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故燕云煌 /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两个人在嬴钺房间内百无聊赖了一会儿,熊澜突然推开门回来了,手里抱着他的天下云,气喘吁吁。
  小楼立刻坐起了身,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来,阿钺,比一比是你的刀好还是我的刀好!”
  嬴钺也一脸兴奋,翻身拿起刀就和熊澜走进了院子。
  小楼翻了个白眼,跟了上去。
  嬴钺的院子一片荒芜,没有草没有花,只有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树立在一角,前几天夜间大风,吹得树冠零落,树根拔起,更显枯萎。
  熊澜耍了个刀花,寒光略过院落,仿佛吹起了风,几片枯叶悠悠飘落。
  他竖起长刀,摆了个起手式,刀尖冲着嬴钺挑了挑,“来吧。”
  黑刀入手,出奇的轻,嬴钺谨慎地用刀护在身前。他的刀术一向不及熊澜。
  “阿钺,别怂啊,上去打他!”小楼在一旁跳着脚大喊。
  女孩子的催促好像无上的命令,嬴钺低吼一声,道:“阿澜小心了!”
  他脚下一顿地,身形爆射而出。
  两柄刀相击,一串火花爆射。
  熊澜“咦”了一声,抽刀退走。
  他心道奇怪,天下云是世间名刃,硬度非比寻常,可这来历不明其貌不扬的一把黑刀却在对峙中不落下风。
  但他仍然对手中天下云满怀信心,这是从小陪伴他的刀,他熟知它的一切优劣。
  刀声呼啸,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数十招,熊澜有意让着嬴钺,可嬴钺依旧败势毕露。
  小楼唯恐天下不乱,捂着嘴大笑:“阿钺你太弱了!熊澜,打倒他啊!快啊!”
  她挥舞着拳头。
  熊澜一刀逼退嬴钺,看着那个女孩子一脸明媚的笑,也笑了一下。
  突然一点火花掉落进嬴钺的心里。
  他的心里痛了一下,他知道那个笑容没有什么,可抑制不住地生起气来。
  他打败了我,你就如此开心吗?
  我先认识了你,我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我可以和你在望犀阁上冒着被抓到的危险看月亮吹晚风,明明......我才是最应该得到你笑容的人啊!
  难以言喻的愤怒席卷了他的心,他大吼一声,手中黑刀划过他与熊澜之间一切距离,刺穿所有隔阂,他扑了过去,刀锋直逼熊澜喉咙。
  黑刀似乎亮了起来,狂热的气息从握住刀的手上传到他心里,冥冥中似乎有人高举双手欢呼:
  “杀!”
  熊澜措不及防,被嬴钺扑倒。
  天下云在最后一刻横在了咽喉,熊澜脸色煞白,嬴钺的脸此刻无比狰狞,紧紧贴着他,呼吸可闻,甚至有几滴涎水从他扭曲的嘴角垂了下来。
  熊澜突然想到了那一天酒楼上发疯的朱代玉。
  “阿钺!看清楚,是我,熊澜!”
  小楼仿佛被吓呆了,她愣了好久,嬴钺力气好像突然增大了,熊澜咬紧牙关,可天下云还是一点点向下压去。
  鹅黄色的衫子出现在熊澜的眼中,他已经喘不过气来,只能无助地冲着那抹颜色伸出手去。
  小楼拉了嬴钺一把,可少年此刻喘着粗气,双眼赤红,完全不复之前温柔随和的样子。
  “阿钺!”
  小楼尖叫了一声,眼泪不由自主滚落,她突然害怕面前的少年会就这样不复存在。
  身体没有变化,内心却不同。
  熊澜感到手上的重压突然减轻,他慌乱之下一脚蹬了出去,嬴钺被踢翻,他捂着喉咙爬起。
  他狠狠咳嗽了两下,脖颈上一道赤红色的痕迹触目惊心。
  嬴钺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他突然打了个哆嗦,眼睛逐渐恢复清明,他低头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黑刀,惊呼一声,把它丢了出去。
  黑刀落地,一声若有若无的哀叹响起。
  “小......小楼,我......”
  “嬴钺!你在干什么!”小楼撇着嘴,眼睛红红的,眼泪滚落下来。
  她说完这句话,故意不去看嬴钺,转过身关切地询问起熊澜的状况。
  把嬴钺冷落在了一旁。
  嬴钺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他呆呆地站着,时不时偷看一眼地上那把黑刀。
  在握紧它的时候,天地都寂静了下来。
  眼前只剩下想杀的那个人,一点点不满被无限放大,像是被风吹旺的火苗。恨意的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一瞬间茁壮,枝叶化作刀剑,不杀人,便会被刺穿。
  熊澜从小楼的询问中脱身,刚走到嬴钺面前,小楼又追了上来,拖着熊澜就往门外走,还不忘丢给嬴钺一个愤怒的眼神。
  “阿钺,我没怪你!”熊澜只来得及说那么一句话,就被拖出了门,隐约还能听见他与小楼的争吵。
  但那也远去了。
  真的起了风,枯树呼啦啦直响。
  嬴钺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一泼冷水洒在朱代玉脸上,冰冷激得他悠悠醒转。
  这不是他第一次从昏迷的黑暗中醒过来了,上一次仿佛还在眼前,那个黑衣的男人递给自己一柄黑刀,是名满天下的玄螭,那个男人......
  狐偃!
  “这次醒得就慢了些。”
  朱代玉瞪大了眼,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
  “世子,那柄刀给了你,可是你的荣幸。可你竟然没能完成任务,我很失望,刀也很失望。”
  他话里把刀和人放到了同一高度。
  朱代玉愣了一下,随机咬牙怒道:“你出的好主意!人没杀的了,我反而被抓了,你说,现在该如何?”
  他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审视了自己周边环境,是熟悉的桌椅,这是在自己的院落里,就连桌上的花都是他亲手插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被绳子紧紧束缚在了床榻上,床边还放了个食盘,他舔了舔牙齿,还有一股鲜味,显然,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已然在别人的帮助下进了食。只是束缚的绳子有些紧,让他心里略感不安。
  “世子殿下,您似乎没有听清楚我的意思。我与刀,都很失望,”狐偃比划了一个握刀的姿势,“失望,代表你做了措施,辜负了我的期盼,我从来不做无用功,可能您还不清楚。”
  “什......什么意思?”朱代玉紧盯着狐偃的神情那张俊脸上的笑容愈盛,他心里的不安愈难以压抑,最后狐偃缓步向他走来,他拼尽了全身力气挣扎,可是不知道绳子是什么材质,怎么也挣扎不断。
  “别,别靠近!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玄螭,我一定可以......”
  “人一辈子哪来那么多机会,错过了一次,便再没有下一次。”
  “狐偃,你敢!我是勾吴世子,千里江东是我家祖业,勾吴带甲十万,你......”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狐偃眼睛眯了起来,像是笑弯了似的,“好好睡一觉,醒过来,什么都结束了。”
  朱代玉瞪大的眼睛里充满惊恐,他含糊不清地呜呜两声,眼皮一翻,头垂了下去。
  “终于找到合适的借口了,那柄刀放在手里,真是让人心惊啊。”
  等朱代玉彻底失去意识,狐偃收回了手,他长叹一声,目光穿越屋顶不知去向何方。
  
  
  
  “这样子就结束了吗?把刀送出去了?”
  鲁践为身前的人斟了杯酒,问道。
  “看来我还是不适合耍手段,没你们的脑子。”狐偃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端起酒杯抽抽鼻子,又搁了下,“在这里几天,口味都养刁了,真不知道你在这里都是怎么过活的。”
  “还能怎么活?”鲁践反问一句。
  “至少......你是宗主,那些老家伙......”
  “你想多了。荧惑的宗主,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狐偃恨恨地指了指鲁践,又无力地放下了手。
  他发现自己反驳不了这个男人。鲁践的确不把荧惑当回事儿,名义上是宗主,可一年到头谁也见不到他,他们在北荒的草原上颠簸着游说四方时,鲁践正安稳地坐在燕京禁宫的贵座上教导太子。
  “勾吴侯世子,你们准备拿他怎么办?”鲁践啜了口酒,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要是有主意就直说,别和我来那套。”
  鲁践得到了答复,搁下酒杯,面色郑重起来:“不能杀。”
  狐偃翻了个白眼,道:“不用你说。”
  “刀是送出去了,可事情还没有完。我们懦弱的孩子还没能掌握那柄刀,他还需要我们的引导。你甘心就这样放手吗?”
  狐偃张着嘴支吾了好一会儿,最后垂头丧气地道:“好吧,都随你。好话全让你给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鲁践起身向外走,狐偃在背后小声嘟哝:“真不愧是宗主,编瞎话的本领是我辈楷模啊。”
  他嘴角抽了抽,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阵风吹过,门似乎响了一声,嬴钺迅速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门外,却只见得四下萧索。
  他无奈地坐了回去,愣了一会儿趴在床头看起了月亮。
  今晚的月亮弯似一把银弓,星辰作弦,似乎随时都可能张满,然后无形的箭不知何时暴射,中箭的都是伤心赏月的人。
  大燕各地都有着月神的传说,在燕京她叫镜灵,在云煌她名望舒,比起炽热的太阳,人们似乎对月亮更情有独钟,夜晚时淡金色的光温柔洒在窗边的每个人身上,助你的开心,懂你的难过,醉酒时还可以遥作你的酒伴。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小楼念叨的那句诗。
  “东风不顾楼里人,满庭兰开呜咽雨。”
  不怪熊澜惊讶,这样酸腐的文字实在与柳玄粗犷的外表不符。
  教习先生曾经教过嬴钺,作诗乃是情之所发,无情者无处觅诗,多情者无心觅诗。
  从这两句算不上好诗的句子里,嬴钺似乎看到了一个夜深时独自仰望明月的柳玄,身边放着一壶烈酒,手里拄着长刀,他饮一口酒舞一次刀,月光下的狂野与志向,融化在一口雾蒙蒙的酒气中。
  不知道他当时会有多伤心,才会写出这样的句子。
  一颗小石子突然弹进了他的窗户。
  嬴钺心都要跳了出来,他立刻趴到窗户边上。
  心里想起刚刚认识小楼时,那抹鹅黄从窗边坠落的风景,于是他无比期待,难以抑制地咧着嘴笑,下一秒就想叫出小楼的名字。
  鹅黄色没有出现,明月下一个修长健硕的身影站在院落枯树边上,手上还保持着弹射石子的姿势。
  嬴钺翻了个白眼,就要关窗户。
  “别别别,你可真行,见色忘义啊!”
  王冕几步窜了过来,一把扳住窗沿。
  “哪来的色?哪来的义?这么晚了不睡,来找酒喝啊?”
  似乎他来找过嬴钺好多次,嬴钺说完之后双手一摊,“今天来错了地方,酒没有,人也不想陪你玩,倒是月亮不错,看看月亮也好。”
  王冕嘿嘿笑了两声,身形一闪跃出窗外,再翻回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提了一瓮酒,他一掌拍开上面的泥封,酒香四溢。
  “看月亮多没劲,知道你今天不开心,兄弟这不来找你了吗。”他笑着看嬴钺。
  “不喝。”嬴钺摇头,过一会儿他又把头转了过来,略带迟疑地问道:“熊澜呢,没跟你一起来?”
  王冕知道他想听到什么,可惜他摇了摇头,“和小楼公主在一块,这会儿估计正在望犀阁上看月亮呢......”
  他一句话说完,嬴钺的表情就黯淡了下去,他赶忙道:“没事儿,至少你们看的还是一个月亮对吧......”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闭嘴不说。
  嬴钺一把抢过了他怀里的酒瓮。
  “干嘛?”
  “喝酒!”嬴钺恶狠狠地道。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