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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路遥不再和孙如一说笑，整理了一下包里的文件，开门下车。
孙如一把车停在公司的车旁边，往批发市场的入口走去。公司的人连忙跟上冯路遥的步伐，跟在孙如一左右。
走在路上，总有人和自己打招呼，孙如一也热情的回应着其他店铺老板的问候。
走到自己店铺，看见好几辆车摆在门口，孙如一皱起了眉头。
冯路遥见状，立刻吩咐旁边的人先去店里打声招呼。
“你安排的？”孙如一停下脚步，问道。
“不是。”冯路遥也有些气愤。
“哎？那不是邓斌的车吗？他们分销店的来凑什么热闹？”孙如一左手边的李泰瑞，也想在孙如一面前表现一下，连忙说道。
“你和下面分销店的人很熟？”孙如一突然转过头问道。
“还可以。我对邓斌他们还算是了解。”李泰瑞谦虚的说道。
“哎，当初就该把你留在这里。”孙如一咧着嘴笑了笑，又快步走向二店。
老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提拔我吗？李泰瑞心想。
冯路遥连忙跟上孙如一，回头撇了一眼李泰瑞一眼。
冯路遥之所以把李泰瑞带过来，是因为他觉得李泰瑞对批发市场的情况比较了解，毕竟李泰瑞原来在批发市场待过一段时间。
但是，根据孙如一的反应来看，冯路遥知道，李泰瑞是翻不了身了。
员工之间有过多的接触，建立过于亲密的联系，这是孙如一非常反感的现象。
虽然孙如一也任用像陈琦、郭铭这样的同学、老熟人，但是他绝不允许手下的员工拉裙带。
孙如一之所以要坚决杜绝这样的现象，就是因为他知道，要把工作和人情分开处理是非常困难的。
而且，在公司里面，不是所有人都和孙如一一样，有底气去权衡人际交往的利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在和孙如一同样的高度，去为公司考虑。
李泰瑞估计是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调走的。这会儿，他正躲在其他员工中间窃喜呢。
“老板。冯总。”
“老板。冯总。”
陈琦郭铭二人快步走出屋子，迎接孙如一一行人。
孙如一冲他们点点头，冯路遥也微笑着回应了他们。
“聂叔叔呢？”冯路遥问道。
“我俩一直在办公室，他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去哪儿了，我没看见。”郭铭回答到。
“那我们进去吧，抓紧时间。”孙如一抬脚往屋子里走去。
“哎呀，如一！有失远迎，见谅。”就在孙如一迈上台阶的那一刻，聂振远从旁边的仓库快步走出来，伸手去扶孙如一的胳膊。
孙如一尴尬的笑了笑，一步就跨上了三级台阶，说道:“聂叔叔，好久不见。”
“如一，我们都知道你平时很忙。但是，你看，他们都希望你多来我们这儿转转。”聂振远示意孙如一看向自己身后的一群人，说道，“你今天能来，我们都很高兴。”
孙如一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还是微笑着和大家问好。
陈琦和郭铭冷眼旁观着聂振远的言行举止。到底谁在做表面工作？聂振远说陈琦郭铭准备的文件就是道具，没什么实际作用，说他们总是做一些表面文章。
“你们搞得阵势挺大呀。”冯路遥笑道，抬脚往孙如一身边靠，对陈琦他们说道，“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恰当，但是，你们有没有感觉现在咱老板就像是在面对一群僵尸？走走，咱快去帮他压阵。”
郭铭笑出了声，他觉得冯路遥的比喻特别的恰当。你看那些工人、库管，没睡醒似的站在孙如一周围，等着孙如一把手伸向自己。
孙如一有些尴尬，他想停下自己的动作，但是这些员工们又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只好一次次的抬起胳膊握住他们的手。
“辛苦了。”孙如一对人们说着。
“大家快谢谢老板。感谢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望大家。”聂振远热情的说道。
“聂叔叔，你好。”冯路遥走上台阶，和聂振远打招呼。
“哎呀，是路遥啊。好久不见。”
“聂叔叔，让员工们去忙吧，咱先进屋？”冯路遥了解孙如一，他是不会主动打断和员工握手这一环节的。
“如一好长时间不来，我们都很想他呀。哈哈。”聂振远笑道。
孙如一走出人群，又回头向他们示意一下，径直走进了屋子。
他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孙如一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遇见这种人多的场合，他就会不停的流汗。
他的脉搏跳动的不快，也不感到紧张，头脑也非常清醒，但是他就是不停的出汗。
“我去趟洗手间。”孙如一头也没回，进了厕所。
聂振远和七八个年轻人一起，站在厕所门口等着孙如一出来。
顿时，气氛沉静下来，几个人都保持沉默。场面有些尴尬。孙如一出来以后，聂振远又露出了笑容。
冯路遥看见了孙如一脸颊上流下的汗珠，也看见了孙如一有些蓦然的表情，更注意到了孙如一湿润的双手。但是他并没有把纸巾递给孙如一。
当时在公司开会的时候，冯路遥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孙如一并没有怪罪冯路遥准备的不充分，而是替冯路遥找了一个台阶，把话题抛给了荆晓农。现在，冯路遥也学着孙如一，不去关注孙如一的窘迫，而是从包里拿出文件，询问聂振远现在是去会议室还是去办公室。
“我们先去接待室。”聂振远笑道。
孙如一在聂振远的引导下，朝接待室走去。跟在孙如一旁边的李泰瑞凑到孙如一身边说道：“老板，您擦擦手。”
孙如一淡淡的说道：“谢谢。”
“您额头上也有水珠。”
“好的。”
孙如一把纸丢掉，不再关注李泰瑞，心里在琢磨，聂振远又安排了什么节目。
不过，孙如一心里也明白，他之前就看见了门口停着的那些车。他估计，分销店的那些人，现在就在接待室等着自己呢。
陈琦抢先一步上前，去打开接待室的门。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他和郭铭准备了一上午，把资料都摆在了办公室的桌子上，老聂早就看到了。但是，老聂还是自顾自的引着孙如一到处转悠。而且，聂振远没有和陈琦、郭铭说，自己是怎么安排的。
打开门往里一看，陈琦就有些发懵。接待室里，坐着老老少少二十几个人，都是二店下属分销店的员工们。他们什么时候来的？陈琦想着，呆呆的站在门口。
“怎么了？”郭铭也提前聂振远一步，走进接待室，“哎？你们咋来了。”
聂振远把他俩推开，挤进屋里，说道：“大家安静一下。董事长到了，大家欢迎。”
孙如一听见屋里的动静，放松了皱紧的眉头，迈进了门，露出了微笑。
陈琦和郭铭见孙如一看都不看自己，心里都有些委屈，各自退到了门的一边，让出了位置。
“大家大老远的跑过来，辛苦了。”孙如一摆摆双手，让大家坐下。
冯路遥进门，一看这架势，心里有些为难。他看见陈琦、郭铭站在门口也没什么表情，就上前问道：“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我们也纳闷呢。我们不知道下面的人也赶过来了。”陈琦无奈的说道。
“那交接的事情……”冯路遥苦笑一下说道。
“材料我们都准备好了，放在办公室了。”郭铭说道。
“那走吧，咱去办正事。就把孙如一撇在这儿吧。哈哈。”冯路遥缓解着二人紧张的情绪。
“可是……”陈琦看看孙如一。
“我去和老板说一下。”冯路遥又冲着陈琦笑笑，转身去找孙如一。
冯路遥在孙如一耳边嘀咕了几句，见孙如一点点头，就挥挥手，带着总部的员工跟着陈琦、郭铭去了办公室。
“聂叔，你怎么安排的，就怎么进行吧。”孙如一小声的对聂振远说道。
“大家就是想见见你。想和你说说话。”聂振远红光满面，又大声的对大家说，“今天啊，大家有什么心里话就痛快的说出来，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咱董事长为了大家，刚开完大会，就往这边赶。大家可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孙如一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不喜欢被别人安排。但是，他还是笑着对大家说道：“我的年纪毕竟还小，可能有些事情处理的不到位。今天，大家也可以给我提提意见。”
“对对。包括你们平时那些抱怨的话，或者对公司的某些决定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咱们董事长今天来，就是来了解大家的心声的。你们就畅所欲言。”聂振远又插话。
孙如一听聂振远说完这句话，心里的火顿时消了，紧接着的是腾起一股杀气。
孙如一决定把聂振远踢出自己的公司，不只因为聂振远对自己的不尊重，更主要的是因为聂振远想挑战公司的制度和决策。
见孙如一保持沉默，聂振远就更来劲了。他积极的回应着在座各位的提问，发表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孙如一偶尔回应几句，但是从不曾正面回答聂振远抛过来的问题。
冯路遥根据文件的提示，搜集着二店的信息，偶尔会问陈琦、郭铭几个问题。陈琦和郭铭分工明确，把近三个月以来的二店的情况详细的描述给总部的人。
冯路遥突然对陈琦有些刮目相看。陈琦才来二店不到半月，就对二点负责的这片区域的信息，了解的已经非常透彻。郭铭的工作内容和陈琦有些差别，冯路遥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出彩的业绩，但是不得不说，他也很出色的完成了自己分内的工作。
李泰瑞见办公室的审查工作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陈琦对二店的了解比自己还深入，他就想去接待室那边露个脸。
说起来，李泰瑞和聂振远也曾经共事过。
“要不是因为聂振远在各分销店的影响力比我稍微大了一些，现在坐在接待室主持会议的人就是我了。要不是有人在我背后使绊子，现在缩在公司干业务员的就是聂振远了。”李泰瑞一边朝接待室走，一边给自己打气。
孙如一坐在座位上，听着老聂和分销店的人之间的对话，沉默不语。忽的，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事情，坐直身子，看向聂振远。
孙如一之所以想起动用人才调配机制，就是因为二店提交上来的报告中对管理层人员工作的表述过于笼统，并没有明确指出每个人具体做了哪些工作。孙如一现在才明白过来，老聂发来这篇报告，是想让陈琦和郭铭背起二店失利的黑锅。
二店的销售业绩一直很稳定，自从陈琦、郭铭调过来之后，出现了亏损的现象。外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这两个小年轻出现了决策失误。老聂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故意把报告写的含含糊糊，让总部的人对陈琦、郭铭产生偏见。
孙如一动用了人才调配机制，老聂的愿望也就落空了。这不，他就把分销店的人们都召集过来了，他这是想让下面这些“乌合之众”们替自己顶罪。
虽然孙如一是这么分析的，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老聂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撇清自己的责任，他心里是不是有鬼？
想到这里，孙如一稍微的冷静下来，他觉得不能急于把老聂辞掉。孙如一怕老聂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孙如一心想，他得先把老聂的底子给摸透了，再悄无声息的把他给解决掉。孙如一摊开双手，摸了一把脸，继续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