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认输

　　大东朝丰泽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清晨，飘渺大陆黑雾森林边缘的天龙寺证道谷。这里即将开始一场斗法，被后世称为“辅修之战”的著名斗法。
　　慈航身着黄色普通僧袍，面色平淡陪着位黑衣老者，沿着步道向证道谷走，边走边介绍：“这证道谷是我天龙寺弟子专门用于斗法证道之处，山谷中央有座上古时期留下的证道台，其防护法阵有灵，凡是斗法一方主动认输，就会被传送出来，避免无谓伤亡。”
　　“这法阵真有器灵么？”黑衣老者身后跟着位头戴黑纱斗笠，看不清面目，身材窈窕着淡粉衣裙的少女，她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连慈航都不禁面露笑容。
　　“是否有器灵，谁也不知，可它的确保护了很多弟子的性命。”
　　转过几个弯，进到证道谷，“嗡嗡”的说话声扑面而来。“呀，这里这么多人，不是说只是两个低阶弟子斗法么？”不仅淡粉少女惊讶，黑衣老者也是一怔。如果不是要观察证道台的法阵，这种层次的斗法，他是绝不会看的。
　　“今天斗法的弟子有些特殊。”慈航含糊其辞，不愿多说。老者和少女听出慈航的意思，不再多问。在主观礼台坐下，少女发现来观看的三阶修士可真不少，对即将开始的斗法，升起强烈的好奇来。
　　常乐来到证道谷，惊讶发现两侧观礼台都站满了人，连主观礼台几乎也满了。左右看看，发现没人认识自己，感觉有点失落，心说：“主角来了都不认识，岂有此理。”
　　转了一圈发现跟人搭不上话，只好讪讪地凑到证道台跟前。这里人群更是密集，常乐几乎挤不过去，突然，他发现一位身着破败僧袍的老和尚正在扫地，凡是他所到之处，人群必定让开。
　　“扫地僧，高人啊。”常乐赶紧挤过去。
　　“大师，您是扫地僧？”
　　老和尚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看常乐含糊道：“嗯。”
　　“您看我是不是骨骼清奇，是个万年一遇的修炼奇才。”
　　扫地僧果然停下，眯眼上上下下打量常乐，道：“嗯……清奇。”说完，继续低头扫地。常乐急了，拉住扫地僧的扫帚，低声道：“大师，别装了，您是隐世高人对不对？收我为徒吧。”
　　常乐打得好主意。他发现慈航似乎并不太在意他的死活，所以一直想找个隐世高僧做师傅，一旦成功，今天的斗法肯定没危险了，甚至取消都有可能。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即将开始比斗的时刻，真让他找到了扫地僧，岂能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老衲只是杂役弟子，根本不会修炼，你找错人啦。”老和尚笑道，感觉十分可笑。
　　常乐和老和尚嘀嘀咕咕，早被人听了去，只听得有人哈哈大笑喊：“快看啊，有个夯货要拜老疯子为师。”
　　常乐怒目圆睁：“呔！大胆！竟敢对大师无礼，你可知罪？”那人听后原本笑的有些扭曲的脸慢慢恢复正常，眨眼看看扫地僧，又看看常乐问道：“你是谁？”
　　常乐腰杆挺直，抬头看天淡淡道：“常乐。”
　　那人被常乐的做派吓了一跳，仔细回想哪个厉害人物叫“常乐”。有人叫道：“是那个斗法的夯货。”
　　常乐大怒：“你才是夯货，你全家都是夯货。”
　　证道台的骚乱立刻被慈航注意到，他缓缓开口道：“常乐既然来了，就上台去罢。”他说话时稍微带了些狮子吼的功法，整个证道谷几乎鼎沸的人声，被他的声音生生压住，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慈航贵为后堂首座，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见，整个证道谷立刻鸦雀无声，几千道目光齐刷刷看向常乐。
　　常乐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扫地僧远去的背影收回，轻叹口气，迈步上了证道台，他走得很慢。他不愿跟人斗法，可他没得选。常乐不怨恨慈航，甚至不怨恨慈功和时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时家为了自身利益跟他拼命，实在没什么可指责。
　　“要怪就怪这万恶的丛林法则好了。”
　　粉衣少女透过黑纱，看常乐腰板挺直，一步步稳稳走上台子，圆圆的大眼睛更加亮了，仔细看了看，低声问老者：“爷爷，这常乐的底子很虚浮，好像被人生生拔高了修为。这样的修为恐怕连一阶初期都打不过吧。”
　　符阵老人示意粉衣女子噤声。慈航依旧面无表情，可眼底却流过复杂神色，望着常乐缓缓上台，手中佛珠转的快了些。
　　“慈航师兄，您觉得常乐能赢得了时风么？”慈功笑哈哈地问，那张脸像极了弥勒佛。
　　慈航淡淡道：“常乐底子再不好，毕竟是中期修为，时风以初期的修为要胜只怕也困难。”
　　“师兄可有博弈雅兴？”飘渺大陆的修士盛行赌博，慈功的提议立刻吸引不少人注意。
　　“若赌输赢，我看就不必了，时风稳赢。”有人道。
　　还有人比较稳重，问：“时风来了么？”
　　“来了，那不是么？”
　　只见证道谷口，出现一大群人，当先之人大喊：“时风来也。”只见他纵身而起，身后之人不断扔出一个个巨大圆鼓，时风每跳出一步，脚下就会及时出现个大鼓，他狠狠蹬在鼓面，随即又向前窜出老远，接着又有大鼓出现，几个呼吸间就跳上了证道台。
　　山谷中喝彩之声震耳欲聋，原本让慈航压住的声音爆发出更高的声浪。时风四下抱拳，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看也没看常乐一眼。
　　主观礼台上，慈功笑哈哈道：“时风也是中期，哈哈……有意思啦。”
　　慈航眼中冒出一丝恼怒。时家以伤害修炼根基为代价，强行提升时风的修为，这出乎了他的预料。
　　“希望你能撑过一招。”慈航垂目，佛珠转的飞快。
　　“这样看来，胜负的确没什么好猜的，不如大家赌一赌常乐能撑过几招吧。”慈功笑的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朵根，“来来，老衲坐庄，如常乐撑过一招，老衲十赔一，若撑过两招，五赔一。若常乐能赢，老衲一赔百。”
　　听到这么好的事情，够资格与慈功对赌的纷纷解囊。从气息上看，时风虽然也很虚浮，可常乐更加不堪。慈功的盘口就是给大家送钱嘛。
　　“慈航师兄，常乐是你选的，你不会压他输吧？”大家都压常乐输，总的有人压常乐赢才好，否则慈功就得赔钱。
　　“我压常乐赢，一万贡献点。”慈航眼都没挣。几个清楚其中缘由的暗暗叹口气，决定不参合他们之间的争斗。
　　“哈哈……慈航师兄豪气，师弟笑纳了。”慈功的笑有了几分真。
　　见常乐和时风都到了。证道台边上一位中年和尚道：“斗法开始。”
　　“嗡”证道台四周立刻升起透明结界，将两人包在里面，除非有人认输，否则没人可以打断他们的斗法。
　　符阵老人身子前倾，眯眼仔细观察法阵。他这次来，原本就是为这个阵法来的。
　　时风冷眼看常乐，阴沉沉说：“家族强行提升我的修为，害得我从此后基本无望二阶，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常乐赶紧解释：“喂，咱两个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大人物斗法，咱们小不点拼命，不值得啊。咱们商量下，随便比划下，大家打平好不好？”
　　“你做梦，去死吧。”时风爆喝，反手抽出戒刀，就要劈向常乐。
　　眼前瞬间出现时风刀劈大石的景象，常乐心里大喊“疾行！”，同时大喊：“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