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将见曙光

　　第二日清晨，天元带着小丫头从村子周边开始行动，走走停停，每停一次，天元于胸前竖剑指，周身灵力涌动，嘴唇微动，身体泛起淡淡蓝光。
　　是新雨清泉咒。
　　除尘去垢、驱散污秽。
　　同时小金银身前会出现一片金黄色的金银树叶，这是她第一片叶子，里面蕴含着蓬勃的生命之息，是至宝。叶子上散发出淡淡金光，金光配合着蓝光驱散周围的煞气。
　　先是村子周围，然后是死者家附近。天元没有隐匿一直等着邪修前来。
　　临近傍晚，只剩村子东南的坟地。
　　事情就很迷，处理完坟地，村子的煞势就会完全清除。
　　天元一直破坏他们的布置，却不见他们的身影，这是稳健还是怂？
　　既然如此，他打算今晚去坟地直接开大驱散煞势。然后与邪修开始拉锯战，漫山遍野搜寻他们。
　　于是他带着小丫头上山打三只野鸡，朝老妇人家飞去。
　　隐秘山洞里，李峰与张四吵了起来。
　　李峰朝着张四吼道：“这下好了，我们这几日布置被他除去大半。听你的话，结果呢？”
　　张四苦笑，他现在也摸不透，那个道人到底是在引鳖入瓮呢还是单纯的愣头青？
　　“跟我截杀他。”李峰振臂一挥，招呼他的师弟师妹便要出洞。
　　张四吼道：“等等。”
　　李峰怒目而视，言语激烈：“坟地有多重要你应该清楚，若是毁于一旦，师傅他们不会放过你我。”
　　张四不愿意看这个白痴，开口道：“不是阻止你去杀他，我们虽摸不透他的底细，但正好用坟地做饵、煞势做网来诱杀他。”
　　天渐渐黑下来，坟地里早已做好布置但天元迟迟不到，魔渊教徒们非常焦急，李峰又与张四又吵了起来。
　　张四无奈，提议让他们这里面擅长隐匿与速度的人前去勾引，将人引来。
　　李峰着急报复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然后他的师妹就被派出来了。李峰师妹心里满是愤怒，这是让她当炮灰，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山野里，一道矫健的身影忽闪忽现。
　　餐桌上。
　　天元说：“大娘，我们是来告别的。”
　　老妇人放下碗筷，疑惑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你们要离开？可这天已经黑了。”
　　“嗯，是时候离开了。谢谢大娘这几天的照顾。”
　　天元看到小丫头还要盛汤，轻轻弹了下她的小脑袋，宠溺道：“这都第几碗了，跟大娘说谢谢。”
　　小金银放下碗筷乖巧道：“谢谢大娘。”
　　然后，天元右手牵着小丫头左手向外走去。
　　老妇人看着渐行渐远的大小身影，心中淡淡的不舍夹杂着一丝担忧。
　　天色暗黑，夜空星光稀疏，明月半掩，清风拂过带起片片残叶响起沙沙声。
　　是夜，但不再是黑幕。
　　天元也不需同光和尘，他牵着金银的小手，一步又一步，朝着坟地走去。
　　出了村子便是山野沟壑。
　　断断续续响起虫鸣声、吹草木的嘈杂声，但天元依然感觉四周沉寂的可怕，脑子里渐渐绷起一根弦，心里非常紧张。
　　他握着小丫头的手不自觉用力。
　　“哥。”
　　“嗯？”天元一惊，但也打破了他内心的沉寂。
　　“走慢点哦。”
　　他在百川山上虽有实战切磋，却没有经历生死相搏。
　　但这是他必须踏出的一步，是百川弟子必须踏出的一步。
　　突然，天元停下脚步，他听到糟乱声中混入一丝异样的声音，他看到前方出现一个身影，绷起的弦紧到极致，心脏骤然狂跳，这时小金银身前浮现一抹金色是金银叶，右手里出现一把古剑。
　　而天元早已开始结印，双眼湛蓝，溢出蓝色光点，双手急速变幻着：两手食指直立中指重叠小指无名指弯曲拇指直立，电光火石间又是一印，同时如光似电般冲向前方身影。
　　是兵言印，磅礴之力，迅猛如雷。
　　只见天元周身气息澎湃若滔天巨浪，转瞬间已至敌人身前。确认过眼神，抬手便是一拳。
　　女人瞳孔微缩，躲避已晚，于是运转灵力手臂交叉全力格挡迎面而来的拳头。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灵力波澜与巨响女人脑袋带着身体倒飞出去。
　　一拳挥出，天元脑海一片空灵，那根弦消失了，崩断了，只是断掉的那一刻天元浑身说不出的清爽，如释重负。
　　李峰师妹被命令去勾引天元，一刻没有停息得赶往那座院子。她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在半路遇到，更没想到刚看到目标人影自己便倒飞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手臂筋脉寸断，受力点更是血肉模糊，骨头碎成骨渣，嘴里不断溢血。
　　天元缓缓走到女人身前，一枚暗器掷出。
　　这枚暗器比寻常飞刀小一些，里外两层，外层是猩红散液剂，里层蕴含灵力，锋利度虽略有不足但当它插入女人体内时，却爆出一片血红雾气，雾气飞速浸透女人皮肤，她算是废了。
　　天元左手提着女人右手执一柄长剑与金银一同飞出。
　　坟地上。
　　张四率先发现人影大喊：“做好准备，他......”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地面激起一阵尘土，女人被摔落在地上，浑身模糊早已分辨不出形态样貌，但勉强痛苦地活着。紧接着，天元与金银从天空飘落下来。
　　“我要杀了他。”李峰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就是此人，那双湛蓝的眼睛令他双眼至今隐隐作痛。
　　“结阵。”张四拦住疯了的李峰大吼。
　　四人飞速掐诀，变幻身位，他们要聚集煞势为己所用。
　　战斗一触即发。
　　黑红色的气息飞速向天空中汇拢，片刻，坟地上空既是黑幕，没了星月。
　　煞势顷刻间形成，李峰抬刀朝着天元砍去。天元看了眼天上的煞势，丝丝黑气在他周身环绕，不断侵蚀他的身体。
　　“小心。”
　　天元叮嘱金银一声，迎刀而上，这是他出山面临的第一刀。
　　李峰挥刀便砍，没有任何招式法术，但周身涌动着六层巅峰境界的气息，一览无余。
　　天元左手剑指捻决，新雨清泉，身体泛起淡淡蓝光阻挡黑气侵蚀，右手举剑格挡。
　　锵。
　　天元倒飞而去。
　　“七层境界，原来是个花架子。”李峰仰天长笑。
　　张四此时警惕地看着金银身前的那片金银叶子。叶子散发着金光，漫天黑气愣是近不了金银周身。这金银叶子看上去像是防御型宝物，至于那把古剑，被他忽略了，都特么生满了锈还好意思拿出来用。
　　张四示意身侧两位师弟出手攻击前面的小女孩，他打算去和李峰一起解决那个七层修士，他能看出，那个修士正在飞速地进步，怕是用不了多久李峰就可以领桃桃了。
　　而金银一直警惕着张四。
　　全场就他吼的最厉害，陈氏春秋有言：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
　　她虽然不太明白第二句是什么意思，但总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就在张四即将行动时，八道粗壮的藤蔓将他团团围住，瞬间藤蔓蔓延形成一座囚笼。张四大吃一惊，但眼神里满是贪婪，那片金银树叶貌似不是普通宝物。
　　远处。
　　是的，天元与李峰早已逐渐远离战场中心，只是天元的新雨清泉差着火候，终究抵不住煞势的侵袭。
　　他的身上不一会便多了数道刀伤，很痛，但他不愿再用其他手段驱散煞势，这个强度对他来说正合适，他在逐渐适应。
　　李峰心里有些着急，他也感觉到天元正在变强，不是修为上的增长，而是反应、剑诀、应对技巧、战斗方式都在悄然的发生变化。
　　他必须做出改变，尽快了结战斗。于是趁着天元落地，高举长刀，阴森的煞势汇入刀气，蓄势而发，一刀、两刀......身法飘忽，刀刀朝天元砍去。
　　那一道道黑红色的刀气宛如惊天浊浪又似阴狠黑蟒。
　　天元心神空明，脑海里浮现出昔日修炼的剑诀，剑影迅速闪过，左脚向前微踏，右手执长剑横向，左手竖剑指于胸。
　　一股势在天元周身若隐若现，时而磅礴时而温柔。随后右脚大步向前，同时手中长剑挥出，尽是潇洒惬意，一圈圈奇异的波纹浮现，像是青叶落入湖面泛起的水波。
　　只见长剑尖刚好点到第一道刀气，丝毫不显剑法的凌厉，满是轻柔，对点处泛起一圈圈灵力波动，刀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元再次踏出、挥剑、踏出、挥剑，尽是水波，仿若点点雨星断断续续打落在平静湖面上的景象。
　　这是百川负灵剑决中的绝技海纳剑。海纳百川、水善万物，是极致的守护之道。
　　另一处战场。
　　金银困住张四后急速冲向剩余两人。她必须速战速决，藤蔓囚笼不断消耗灵力，她不可能一直供应。执古剑横向，小手竖剑指，轻摸剑身，只见她飘起却如履平地，前冲，踏步横扫，一道异常平静的金色剑气斩出。
　　魔渊教两名弟子看着冲来的小丫头片子丝毫不怵个屁啊，能够飞行至少是七层大佬。
　　他们能怎么办？倒是想逃，但大佬不给机会啊。也只能迎难而上，放手一搏。
　　两人也能调动煞势，虽然差了他们师兄一筹，但也是巨大的增幅。一前一后，相互交错，一个防守一个攻击。
　　前者抬手掐诀，一道天地相连地黑红色屏障竖起挡在三人面前，后者积蓄刀气，做第二道壁垒。
　　片刻，只见那浩荡磅礴的屏障亮起一道金光，淡淡的金光，让前排弟子猛然生起死亡的感觉，迅速将刀横挡在胸前，后者亦然，快速挥出积蓄的黑色刀气，企图阻挡危机的到来。
　　黑红色的屏障片片碎裂，一道金色剑气一往直前，紧随其后的是一抹寒光。金色剑气与黑色刀气冲击，一阵灵力泯灭爆发开来，后排弟子看着前方剑气湮灭，心里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听，锵的一声，然后又是咔嚓......
　　前者的刀碎了，那柄锈迹斑斑的古剑竟然将一柄灵刀打碎了。血花飞溅，他的生机快速消散。
　　金银从诞生灵智开始就一直跟着母亲学习法术，化形后，金银古树对她更是严厉，从修行到实战，古树从不手软，过的非常辛苦。
　　所以，相比于天元，金银却得心应手。
　　但天元正发挥着他那恐怖的适应能力与学习能力，这是让他两世老师都惊叹的天赋。
　　李峰急了，心急如焚，最开始他很是得意，一位七层巅峰境界的修士，被自己连砍数刀，就像水货一样劣质。
　　但越打越吃力，直到他第一次调动煞势被天元轻松化解，之后角色硬生生地互换了，短短几息李峰身上遍布剑痕。
　　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御剑之术，所以他不明白眼前的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听张四的建议。
　　他瞥了眼正在挣扎的藤蔓囚笼。眼看剑势越来越猛，伤口越来越深，硬接天元一掌，拉开距离。大声嘶吼：“我不活，你也别想好过！”
　　整个人缓缓飘起，宛如一股巨力拖着他，飞入漫天煞气里，四周煞气飞速涌动，中间形成了一个漩涡，里面传出癫狂疯笑。
　　金银一剑洞穿前排弟子的心脏，抽剑，将尸体踢飞，然后顺势一道剑光。横扫，金色的剑气比之前更加凌厉，此乃极致的攻伐之术，化守为攻。
　　她也有些着急，远处天空上的漩涡让她有些担心天元，所以出全力想要速战速决。
　　后排弟子可就惨了，煞势不得调用，只能全力运转灵力竖刀抵挡，然后便听见咔嚓一声，刀断了，人也断了。
　　一声轻响，人刀两断。
　　金银突然看向远处的战场，安下心来。
　　这时藤蔓囚笼被破了，囚笼中一股黑红色的冲天之气将囚笼冲爆，就在张四满眼尽是贪婪欲要杀人夺宝时，他看到了令他这一生难以忘怀的场景，此后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眼前师弟身体突然断成两半，而远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白光，四周被照得宛如白昼。
　　我是谁？我在哪？我是走错片场了吗？
　　然后他便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