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熊猫眼

　　第四场陈大龙也耻辱地战败后，相比夏宇吕猛那边的热闹，陈氏少年们这边却是一片低气压。
　　怎么会这样？
　　陈大犇扫视了一圈身边的堂兄弟们，灰头土脸的陈大牛，弯腰捂裆的陈大春，披头散发的陈铜子，肿成猪头的陈大龙，恐惧的陈金龙陈金虎及其他堂兄弟，感觉众人的心气都被夏宇打没了。
　　他不得不出头提振士气，低吼激励道：“说话啊，怕什么？我陈大犇也是准武道学徒，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陈氏一众少年们沉默了一会儿，才陆续有人开口出言荐策。
　　“对啊，大犇也是准武道学徒，谁也不比谁差！”
　　“没错，再说夏宇已经连战四场了，体力肯定损耗很大，他对上养精蓄锐的大犇肯定输多赢少！”
　　“不过夏宇的拳脚功夫很厉害，近身缠斗时千万小心！”
　　“那就不比拳脚！”陈铜子边用五指归拢着头发边建议道，“跟他比兵器！”
　　“这能行？”陈大犇狐疑了一下，你不会因为我提醒你注意夏宇双脚导致战败，从而故意说比兵器，以此坑我一把吧？
　　陈铜子有理有据地说道：“你家有你爷爷和父亲两个正式武道学徒教你刀法，还时常陪你切磋对练，刀法肯定要比死了爹没人教的疯狗强！”
　　陈大犇想想也是，顿时信心大增，赶紧吩咐人飞奔回去拿兵器来！
　　“对！咱比兵器！”其他陈氏少年也认为陈铜子的办法好，一个个的又自信了起来。
　　另一边，吕猛看着夏宇大口吃着烤串，心情既激动又担心地说道：
　　“阿宇你牛逼，四战四胜！不过马上就要对上准武道学徒的牛犊子了，你不怕吃撑影响发挥吗？”
　　夏宇摆摆手，自信道：“不会吃撑的！最近我胃口变大了很多，总是肚子饿，还没有吃撑过呢！”
　　他总不能告诉猛子饭桶流异能的事吧，所以只能用胃口变大了这样的理由掩饰，毕竟他最近的各种异常总得有个原由吧！
　　“那就好！能吃是福，越能吃武道修为提升得越快！”
　　吕猛心中松了口气。
　　对于阿宇胃口变大之事他早在七天前就察觉了，那时阿宇一顿就吃下了五大碗杂粮米粥。
　　他只是没想到阿宇的胃口如今又更大了，从家里来芭蕉林比斗的一路上他俩就吃了很多烤串，他早就吃撑了，没想到阿宇还能吃下去。
　　听到夏宇和吕猛的对话，几米外的夏青柏夏青松兄弟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原来是胃口变大了！”
　　此前，他俩见夏宇每次刚战斗完就拿着烤串开吃，剧烈打斗后也不休息一会儿缓缓，还生怕夏宇是志得意满骄傲自大了呢！
　　“牛犊子，最后剩你一个了，赶紧上场比啊！”
　　夏宇都撸了好几串了，见对面还没有动静，于是催促了起来。
　　他还惦记着鳄鱼潭那头老祖级的大鳄鱼呢，比斗完后得想个办法把它从水潭里引上岸来。
　　已经是准武道学徒了的夏宇，实战经验也比七天前强了很多，自忖应该能够对付那头老祖级大鳄鱼了，因而打起了对方的主意！
　　“疯狗，你别着急！”
　　牛犊子陈大犇朗声解释道：“我这不是看你连战四场太累了吗，故意晚点上场让你休息一下！”
　　“我汗都没出几滴，还累什么累休息个屁！没工夫跟你扯淡赶紧比，我也要为突破正式武道学徒努力呢！”
　　夏宇怪里怪气地说道。
　　最后那句明显学自比斗前牛犊子的原话，更是让牛犊子及陈氏少年们脸上难堪。
　　原先有多装逼，现在就有多打脸！
　　“咳！”
　　陈大犇掩饰性地咳嗽了声，而后才说出真正原因：“这些年咱们斗来斗去一直比的都是拳脚功夫，要不我们今天换换花样？”
　　“什么花样？”夏宇好奇问道，心中半点不虚。
　　陈大犇故意用挑衅地语气说道：“咱们今天比刀法兵器如何，你不会不敢吧？”
　　呵！
　　夏宇要不是忍着都要笑掉大牙了，他这几天用柴刀搏杀了鳄鱼潭大大小小近百头鳄鱼，磨炼最多的就是军中八斩刀法，拳脚功夫只是触类旁通的跟着水涨船高了而已。
　　他当然不会惧怕和对方比拼刀法的！
　　“既然你要找死，那我自然成全你！”夏宇说完，才想起他们都没带兵器，于是跃跃欲试地道，“兵器呢？是找根木棒当兵器，还是回家去拿？”
　　看着跃跃欲试的夏宇，陈大犇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不过些许不安瞬间又被他抛之脑后，自己有武道学徒修为的爷爷父亲喂招对练，必胜无疑！
　　他自信满满地回答道：“我已经让人回去拿竹刀了，你再等等！”
　　随后，他自顾自地就在空地上活动起了手脚筋骨，为即将开始的战斗做起了热身准备。
　　虽然他感觉能赢，但是也没敢掉以轻心，可见他已经对夏宇这个老对手十分重视了。
　　“我等着！”
　　夏宇目光锋利地说道，心中则是思索着怎样揍陈大犇才能让他更丢脸。
　　虽然他跟陈大犇私人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谁让陈大犇的爷爷叫陈平还是野猪屯的屯长呢？
　　这些年，屯长陈平可没少针对他们后屯这些流放的外姓人家，其中就包括夏宇他家。手段诸如把下等、中等田更改升级为中等、上等田，阻挠前屯陈氏女儿嫁给他们后屯外姓人家的男儿，干旱季节缺水时偏帮陈氏族人不顾后屯外姓人家的死活，等等。
　　夏宇现在还拿屯长陈平没办法，所以只能在他长孙陈大犇身上收点利息，以解他心中这口恶气。
　　“来了来了！”
　　等夏宇又吃了几串烤串后，陈大犇的一个堂弟才抱着两把竹刀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夏宇，竹刀让你先选！”
　　陈大犇故作大度地说道。
　　“嗤——”
　　夏宇冷笑一声，假大方。
　　不用问也知道，这两把竹刀一定都是陈大犇日常惯用的。不管是长短尺寸还是重量大小，他自己用哪把都顺手。
　　“哧！哧！哧！”
　　夏宇也不客气，两把竹刀都拿起来试了试手。竹刀迅速划过空气时发出哧哧的尖啸声，打到人身上至少淤青一片。
　　这比试切磋用的竹刀，跟他晚上练习用的木刀可不一样。
　　竹子选得是多年生的一种坚韧老山竹。把竹子剖开削成片，再打磨光滑后浸泡透桐油，最后特定大小的四块竹片组合成一把竹刀，并且用熟牛皮扎紧固定住竹刀的首端、中段和尾端三个部位。
　　一把合格的竹刀，无锋无刃，切磋时不会割伤人。还比实木刀坚韧耐用数倍，保养好的话用上半年都不会坏。
　　“就这把了！”
　　夏宇见两把竹刀上都没有被做手脚，于是选了把顺眼的。
　　等到夏宇和陈大犇两人拿上竹刀对峙起来后，观战的陈氏少年们歇斯底里地为陈大犇助起了威，这是他们最后赢的希望！
　　“杀！”
　　陡然，两人同时使出冲刺步杀向了对方。
　　“啪！”
　　双方靠近后不约而同地都使出右斜斩对拼了一记，震得双臂发麻脚下都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可见双方力量的比拼不相上下。
　　陈大犇率先变招，前滑步接一招突刺刺向夏宇胸口。那气势汹汹地样子，好似要用无锋无刃的竹刀把夏宇心脏捅出个窟窿。
　　夏宇看准时机依旧一个斜斩，精准斩开陈大犇突刺过来的刀身。
　　而后趁着两人的竹刀都被荡开来不及回防的瞬间，夏宇的身体顺势来了个半转身，欺近陈大犇后左手反手就使出军中八斩中的横切。
　　“嘭！”
　　陈大犇也不是吃素的，左手快速抬起格挡住了夏宇的反手偷袭，只是事起仓促劲道没能使足吃了些亏，被打得倒退了一步。
　　不过此时陈大犇右手的竹刀已经回防了，一招右斜撩攻向了夏宇的后背。
　　夏宇没有冒进，折身回去的同时挥刀格挡住了陈大犇的撩斩。
　　他轻笑道：“刀法很标准嘛！”
　　“你也不赖！”陈大犇回应道。
　　仅仅交手几招，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刀法基本功很扎实，出招接招的角度都拿捏得很精准，可以说刀法小有所成了。
　　但是夏宇敏锐地发现了陈大犇刀法的一个缺点，就是他的刀法一招一式的很是死板。比如最后那一下右斜撩，陈大犇的竹刀就没必要伸到那个标准角度再出招，稍微快点的话作为对手的自己格挡时可能就要狼狈一番了。
　　不知不觉间，觉醒前世记忆后的夏宇发现自己的眼光更加敏锐了，思维更加开阔了，感觉头脑悟性都不是前面十几年可比的了。
　　“不过还要再确认一番！”
　　夏宇在心里暗道，万一那是陈大犇故意引诱他的陷阱呢，虽然感觉对方不像有多少心机的人。
　　接下来，夏宇又和陈大犇你来我往地对战了十几招。
　　两人都是准武道学徒，单臂都有200斤左右的力道，手中那把竹刀掌控起来更是轻若无物。他们的每一次劈斩挥砍都会发出哧哧哧的尖啸声，抡起来一扫就是扇面攻击，唬得观战的众人不得不退后让出更宽敞的场地。
　　期间，夏宇虽然占了几次便宜处于上风，但是却没能打败陈大犇，但这也让观战的陈氏少年们心惊肉跳了。
　　“牛犊子，你的刀法有个缺点你知道吗！”
　　夏宇突然说道。
　　“放屁！”陈大犇想也不想地就反驳道，“我爷爷都夸我的刀法最标准了，你还能比我爷爷强？”
　　“标准？每一招每一式都苛求标准，那就是死板不知变通了！”
　　夏宇驳斥道。
　　陈大犇冷笑连连，显然不相信对手的话语：“难道初学者不标准的刀法就是懂得变通了，那样的我一招就能打趴下！”
　　“嘿嘿，爱信不信！”
　　夏宇暗笑，也懒得辩驳解释，他通过之前一二十招的交战和话语的试探，已经验证了陈大犇不是演戏，而是真的死板！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以前的自己眼光的确不咋地，陈大犇这么明显的一个破绽在这，自己却一直发现不了，只会跟人拼狠斗勇。
　　“那么，接下来看我怎么两招打败你！”
　　说着，夏宇斜斜划着地面的竹刀一个上撩，就由下而上地斩向了陈大犇。
　　“吹牛皮！”
　　陈大犇不屑道，早有准备的一个右斜斩就挡住了夏宇的竹刀。
　　然而，他却没预料到对方那震颤的竹刀尾部会弹出一小撮泥土，居然还精准地溅到了他的眼睛中，让他连眨眼都没来得及。
　　他下意识地惊叫道：“我的眼睛——”
　　“瞎不了！看见没，我这就是灵活变通！”夏宇嘲讽道。
　　同时，趁着陈大犇被迷住了眼睛，他当即欺身上前，右脚一个蓄力的膝顶就撞翻了对方，顺手还缴掉了对方手中的竹刀。
　　“接下来，就轮到我收取被你爷爷欺压的利息了！”
　　夏宇这次没出声，扔掉竹刀后，迅速追身上去照着陈大犇脸上就是一记左勾拳，再接一记右勾拳，然后又接一记左勾拳······
　　一边打，夏宇还一边默默地念叨：“这是十年前你爷爷欺压我家的利息！这是九年前你爷爷欺压我家的利息······这是去年你爷爷欺压我家的利息！”
　　夏宇敢趁比武之机对牛犊子下重手，自然是因为有大表哥萧枫的关系。虽然这层关系避免不了牛犊子的屯长爷爷平常对夏宇家下绊子，但是他也不敢明着欺负夏宇家。
　　“住手！住手！我们认输！”
　　等惊愕的陈大牛、陈大春他们回过神来大喊着认输的时候，夏宇已经把陈大犇打得鼻血直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了。
　　“咦，怎么单单左眼乌青呢，不对称啊？”
　　说着，夏宇最后又照着陈大犇右眼揍了一拳，才罢手起身让陈大牛他们去搀扶陈大犇，心里乐滋滋的：“还是搞成熊猫眼好看，算是提前收利息了！”
　　第五场，战准武道学徒陈大犇，又胜了！
　　夏宇环顾一周，心中顿生一股豪迈之气。
　　今天他一挑五，第一战把陈大牛当马骑，第二战让陈大春捂裆认输，第三战抓着陈铜子的头发砸地，第四战扇陈大龙耳光，第五战把陈大犇打成了熊猫眼！
　　啧啧……
　　“五战五胜，我真牛！”
　　此时此刻，夏宇心情畅快万分。
　　于是趁着五战五胜浑身气血激荡之机，夏宇凝神尝试控制上肢皮膜毛孔闭合，期望借机封闭上肢气血不外泄，从而突破到正式武道学徒。
　　一般而言，人类双手比双腿干活多，双手的灵活性也远超双腿，准武道学徒也就更容易通过控制上肢的皮膜毛孔闭合来突破正式武道学徒。
　　“呼——”
　　可惜了……
　　还是差点火候，夏宇最后一口气没憋住使得部分激荡的气血随着汗液从张开的毛孔中流失了，此次突破未能成功。
　　他叹了口气，看着爬起身的陈大犇及其一众堂兄弟，直摇头：“都是你们不争气啊！”
　　连着五个人都没有给他制造足够的压力，没能使得他浑身气血完全激荡沸腾起来。
　　不过没能借机突破，夏宇也不是很失望，这他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从准武道学徒突破到正式武道学徒是一道坎，哪有那么容易！
　　“阿宇！干得漂亮！”
　　吕猛看到夏宇的动静后，才冲过来拥抱了他一下，并小声问道：“刚刚看你一动不动，借机突破了吗？”
　　夏宇摇了摇头，转而又笑道：“不过也不错了，至少我今天完成了一打五的壮举，创造了野猪屯青少年届的一个传奇！”
　　看着阿宇和猛子高兴地拥抱说话，边上的夏青松也兴奋地大喊大叫了起来：“一打五，最后还赢了，阿宇你太棒了！太争气了！太特么热血了！”
　　“青松，别这么喊，会激化两方矛盾的！”哥哥夏青柏赶忙制止道。
　　“怕啥？有阿宇在，还需要顾虑顾忌以及顾后瞻前什么？”夏青松挣脱了哥哥，兴奋地冲上了场，和猛子一起欢呼了起来。
　　夏宇和猛子、青松一起欢呼宣泄了一阵，直到看见鼻青脸肿熊猫眼的陈大犇被人扶着走过来才停止，他轻笑道：“怎么，不服气？”
　　闻言，陈大犇咬牙切齿了一阵后，才很不甘心地问道：
　　“疯狗，我想不通，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不但身体达到了准武道学徒，而且就连刀法和实战经验也胜过我们？”
　　他实在想不通，大家都非世家大族出生，修炼的都最普通的锻体七十二式和军中八斩，怎么有人可以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呢？
　　嘿，牛犊子，这怎么可能告诉你啊？你以为你是谁，我儿子吗？
　　夏宇笑眯眯地调侃道：“老子血脉高贵，加上如今身体快速发育，脑子又开窍了，自然进步飞快了！”
　　陈大犇等人懵逼了，真的假的？
　　他们的确听说过一些夏宇父亲的传言，据说是一名多次淬骨的八品武者。这对于野猪屯这种偏僻小地方来说，简直是高不可攀的人物。难道真的老子英雄儿好汉，天生血脉高贵？
　　这些文盲半文盲将信将疑了起来！
　　“骗鬼吧！八成是他们家那个军官亲戚资助了他不少妖血丹，要不然他哪能进步这般快！”
　　一名陈氏少年叫嚷道。
　　陈大犇像是找到了合理的战败借口，喃喃自语：“对，对，一定是这样……”
　　让他相信什么血脉高贵，他宁愿选择相信夏宇天天把妖血丹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