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吓出尿来

　　陆七琅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洞中人说：“这把钥匙什么锁都能打开，唯独无法打开少侠口中所说的贞操之锁。”他似乎有些好奇，说罢又顺势问道，“少侠，老朽有一事不明，还请少侠如实相告。”
　　陆七琅道：“前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么还会有疑惑？”
　　洞中人笑了笑。
　　陆七琅隐隐听出这笑声里掩饰不住的些许尴尬。
　　只听洞中人问道：“少侠，不知这贞操之锁到底是何物？老朽行走江湖数十年，怎的从未听过这贞操之锁的名头？”
　　陆七琅冷笑一声道：“想来是前辈在此地蜗居多年，并不知这世间变化几多？所谓洞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人猿相揖别，才磨过几个石头？这世间沧海桑田，转眼万载，所以前辈不知这贞操之锁为何物，也不奇怪。”
　　不过他也不愿过多解释贞操之锁为何物，因为这种虎狼之词，对一个行将就木的枯槁老人来说，即便解释清了，也毫无用处。
　　所以他冷嘲热讽两句，便不再多说，继而岔开话头，问道：“那这把钥匙能打开皇帝老爷藏遗嘱的保险箱吗？”
　　洞中人道：“也不能。”
　　陆七琅翻翻白眼，鄙夷道：“那前辈怎么还说这钥匙什么锁都能开，言过其实了罢。”
　　洞中人道：“少侠有所不知，其实皇帝老爷根本就没有藏遗嘱的保险箱。”
　　陆七琅道：“前辈怎么知道他没有。”
　　洞中人似乎对陆七琅的质疑有些生气，斩钉截铁道：“我就是知道，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陆七琅心说，我要是打得过你，早把你大卸八块了。不过转念又想，自己身中生死符之毒，若是将他打死了，世间还有谁能为自己解毒？
　　所以，以后不仅不能泄露他的藏身之所，反而要替他保守秘密，否则，他若是被仇人杀死了，自己无法化解生死符之毒，也必将成为他的陪葬之物。
　　这老贼奸恶狡猾，如今将自己绑在一条船上，一损俱损，一荣却不见得俱荣。
　　其心可诛....
　　想到此处，陆七琅胸中生出一股闷气，又不得发泄，只能沮丧说道：“前辈说笑了。”
　　洞中人劝慰道：“少侠也无需泄气，只要少侠刻苦钻研，努力练功，日后必定能成一代大侠，我其实挺看好你的。”
　　“那有如何？”陆七琅闷闷说道，“到时候还不是得听从前辈驱使。前辈若是不小心死了，我不是一样，也没得救？”
　　洞中人道：“少侠无需为老朽担心，老朽现在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所以只要少侠为老朽达成心愿，老朽定会为少侠解去生死符之毒，到时候少侠成就自由之身，更将如虎添翼。”
　　陆七琅听他如此说，郁结的心怀才略略好转，便孜孜问道：“前辈，不知这生死符之毒多久发作一次？”
　　洞中人道：“按道理来说半年一次吧。”
　　陆七琅道：“什么？”自己竟只有半年的逍遥时光了？这后半句藏在心里没有道出来。
　　洞中人道：“少侠也无需担心，老朽多年不曾施展这种功法，手法上生疏了许多，轻重火候拿有时候捏的就没那么准了，所以，也可能会早上十天半个月，也可能会迟上十天半个月，这都说不好。”
　　陆七琅“喔尻”一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满心的愤懑之情，便一掌狠狠打到了身前的岩壁之上。
　　不料这一掌之后，却听得几声轰鸣。
　　这洞穴之中，本来狭小，勉强通人，声音聚拢过来，震耳欲聋，如山呼海啸一般。
　　陆七琅以为这山洞要塌陷下来，吓得脸都白了，跳脚问道：“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连问数声，却听不到任何回答。
　　待稳住心神，再去看时，只见眼前洞穴斗转星移，正在变幻着位置。
　　原本深不见底的洞穴戛然而断，原本平坦的洞壁之上，却陡然生出一个个洞穴...
　　而刚刚自己所在之处，早已面目全非，连那小小的老鼠洞也不知去向。
　　过一会儿，本是半明半暗的洞穴之中，竟有几束亮光照了进来。
　　陆七琅心说，见了鬼了？口中则大声叫道：“前辈，前辈，你去哪儿了？”如此呼喊几声，耳中突然传来一阵细若游丝般的回答：“少侠，万能……钥匙务必妥善保管，日后定有大用，还有，千万不可忘了答应老朽的事情，否则半年之内，少侠必有血光之灾。”
　　陆七琅大骂一声：“我忘你……妈的王……八……蛋，血你……妈的狗头……血。”
　　刚骂完，忽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陆七琅慌忙扎住马步，后背弓起，全神戒备。
　　不料那劲风倒得近前，却忽然变得柔软似绵，香甜似蜜，一股奇诡香气见缝插针般的钻到了他的鼻孔之中。
　　陆七琅暗道一声“不妙”。却已来不及掩住口鼻。
　　他被这股甜香所惑，只觉自己身体轻如羽毛，飘如柳絮，整个人像在厚厚的雪地里打起了滚，又像在云端随随便便撒了泡尿。
　　此刻他感受到了极大的舒服愉悦和自由....
　　迷迷糊糊之中，陆七琅一跤跌倒在了潮湿阴冷的地面上。
　　......
　　陆七琅醒过来的时候，先是看到了一只眼睛。他恍惚又回到了刚才面对洞中那只大眼睛的时候，不觉暗骂一声，“还他妈来，找死。”举手便向那只大眼睛打了过去。
　　那大眼睛眨巴一下，立马蒙上了一层黑眼圈。
　　陆七琅耳中听得“哎吆”一声痛呼。
　　紧着这又是一声大喝：“混账，住手。”
　　陆七琅这才醒过神来，凝神打量一圈，见自己不知何时竟又回到了刚进鬼洞时的那个佛堂之中。此刻他正躺在一个蒲团之上，眼前围了一个光头和尚和两个红绿头发的怪人，仔细分辨，正是无色、盲剑客和一只耳三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光头和尚蹲在地上，用手捂了眼睛，犹自骂道：“七琅，你疯了吗？干嘛打我？”
　　听音辨人，却是大朗。
　　陆七琅悚然坐起来，茫然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盲剑客嘿嘿冷笑两声道：“胆小鬼，几个假扮的恶鬼便把你吓得晕了过去，还好意思说话。”说着摸了摸胯间，接着道，“要不是我们正巧去找撒尿的地方，恰巧碰见了你在那儿躺尸，说不定你已经一命呜呼了，还不赶紧谢谢各位爷们儿。”说完招手让陆七琅过去。
　　陆七琅见盲剑客胯间濡湿一片，也顾不得回想刚才一场如梦似幻的诡异之旅，反唇相讥道：“五师兄还有脸说我，你吓得都尿裤子了。”
　　盲剑客嗤笑一声，翻脸向天道：“我只是在这鬼洞之中没找到方便之所，才故意将尿撒在裤子里的，佛门净地，怎可容纳污秽之物？”
　　一只耳摸了摸胯间道：“我可以证明。”
　　无色也摸了摸胯间道：“我也可以证明。”
　　陆七琅双拳难敌众口，心说，要不是中了生死符这种剧毒，老子定要将那洞中人的秘密和盘托出，省得落个胆小鬼的名声。但终究看不透生死一关，只好忍住，道：“看来各位都是临危不惧的铮铮铁汉。”
　　三人行礼道：“哪里哪里？”
　　这时，大朗站起身来找陆七琅算账道：“七琅，受我一拳。”
　　陆七琅忙闪身避过，讶然问道：“大师兄，何故打我？”
　　大朗挠挠脑袋道：“为什么打你？为什么打你？”喃喃两句之后，忽然叹气道，“老子给忘了。”
　　一只耳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出殡不嫌死者难看，好心出言提醒道：“大师兄，他刚才打了你一拳，你本来要报仇的，所以才打他。”
　　陆七琅狠狠瞪了一只耳一眼，再将目光收回，诚心说道：“大师兄，小弟刚才失心疯了，精神错乱，才失手打中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大朗揉了揉眼睛道：“我就剩一只眼睛，还差点让你给打瞎了，此仇不报非君子。”说罢，又要举拳向陆七琅而来。
　　陆七琅脑筋急转，忽然灵光一现，高喝一声道：“大师兄并非君子，此仇不报也罢。”
　　大朗停住脚步，晃了晃光愣愣的一只秃头，道：“你说的好像还他妈挺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