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暗子

　　常乐开门，上下打量来人。这人五十上下，头发花白，随意用木簪子盘了长发，胡须稀疏，面目普通，衣着同样普通，二阶修为。
　　来人拱手道：“老夫无名氏，拜见常公子。”手势很奇怪，握拳之手，故意将大拇指和小手指都翘了起来。
　　常乐侧身肃客，道：“请。”
　　任碧灵也看出了不寻常，急忙跟了进来。
　　无名氏看看任碧灵，又看看常乐，眼中流露些许疑惑。
　　常乐解释道：“得到圣医传承的是二个人。我常乐得到了医术传承，主修大光明经，师姐任碧灵得到了毒经传承，主修毒经。”
　　三人分宾主坐下。常乐点了支线香，无名氏面无表情扫了一眼，任碧灵看也没看，好像司空见惯一般。
　　无名氏问道：“小老儿有些许疑惑，请常公子教我。”
　　“请讲。”
　　“圣医是道教传人，阁下为什么做僧侣打扮？”
　　“我入的是佛门，拿的是紫金钵盂，为何不能做僧侣？”
　　“圣医传人必定见过火祖。”
　　任碧灵皱眉道：“相传火祖一千多年前就失踪了，随后飘渺大陆遭遇浩劫，三圣救亿万生灵，你让小师弟怎么见火祖？”
　　无名氏眼神灼灼，直视常乐眼睛道：“请阁下给在下说说火祖。”
　　常乐示意任碧灵安静，缓缓道：“我确实没见过火祖，不过却见过几个片段，也不知真假，阁下有没有兴趣听听？”
　　“洗耳恭听。”
　　“那是片湛蓝空间，天空碧蓝，大海也是碧蓝的，空中白云朵朵。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中年人立在白云之上，手中长剑布满金黄火焰。他对面是位中年女子，着宫装，很是华贵，她手中是一柄水剑。我见过类似的灵器。”
　　“在哪里？”
　　“我们曾经被时风布局围困，当时他衣服上和长剑上有相似的水纹。只是少了许多，而且很简单，看多久也不会晕眩。”
　　“那时风一定是走狗，他拿的必然不是真正灵器，否则，你必死无疑。好了不说他了，继续说说火祖罢。”
　　“除了中年男子和女子，周围白云上都站着人，约莫数百人的样子，看气息都很强大，强大到……”
　　“强大到你都不敢靠近，连直视久了会眩晕，对么？”
　　“不错。中年男子对女子道，水祖，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所为何来？那女子道，无论是贡献，亦或是重要性，我水族丝毫不弱于你火族，凭什么你们要多拿多占？”
　　“中年男子道，资源分配一向是天庭做主，依据的是万民供奉和杀敌功绩，你若有意见，大可以去找玉帝论理，也可以普降恩泽，多吸引些凡人供奉，或者去杀敌也可以，和我纠缠不休又为了什么？”
　　“中年女子道，本老祖就是看不惯你这小人得志。中年男子高声大喊，王母娘娘，是非曲折您都听清楚了，请您示下，在下该怎么办？”
　　“远处白云上，传来温婉宏大的女声，你二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一点点资源，就由本宫给水祖补齐了就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闹得天庭不得安宁，成何体统，那不是让外敌笑话么？
　　中年男女一起行礼，口称不敢。温婉宏大女声又道，你们两人拉下手，就此冰释前嫌罢。中年男子坦然伸手，中年女子有些犹豫，温婉宏达的女声怒道，水祖，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中年女子道，言和可以，握手就不必了吧，万一小人暗算，得不偿失。中年男子道，此言正中下怀。哗啦，一道光柱猛地飞向中年女子，硬生生将其击飞，宏大女声道，水祖你越发张狂了，不加约束怎么得了？
　　中年女子口吐鲜血，跪在云中，扣头求饶。周围云上也响起许多求饶声。还有声音喊，火兄，要不您就主动些，冰释前嫌罢。中年男子终于收起火剑，向中年女子伸手道，水祖，冤家宜解不宜结，和解罢，强敌在外，实在不宜内斗啊。
　　中年女子面色惨白，缓缓伸手。本来跪坐着的中年女子突然跳起，手中水剑直刺中年男子腹中，立刻穿透了。中年男子大吼，挥掌拍向女子前胸，硬是把那女子拍下了云彩，直沉海底。中年男子大吼道，王母娘娘，这怎么说？
　　那宏达女声道，真是岂有此理，既然你们不听劝，执意要闹，随你们去吧，我不管啦。呼啦啦一大片云彩飞走，也有许多云彩围拢过来，不知怎么的，那些云彩突然打了起来。混乱中，有两朵云彩飘来，火祖大喊，连你们也要背叛兄弟么？
　　那两朵云彩很是浓密，看不清里面的人，只听得声音道，火兄，谁教你站错了队呢？站错队，就会被惩罚，你应该想到的。至此，画面消失。”
　　无名氏低沉道：“那就是火祖，我火族的第一任火祖。”
　　任碧灵悄悄问常乐：“这是你在核心第三层看到的？”
　　常乐点头，突然浑身战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冒出细密汗珠，眼珠子不受控制地泛白。任碧灵大惊，没等她有所动作，她和无名氏一起战抖起来，和常乐一模一样。
　　半晌后，任碧灵恢复正常，心有余悸，问常乐：“怎么会这样？我感觉脑中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刚才听过什么，都忘记了。”
　　“对不起，这件事太过重要，凡是听过之人，都会被强行抹去这段记忆，唯有结论不会丢掉，这是圣医留下的手段。”
　　“难怪，我怎么问你，都不讲，那件事你只能讲一次对么？”
　　“是。讲过什么，连我自己也忘记了。”
　　无名氏道：“我的使命就是听圣医传承人讲一个故事，然后决定该怎么做。”
　　任碧灵瞪视无名氏，道：“你决定做什么？”
　　无名氏郑重走到常乐面前，恭敬行礼道：“圣医传承护法康巡见过常公子、任小姐。”
　　常乐还了一礼，道：“不敢当。”
　　任碧灵突然道：“小师弟，你不是遇到瓶颈了么？为什么不问问康护法。”
　　康巡用眼睛询问常乐。思索一阵，常乐道：“前辈，我有更大的麻烦，想请前辈帮我参详参详。”
　　“请讲。”
　　“在核心第三层，我还看了一段影像。我看到水族大军围攻飘渺大陆，圣医、圣僧和圣兽带领修士大军对峙敌人，结果圣僧和圣兽临阵倒戈，圣医兵败逃走，圣僧和圣兽向水族臣服。”
　　任碧灵惊讶：“飘渺大陆流传的说法是假的？圣僧和圣兽其实已经投靠了敌人？”
　　“我在圣医谷时，为人祭献魂魄后昏了过去，迷迷糊糊当中，听圣僧和圣兽商量，如何破坏水族祭炼飘渺大陆，也说到了我作为域外之魂，是祭炼的关键所在。”
　　康巡道：“飘渺大陆若被祭炼，圣僧和圣兽将成为水族傀儡，他们修为已到了半圣，当然不愿意。既然打不过，就想办法暗地里使坏，说得通。至于你，的确是破坏祭炼的关键，而且必须成为九阶灵纹师。可你……”
　　康巡看看常乐，注意到常乐面色没变，继续道：“常公子魂火消失，已不可能成为灵纹师，两个老混蛋想放弃您，也在情理之中。”
　　“关键不在这里，他们想杀我。因为我有烛照碎片，用业火将我烧死的打算失败了；偏偏我神魂不全，他们若硬杀，会被水族高手感应到；然后想出了骗我进鬼巷，利用那里的厉鬼杀我；若厉鬼杀不了我，就想办法补全我的神魂，到那时，他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杀我，让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我该怎么办？”
　　康巡目瞪口呆，发现这是个无解局面：若常乐一直恢复不了神魂，他将没有任何自保之力，随时会被人像苍蝇般拍死；若恢复了神魂，两个半圣随时会出手，一样像像苍蝇般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