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灯之前

　　黄水镇的花灯节中放花灯的桥段只有在花灯节那一天的晚上才会出现，那一晚全城的人都会去竹林旁的小溪放花灯，而花灯节之后的第二、第三天，黄水镇又会进行全镇人的拜祭，祈祷来年风调雨顺，顺心如意。届时全镇人都会共去一处，一齐拜祭。
　　离花灯节还有五天时间，今天二师姐周兔脆总算完成了对周鸭碧的摧残，周鸭碧可以开始进入到三师姐周蛇言的摧残当中去了。
　　“师弟，你过来，给师姐揉揉肩。”本来正在郊外上肆意践踏已经秃噜皮儿的空地的周鸭碧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走到二师姐周兔脆身后，手也不擦就搭在他师姐肩膀上，没轻没重地捏起来。
　　周鸭碧当然不愿意，要知道，他的武功现在可是进入到了“厚积薄发”成长阶段，哪有时间去做这些事。
　　“师弟呀，师姐我呢，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以后你的人生还长着呢，所以我教你的那些呢，你就好好练就行了，不用太注重成效的。”经历了三个多月的放羊式嘴皮子教导，二师姐周兔脆再一次，也是不得不地，放弃了对周鸭碧的武学指点。
　　“哦。”周鸭碧听到了二师姐周兔脆不再教他的话语，感到有一点微微的失落，不过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所以两个呼吸不到又释然了，虽然这个很厉害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很厉害。
　　“不过呢，虽然我对你的指点已经完成了，可是你三师姐的指点才刚刚开始咧，好好享受吧，嘻嘻。”随即二师姐周兔脆踢开还没缓过神的周鸭碧，几个腾挪间就消失不见了。
　　脑袋本就不灵光的周鸭碧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然后又开开心心地去跑步了，等着三师姐周蛇言的到来。
　　没过多久，一脸平静的三师姐周蛇言就落在了周鸭碧的身前，周鸭碧停下脚步。
　　“师姐师姐，我跟着你学什么呀？”周鸭碧表示很好奇。
　　“躲。”惜字如命的三师姐抬起了手。
　　“哈？师姐你拿着什么？”周鸭碧话音刚落，就狠狠地吃了一记沙包。
　　终于，在挨了十几下打之后，脑子不灵光的周鸭碧终于知道三师姐周蛇言的所谓指点了。开始尽力地闪躲起来，却并没有什么用，师姐沉默着，而周鸭碧不断痛呼。
　　最后，在用天灵盖狠狠地接了一记三师姐周蛇言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沙包之后，周鸭碧就倒下了，跟二师姐周兔脆第一次训练他时一样，被三师姐周蛇言提着回到了酒家。三师姐也不嫌弃脏脏的、散发着汗臭的周鸭碧。
　　酒家，饭桌上，师徒几个正坐在一起吃饭，难得今天二师姐周兔脆没有开口讲话，老道士黄百岁的四徒弟，周虎语表示很开心。
　　周虎语长了一张贵公子的脸，面如冠玉，却又不是那种小白脸，身高八尺有余，并无阴柔之气，一双手更是修长。据说每次大师兄周鼠清和四师兄周虎语出去摆摊算命，明明说好的是算命，到了周虎语那，都变成了摸骨，每次都是一些未出嫁的女子去摸骨。
　　摸着摸着，就不知道是谁摸谁的骨了。
　　而且自从师徒几个有到酒家楼下大堂吃饭的习惯后，每次到了傍晚时分，该吃晚饭之时，黄水镇都会有不少少女来到这家酒家大堂就餐。聪明的掌柜见状，更是每天吃晚饭之时，就送来三壶酒给师徒几个这一桌。
　　“周道士，说好了明天是给我摸骨喔，你可要第一个给我摸，人家呀，下半辈子能不能找一个如意郎君，全仰赖你了。”师徒几个吃饭之时，一个黄衣女子走上来，在这北境之地之中，这姑娘生得那叫一个俊俏好看，老道士表示很喜欢。
　　“一定一定。”周虎语可不像大师兄那样会见到女子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说完，四师兄周虎语就拿起店家送的酒，仰头喝下，脖子暴露在空气中一览无余，喉结更是一上一下，引得四周羞叫连连。他自己却置若罔闻，好像不在乎一般。
　　看见他那骚包样，大师兄周鼠清笑笑不说话，刚刚落座的三师姐周蛇言没空理他，正忙着把周鸭碧放好。而二师姐周兔脆则是专注于食物，对于她来说，还是食物和小师弟更有趣。但是小师弟还没醒，所以她只好专注于食物喽。
　　反倒是老道士黄百岁在一旁撇撇嘴：“切，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啊。还有，咱是算命的，我啥时候教过你给别人摸骨啊，我都不会。”没办法，人家周虎语生得就是俊俏，可怜光棍了这么多年的黄百岁，连姑娘家家的手都没碰过。
　　其实黄百岁之前给人算命的时候是想实现一下摸一摸小手的毕生夙愿的，可是他刚有这苗头，人家就嫌弃地走开了，还引得一旁在那摆摊卖菜的中年妇女在那里指指点点了一天。引得“老江湖”黄百岁也没脸待在那儿。
　　然后他就明白他的毕生夙愿怕是永远都实现不了了。
　　之后，周鸭碧就在三师姐周蛇言的摧残之下度过了四天，第一天用的是沙包，从第二天开始就用的是石头，所以周鸭碧这几天每天都是满身是血地回到酒家，引得掌柜和小二一阵惶恐。
　　而周鸭碧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每天都是浑身是伤的回去，为什么第二天一到，伤口就愈合了呢？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他就擅自归功于自己，天赋异禀，骨骼惊奇，然后这个人就开始更加地得意了，愈发认为自己是个百年难出的武学奇才。
　　三师姐周蛇言看他每天都是一幅乐呵呵的，像个二傻子般的模样，更加确定了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大大的问题。但她生性平淡，确定了这件事之后，也不会想太多。
　　到了第五天，今天就是黄水镇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这一天人们其实已经开始明后两天的拜祭了。稍微富裕的人家，已经在杀猪宰羊了，更富裕的人家就已经在购置无力耕作的老牛，也是用于拜祭。
　　牛在黄水镇的地位很高，高过猪和羊。首先黄水镇独特的气候使得黄水镇是可以进行耕作的，所以牛在黄水镇的农耕中的作用非常大，价钱也老贵老贵了。第二则是牛比较大呀，即使是头老牛，也起码比猪和羊大多了。所以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出得起钱去买牛、宰牛、拜祭。
　　传统上，到了花灯节过后第二、第三天的拜祭之时，全镇子的人都会去到镇子中央的庙前，按照所宰杀的祭品的大小重量、数量来分配拜祭的位置，当然，像那些只宰了只鸡啊、鸭啊或者甚至没有祭品的家庭，都是在后面乱坐的，先到先占位，就不会有专门的人去给他们分配位子了。
　　像老道士黄百岁这个师门，每年最多也就是去一下花灯节上看看热闹，像黄水镇的拜祭这种活动，这几个师徒在这五年里一次都没去过。
　　表面上，是道士修行清心寡欲，只拜道家先圣，说白了其实是老道士拉不下脸，又舍不得钱。首先老道士黄百岁不想花这钱：开玩笑，祭品交上去就拿不回来的了，那多亏。
　　其次老道士也不想两手空空地去呀，那多丢人，显得自己多吝啬。因为一般再苦、再穷的人家，都至少杀只鸡交上去，只有那种真的是家里连米都没有，饥三餐饱一餐、跟乞丐没什么两样的人家，才会空着手去祈祷。
　　重点是每年拜祭前，负责拜祭的那个人都会报一下前来拜祭的人的身份，以及祭品。是的，不给你安排位子，又会禀报你上交了什么，期间心思自是不言而喻。
　　所以自从老道士黄百岁在来到黄水镇的第一年知道这个东西之后，他就表示自己丢不起人，更丢不起钱，所以就不去参加这项盛典，也不允许自己的弟子去参加，免得要么丢人，要么丢钱。
　　但是人都是有反叛心理的，二师姐周兔脆今年早就计划好了，无论如何都会去参加一下，为此她拉上了三师姐周蛇言，以及被教训过的周虎语。而周鸭碧早就在她的淫威之下屈服了。
　　说起周虎语，他本来是拒绝的，后来有天晚上二师姐周兔脆潜入了周虎语的房间，将周虎语用麻袋蒙起来就是一顿暴打，打完还笑眯眯地走了之后，周虎语也就屈服了，那次暴打之后周虎语三天没出门，说是躲在房间里思考人生，其实是脸被打肿了，拉不下脸出去。连饭都是在房间里解决的。
　　而大师兄周鼠清，那天晚上其实早就知道周兔脆来了，但是他想了想不关他的事，就干脆撒手不管了。但在那之后大师兄周鼠清很是后悔，因为四师兄周虎语三天不出门，所以大师兄周鼠清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镇子上少女们幽怨的眼神，整整三天。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二师妹来的那天晚上我一定要叮嘱她一句，让她别打四师弟的脸”第一天摆摊时，大师兄周鼠清这样想道。
　　黄水镇的祭典其实很无聊，就一堆人跪在那听着上面的人说着一些有的没的，自己在心中默默地祈祷，至于拜祭的是谁，自然是拜祭为何幺国做出过巨大奉献的人和一些供奉在庙里面的、小镇居民的先祖。虽然祭典很无聊，但是现在无所事事的二师姐周兔脆更加无聊。
　　这几天二师姐周兔脆既没有摆摊，也不用指点小师弟周鸭碧，而周鸭碧在三师姐周蛇言的摧残之下，每天都是晕着回来的，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他时间也不能陪周兔脆聊天解闷。
　　虽然这个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周兔脆在讲，周鸭碧在听，还听不懂，但是至少这对二师姐周兔脆来说，看着小师弟傻傻的样子，也是很开心的。
　　而今天兔小姐很开心，早早地就拉着蛇小姐和虎小弟以及鸭小弟，在镇子的南门等着了，因为今天是花灯节，因为运着花灯的商队会在南门出现，因为今晚就可以放花灯许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