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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何苦有乱世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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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成季与安靖山比较,要小一辈,两人关系也可算忘年交。
  苏成季早年曾立志读书,想像那时的安靖山一样建立一番功业,后来与亡妻相识于邑合镇。不久后,他亡妻的父母双双病逝,为了能给这个姑娘更安稳的生活,苏成季毅然决然放弃了学文,凭借家传医学接过了药铺。只是好景不长,他的妻子在两人成亲两年后便因难产亡故。自此,本就不群的苏成季愈加让邻里乡人对他敬而远之。
  苏成季已经在金桂下布置好一桌饭菜,见到三人时,笑着招呼他们入座。在小镇祖祭当天,如不是突发重疾,都是忌就医的,药铺清闲,两个伙计也便没有值差,这顿饭也就四人而已。
  段流平与苏颜回声后都大大咧咧坐下,安知言则是有些拘谨地叫了声苏大叔,才坐下。
  苏成季的性子与他这个女儿比起来就要温和许多,微笑着说:“我之前听颜丫头说,你终于肯变通了,这是好事。”
  苏成季点到为止,段流平却知他话未言尽,便接着他的话说:“所以以后别觉着自己总欠着谁的,投桃报李固然是好事,但这个不应该成为一种负担,你总会遇到一些人是施恩不图报的,记着就好,别时时刻刻都捧着,顺其自然就好。”
  一旁的苏颜气呼呼地插嘴:“他懂个屁!”
  段流平将手中抱着的酒坛搁到桌上,拍桌佯怒:“谁他妈教你骂脏话的!你这次游遍赵国后,厉害啦?都敢当着你老子面这么没规没矩的了!”
  苏颜习惯了老段在自己老爹面前总爱装有素养,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苏成季哭笑不得,只说:“段兄,我知你在对颜丫头的教导上尽心尽力。只是,我对她向来少有管教,都是我的疏忽。”
  段流平摆着手说哪里哪里,但脸上都乐开了花。苏颜笑得前仰后合,可安知言目瞪口呆,他以前和段流平也见过好几次,但因为自己除了送一些山泽野味很少到药铺,所以在苏成季面前只见过段流平一次,那次段流平倒很有点江湖侠客的样子。不过这次,段流平这么一搅闹,虽然这位刀客的形象全无,但安知言不再觉得拘束了。
  其实也就是安知言平日都是早出晚归,时不时还要去邑合镇做些搬运货物的零工。这个自称老段的刀客很早就以脸皮厚闻名青石镇,特别是在酒肉食客之间。甚至有人私下说,刀客那把拔不出的旧刀定然刺不破他的脸皮。刀客家乡也有人说过,他老段有了这么个好宝贝,刀光、眼光都可以不在乎。
  今天这一顿饭是临别饯行,已经十余年不曾饮酒的苏成季破了戒,他说是高兴,他家丫头却觉得心里难受。十多年不喝酒,一喝酒他就有些醉了。
  不多时,苏成季开始说着平日绝不会说的话:“颜丫头跟着段兄,我很放心。如果是换成那些知书达理的人,去一个快意恩仇的地方,我是不放心的,我怕颜丫头受委屈,不过我相信段兄不会因为任何事让颜丫头受委屈。”
  段流平笑眯着眼,不知不觉间,腰杆儿越坐越直。苏颜摸了摸头上系的红绸带,低着头,她不是不会想某些事,只是她从不会说,也说不来。安知言看着苏成季背后的桂树,默不作声。
  苏成季笑着再饮一杯:“丫头,自你打小,我就没有过多去管束你,只是你一旦犯了错,我对你的惩罚从不会轻。我不想去拉着你,告诉你该做什么,只在你错的时候,告诉你错在哪里,不该那样做。因为我一直希望,以后你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从你心里开着花儿的地方出来的。在你要做出决断的时候,我能够不成为你斟酌中的负担,而是在你背后坚定支撑你的依靠。年少当远行,落叶才归根。你多年轻啊,我已经老了,就在这儿等着,等你想回来的时候,还能有个可以回来的地方。”
  苏成季的头歪着,离那棵桂树更近了一些。安知言心中伤感,他是第一次见段流平流露感伤神色,也是第一次见到苏颜也有柔弱的一面。苏成季一直让自己保持着笑容,笑容似乎有些重,安知言可以感觉到他渐渐吃力。
  苏成季长长呼吸,想把酒气排出,稍稍能够把控自己,又对安知言说:“知言呐,安先生与我也是多年好友,他或多或少也与我有同样的想法。该由他说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而且我知道你也猜得着个大概。我就另外对你说几句:德化情,情生意,意恒动,识中择念,动机出矣。”
  安知言郑重点头,说自己记下了。段流平又活络了过来,开始卖弄自己的才识:“有点意思,老段我就再添一段儿:恒念致坚,是为信念。”
  苏颜破涕为笑:“老段,我爹读的书可不少,你在我面前装装就好,在我爹面前,多丢人啊!”
  安知言对比两者,不自觉点头赞同。苏成季摇头笑道:“虽然文采不足,但这境界可不低啊!”
  安知言与苏颜双双呆滞,合着老段不只是会刀法、武功高,他还真有点其他东西啊。
  段流平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以前你们那么夸我老段,合着,在你们心里其实是这样想我老段?”
  一番哄笑。苏成季也觉得由衷高兴,一扫愁意,朗声道:“人生常无事,岁月尤可期。”
  老段忽然也笑得真诚,说:“真是好!天朗气清时,在庭院里,在老树下,约三五好友,闲谈逸志,饮酒喝茶,也便是人生快意事了。”
  ……
  饭后,苏成季喝醉了,苏颜便照顾他歇息。安知言被段流平叫着陪他走一走,安知言知道他要说什么事,一直没说话,就这样跟着他穿过了喧闹嘈杂的人群。
  等临近了苏颜练刀的地方,段流平才开口道:“很久以前,有个用剑很厉害的家伙,说要跟我打一架。我那时最得志,加上大凉习俗,自然也就没拒绝。你猜结果怎么样?”
  段流平挤眉弄眼,不愿放过任何夸耀自己的机会,安知言小心问道:“把他打死了?”
  段流平心里那个美,脸上那个灿烂,只是仍旧摆手极力否定:“我老段哪有那么不讲道理。他输了、输了。诶,惜败于老段我啊!太可惜了。”
  安知言神色尴尬,段流平蓦然停顿,脸色突变为痛惜,责备道:“你们怎么总把我老段想得那么厉害!害我总要解释,这不,我又跑偏了!”
  安知言见段流平还想跑偏,赶紧问:“那你想说的是?”
  段流平清了清嗓子,说:“这家伙,虽然比不了我老段,但还是很不错的一个家伙。后来也算是英雄惜英雄,他和我老段,就成了好朋友。他呢,走的时候,给了我两样东西,一样呢是一门道法,可算是世间仅有,另一样是他自己的剑道传承。我也不瞒着你,能收丫头作为徒弟,和这门道法有关。多少也有此原因,我才希望丫头能和你少些牵扯,可惜啊,谁让我老段来得太迟了哟。”
  段流平怕安知言想歪了,又说:“你以后会另有际遇,应该也会走上修行路。你这条路,不好走,所以我希望丫头能离你远一些。”
  说完,段流平看向安知言,安知言如释重负,笑道:“我明白了。其实,我知道老段你以前不喜欢我……”
  段流平抬手作压,打断道:“现在也不喜欢。”
  安知言仍是微笑着,只是改了措辞:“不愿接触我,但见面的时候,从不会差别对待。所以,我一直觉得你老段很好。”
  段流平点点头,觉得孺子可教:“这话,我记下了。但要和我老段搞好关系,这可不够。”
  安知言摇头道:“你只要好好教阿颜,对她好,就够了。”
  段流平讨了个没趣,觉得扫兴:“我徒弟,这要你说?”
  停了停,段流平接着说:“既然起因是这门道法,那么我就把那家伙的剑道传承传给你,你愿不愿意?”
  安知言没有回答,而是问到:“那那个人会同意吗?”
  段流平道:“如果你完全值不得掌握这道传承,就算有这份因果,我也不会把它交给你。如果你选择了接受,之后我当然会告诉他,他可能会要来看看你这个传人,不过既然是我老段送出去的,就算他瞧不上你,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安知言又问:“这是份什么样的传承?”
  段流平突然暴起,狠狠拍了安知言脑袋一巴掌,看着委屈揉头的安知言,他气得牙痒痒:“你不是答应过丫头不会拒绝了吗?”
  安知言愈发委屈:“我也没说不会问问啊。”
  段流平厉声道:“那你觉得我老段人咋样?”
  安知言偷偷瞟了一眼段流平那个高高举起的巴掌:“挺,人很好。”
  段流平舒缓气息,握掌成拳,伸出食指,点在猝不及防的安知言的眉心:“那你就好好接着!这道传承会在等你踏足修行路后,随着你修为的增长,慢慢解开封印。既不会拔苗助长,也不会被人觊觎。当然,关系重大,你也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关于传承的事。不过也不必过度忧虑,魂魄是世上最深奥的东西之一,少有人能掌握,只要你能守口如瓶,别中别人的算计和幻术,就不用担心别人会窥探到你的秘密。”
  段流平轻轻松松将传承打入安知言脑海,安知言虽无疼痛,但有些头昏脑胀。双掌揉着太阳穴,安知言问:“你这不是能将传承打入人脑海中吗?别人未必就没有手段将它取出来吧?”
  段流平解释道:“这道传承真正继承给你了,打入脑海就是让魂魄包裹保护它,这才让别人无法窥探。懂了吗?”
  段流平看安知言像又有问题,赶紧捂住他的嘴:“我跟你说,你现在还没开始修行,自然什么都不懂。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懂了吗?”
  安知言呜呜点头,段流平拿开手,抹了把额头,如蒙大赦。段流平又悄悄看了眼安知言,心想:这小子真学不了我老段的刀法啊!
  两人开始回行,安知言侧仰头问段流平:“是之前远游遇到了什么事,才走得这么着急?”
  段流平点头道:“是啊,本来觉得有些意思,可呆不下去了喽!”
  安知言疑惑道:“什么有意思?又为什么呆不下去了?”
  段流平伸着食指,抠着自己的鼻尖,笑着说:“后者关乎丫头的修行,我就不多说了。有意思嘛,是我觉得这座小镇和所谓的山神祭有些意思。”
  安知言心有所感:“老段,你觉得真有山神吗?有的话,那他又真的在保佑福泽小镇吗?”
  段流平停下手上动作,不过顺着打了个响指,然后保持着手上姿势,转动指天的食指,最后指向南方:“山神是真有的,不过大多都是在最南边的那片大地上。”
  两人步入一片树林。段流平突然停下来,找了个树脚坐下,安知言随他坐下。
  段流平改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上,继续说:“既然你问起来了,我就给你多说道说道。等你以后踏足修行,就会知道,当今修行多为练气,也称作修炼,根据方式不同分为食气、养气,但都是由浅入深,由表及里。当然也有不练气的修行路,就是化运,也叫作修缘,炼化掌握运势缘法。
  相比练气的法门繁多,化运大体都是相同的,可以说只有一条路。按理说,化运门槛比练气高,更能比练气得到更高的成就,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
  如今走化运路子的,反而只有最南边那群山神和几个大族还算风光。泥胎、金身、无垢,只有他们还能顺顺当当走到第三步,其他人就是侥幸走到了,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比无源之水,作为一方一族立根之本,终究不长远。”
  说到这,段流平看向安知言,讥诮道:“降云山里面的还真能勉强称作山神,不过你真以为他是在福泽青石镇?”
  安知言心中震动,但想起老祭司的话,又反驳道:“可小镇确实陆陆续续出了不少人杰啊,这是其他同等地方都远远比不了的。”
  段流平咧嘴笑道:“是啊,以未来大道换取少许灵光,再不济,也能保证隔三差五出一两个嘛。你不如,换个角度想想,出了相同人杰的地方,有多少人成了山上神仙,而小镇又出了多少适合修行的人?”
  “三百多年前刘姓一个,最近大出风头的徐家小子。”段流平似乎比安知言更了解小镇的过往,竖起三根手指头,可说到这里又将最后一根手指掰下,“丫头其实还不能算在里面。”
  安知言只觉有些匪夷所思,但转念一想,小镇大多人也就求个安安稳稳的生活,便不觉得降云山的山神太险恶。只是段流平又接着说:“山神说起来还是太难被制约了,善恶只看他个人心情,所以又被叫做山鬼,所以才逐渐没落了。”
  段流平只说了些可以说的话,还有些如果说了,安知言以后的路便有可能就此断头,都在要害处。降云山的山神有别他处,有了这么个能够牵制山神的祭司,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也是段流平想一睹祖祭的原因之一。他还明白,一旦祭司缺失,那山神的反扑会多么激烈。毕竟榨干了一方气运,却连金身都塑不了,心中记恨可想而知。
  安知言胆战心惊:“山神必须有所依附?”
  段流平摇头仰天:“很多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所以你家先生才那么想打造一个稍微讲点道理的人间。”
  只可惜,人微言轻,赵国放之宇内,不过弹丸之地,就是发声,又有几人能听到?更何况,一切症结,俱在修行本身,一个普通读书人又能做什么?不过白白枉送性命。
  真是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段流平突然转头向右边盘坐的安知言问到:“你说,一件事对不同的人来说,是不是好坏不同?”
  安知言想了想,笑对段流平:“安先生说过,事以人为本,人以事分性,先当对事不对人。世事难,就在于人在事中,却又需要置身其外。”
  段流平笑叹:“难在理不清呀!”
  笑罢,段流平又说:“从来回头都是糊涂账,理得太清,走不动道。”
  安知言愕然,段流平站起身:“你看我做什么?看路!”
  安知言与段流平回到小镇后,安知言说不管如何,他都是该答谢段流平。本来段流平还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的,但一听说是要用一坛桃思酒作为报答,段流平立刻改口说,做人必须得知恩图报。
  院子里,安知言抱着酒坛,只见段流平凭空拿出一个老旧的黄色酒葫芦,朝他兴高采烈说:“装上!装上!”
  安知言盯着还不及酒坛一半大小的葫芦犯了愁:“这怎么装?”
  段流平很是郁闷:“笨!就这么装!”
  说着,段流平将酒葫芦递给安知言,自己抱过酒坛,就那么用坛口对着葫芦口,熟稔地把酒倒了进去,不止装下了,而且一滴不漏。
  安知言脸上没有表现,心中却感叹:原来,这个葫芦和洞庭的不一样,是个宝物啊!
  段流平偷偷瞥了眼安知言,心中纳闷:怎的会与那湖妖天生就有这么深的缘分?何苦却又身负乱世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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