然睁圆了眼瞪着对方浅色的薄唇，又震色别开目光，隔了两秒，又重新盯回他的唇。不受控制地咽咽口水。
见状，秦昭砚的眸光动了动，伸手就想触碰她的下巴——正欲继续动作，只见牧芝迅速虚化跳闪了几下，随后身形瞬间闭合成一道细窄的光带，直接原地消失了。
以往在众多对峙中战无不胜经验丰富的牧之大神，以令人惊叹的反应，特别灵敏地、一气呵成地——
退出游戏滚下了线。
光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