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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谷的一切军事行动都是由三位祭司和族长四人共同决议，我们一向很明智，不会愚蠢到把领地人民的性命都交给一个酒囊饭袋。”
胡力祭司盯着卡罗索的眼睛，她确保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能进到他的耳朵里，她优雅微笑，在男人们当权的世道里能够生存下来，曾经的那个姑娘依然无所畏惧。
“总得有人说一句正常的话，卡罗索，你手下的猎风战士在与凛风氏族的战斗中似乎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我要是你就会乖乖地回到领地而不是在这里受辱，这个女人可不比你平时身边的女人有趣。”
布尔不待卡罗索张口，继续说道：“他们的力量我们都看到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占领阿德高地，从南方人手里买来战斗力更强的奴隶，那群杂碎总是源源不断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知疲倦，相对而言，我感觉雪面氏族反倒是个小问题。
“谁让白熊氏族那个冥顽不化的老家伙不肯向凛风氏族学习学习也弄来点奴隶，我们的目的是赢得这场战争，被世人称颂为英雄那是死之后的事，我可不在乎我死之后别人管我叫什么。”
卡罗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着猎豹纹路的衣领，在南方人眼里，那可真是时髦的打扮。
“你说的话也有道理，数不胜数的奴隶加入，这从根本上影响了战争的公平性，老子就那么点人，打没了就没了，如果我们也能雇佣军团或者购买奴隶作战，没准那老秃鹰的毛早就被老子拔没了！”
布尔手脚并用，将自己的“如果论”讲解得充实而有让人信服。
“维护正义是我们的初衷，真难想象坐在我身边的两个盟友居然有着和敌人一样的想法。”
胡力叹了一口气，她对政治场合的举止和语言把控早就游刃有余。
“哎，我可就是说说啊，卡罗索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是今天才说，这跟我可半点关系没有。”
布尔捋着自己浓密的胡子，回头拍了拍卡罗索的肩膀，他要让当事人为他作证。
此言一出，引得大厅众人不禁咂舌，布尔身边的卡罗索甚至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布尔大人，你是个好战士，所有人都会承认，但你作为踏冰族的族长，有些话是不是考虑考虑再说更好一点。”
胡力祭司盯着布尔的眼睛，这里的人都为解决问题而来，但她希望没长脑子的人保持安静，谁也不知道对面坐着的这几个南方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哪一方效命。
沙狄微笑，他当然知道胡力祭司话语中的意思。
“雪面族人背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之所以将他们与战狼氏族安排在联盟军前部作为先锋，白熊氏族族长早有安排，只恐在座各位包括热礼族长在内，还不知情。”
“恕我冒犯，一个南方人会如何知道我们北方氏族如此多的机密之事。”
胡力祭司打断了沙狄的话，她自信的表情似乎早已知道沙狄的回答，而且他也为此准备好了下一个问题。
“这并不难，我们中的某一个伙伴是雪面氏族的人，多年前被当作奴隶卖到了黑伯尔尼，我们正是在那时结识。”
沙狄回答。
“不好意思，我能理解为你们和雪面氏族的亲密度高于其他氏族吗？”
胡力祭司带有尊敬的质疑引起了其他三位族长的关注。
“我只能说，我的伙伴并没有多爱他的族人。”
沙狄说道。
“那是当然，他悲惨的命运是不能给他庇护的无能的族人给予的。”
胡力祭司始终保持着微笑，这种优雅总是会让人信服她说的话。
“事实是雪面族并非无能，他们以敏捷著称，虽然‘禁魔令’的颁布让他们不能发挥真实的力量，但雪面族人从没有把他们祖先遗留下的传统丢弃。”
“您说的没错，但我认为我们不需要一个南方人来为我们讲解他们并不了解的北方人。”
听了胡力祭司的话，布尔和卡罗索纷纷点头。
“但您能保证他们到了凛风氏族那边还会遵守所谓的‘规矩’吗？”
沙狄问。
“我听说你是黑伯尔尼大将军之子，我知道那些南方政客油嘴滑舌的能力。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伪装成成熟的军事家或者战略家，在黑伯尔尼的军营里只受了不到十天的训练，还未适应帐篷里的汗臭味儿，就来到埃斯科瑞姆，坐在三大氏族的族长面前夸夸其谈，想凭借几句话操纵北方战争的走向。我听说过你们的军事游戏，或许我们应该为你提供一张纸和一枝笔，然后一个南方人就会给我们呈现出北方的宏伟蓝图。”
胡力祭司说完自己笑了起来，那张甚至没有皱纹的脸真是让人嫉妒。
“嗯，我这边的建议是别使用羽毛笔，那会让胡力祭司感觉你是在拔她身上的毛。”
布尔看了一眼胡力祭司，二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卡罗索族长，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沙狄陪笑问道。
对于沙狄的提问，卡罗索显然没有任何准备。
“我不会画画，我们猎风族人画画都是用尿在雪上画的，我不知道你要在纸上画的东西是不是我说的这种。”
沙狄当然相信卡罗索说的是真的，因为他的表情足够真诚。
“差不多，只是没有你们族人颜色那么黄而已。”
沙狄并没有因为三人的调侃而觉得蒙受羞辱，他必须在任何话题上占到先机。这群海伯伦上的先民，他们始终守护着自己的扎根之处，尽管这里环境险恶，缺少食物，但他们同样生生不息，沙狄不认为埃斯科瑞姆的孩子从一生下来就会在雪地里打滚，同样他也不相信这些北方人的头脑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固执。
不论在埃斯科瑞姆还是黑伯尔尼，乃至拉玛罗纳和星落之地，曾经巨大的神像高过层楼，他们被称之为“监视者”或“执行者”，是众神之神用来监视和掌管大陆的使者。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只要尊重当地人民信奉的神明，你便会被所有人接受。
但历史的河流里没有人听到过神真正的福音，没有人受到过真神的诫讯，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经历的，他们死于疾病，死于山顶滚落的碎石，死于野兽之口，死于刀下，没有人因神的惩罚而人间蒸发。
这些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见到的才是真实的，空口无凭在陌生人面前很难办成任何事。
“就目前而言，各位所要面对的主要是雪面氏族的背叛，断指军团到达埃斯科瑞姆最快也要半个月，我说的这些热礼族长应该心中有数。”
热礼族长右手拄着脑袋，他已经听了不少废话，但此时他同意沙狄的说法。
“不出我所料的话，白熊氏族族长的命令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沙狄瞄了热礼一眼，向克莱提出了纸和笔的请求，虽然他觉得指使如此年迈的老者很不合适。
克莱将一份纸笔递到沙狄面前，沙狄拿起羽毛笔，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胡力祭司。
“请。”
胡力祭司点了点头。
写上几个字用不上多长时间，但沙狄还是要确保写下来的东西和自己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不知热礼大人对这几个字是否还有印象。”
沙狄将纸亲自递到热礼族长面前，后者接过，纸上的内容让他不禁皱眉，而后大笑。
“大家不必对沙狄兄弟存有戒心，其实我早就接到了白熊氏族的信件，信上内容与沙狄兄弟所写一字不差。”
热礼将纸上的内容展示给胡力、布尔与卡罗索，三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知您是如何得知白熊氏族信上内容？”
胡力祭司问道。
“说实话，我并没有白熊氏族的伙伴，但是白熊氏族的族长就是我们的伙伴。”
沙狄笑道。
众人大惊失色，八月和格文在此之前也并不知情，没想到沙狄离开的一个月，竟然与埃斯科瑞姆革命联盟的领导者搞上了关系。
“如今能与雪面氏族交战的只有战狼氏族，战狼氏族的战士们虽然拥有锋利的牙与长矛，但此战雪面氏族定不会轻易妥协，所以我特意为热礼族长准备了这个。”
沙狄示意冬至，后者从怀中取出几片红色的玫瑰花瓣。
鲜艳欲滴的花瓣就像是着了色的冰晶般晶莹剔透，在埃斯科瑞姆可没有几人见过这东西。
“我讨厌这东西，我们不会在战场上应用一切魔法。”
热礼面露厌恶的神色，就像他刚刚看到冬至时候那样。
“曾经海伯伦大陆还未分崩离析的时候，雷电不光会出现在天上，同样可以出现在人的手里，有人双手化羽飞过最高的山，有人与鲸同游过最深的海。”
沙狄看向众人，“那个时代的人们面对自然法则的残酷却一往无前，他们最初不过是和野兽蝴蝶一样诞生在这片大陆上的普通物种，探索让他们拥有其他物种不具备的创造能力，探索同样也让他们拥有对抗大自然的能力，而魔法，同样是我们先祖遗留下最高贵的财富之一。”
“‘禁魔令’的颁布确实是黑伯尔尼攻打拉玛罗纳的一个武器，他们没有足够的信息证明拉玛罗纳已经没有像克莱大魔法师一样的存在。”
胡力祭司点了点头，看得出，他对冬至手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它叫‘噤声玫瑰’，正如名字，它的携带者在它失去光泽之前施展不了任何魔法。”
沙狄看了看热礼，“热礼族长，相信我，雪面族的人会更不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