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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有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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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刘傻子,又去喂王八啊”一个戏谑的声音调笑的说道。
  背着小竹篓的少年愣了一下,明显很怕说话的人,慌张的低下头,双手局促不安的攥着衣角,磕磕巴巴说道:
  “李……李……李二哥,我爹说……那个……是……是龟”
  出言讽刺的年青人穿了一身带布丁的略显大的破旧衣服,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身边还站着一个跟他年龄相仿同样年纪的人。
  二人听了竹篓男孩的话,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脸上的嘲笑又多了几分。
  叫李二的年青人,走上前一把捏住竹篓男孩的脸,使劲拧了半圈,嬉笑的说道:
  “那你也管我叫一声爹!”
  “不……不行的”
  竹篓男孩疼得直咧嘴,口水不自觉的流出来,但是却不敢反抗,口齿不清的说道。
  这时跟李二一起的那个人走上前来说道:
  “走吧,李二别理这个傻子了,一会村长他们回来了,咱们抓紧看热闹去”
  “行吧,今天就放过你”
  李二猛地使了一下劲这才放开竹篓男孩的脸蛋,转身跟那个人走了。
  看着两个人走远,男孩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被欺负但是没挨打他还是挺开心的,这些他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爹,说了,他不是傻,就是笨了点,对!想到这男孩心里又开心了不少,背着竹篓歪歪扭扭的往村子后山走去。
  山不是很高,但是却有一条小小的溪流,每天男孩到这里都要照一照自己,因为爹说过,等他长出胡子就给他娶媳妇。他掰了掰手指头,想了半天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有了媳妇就有人给自己洗衣服、做饭吃了。
  想到这男孩心里美滋滋的,凑到溪水边,水中映出了男孩的脸,一张有些泛黑的脸,脸上最具特点的就是剑眉和一双大而木讷眼睛,只是这单个拿出来都是非常精神的五官,在他的脸上确实一副呆笨的感觉。
  男孩也看了看水中的自己想到,自己长的应该很丑吧,爹喝多的时候也说自己一副蠢样子,自己要是像李二哥长的那样就好了。
  捧了一把清水洗了洗脸,这时不远的村子里传出来一阵欢呼声,应该是村长从城里回来了吧,男孩想到。
  村长每次带着粮食和兽皮进城回来,都能带回不少好东西,村子里的人都去看热闹了,男孩听着声音木讷的神情中也流露出一丝向往,他也想去看看,但是爹不让,说他去丢人,而且村里的叔叔婶婶每次看到他,都喜欢拿他开玩笑,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至于为什么他却说不上来。
  越往山上有树木和草越茂密,男孩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只能勉强盖住要害部位,裸漏在外的手臂和腿都被拉一道道血痕,但是他却不在乎应该他已经习惯了,家里的田他种不好,只能每天上山采草药,而唯一认识的三种草药还是他爹教了他一个月才记住。
  树冠遮住了所有阳光,林子里非常阴暗,还好他经常来知道路,在采药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在他简单的人生中是为数不多的大事。
  顺着水声他来到溪流上游的一处小水潭,将竹篓放下,拿起一块石头使劲的扔在水里,然后坐在潭边呆呆的等起来。
  “哗!”
  过了一会水声响起,只见小潭中间露出了一块圆形的青石板,向岸边靠过来,接着便是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上了岸,赫然是一只足有磨盘大小的绿壳龟,巨龟看着年头也不小了,背上的龟壳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一道一道仿佛数不清的伤疤一样。
  男孩高兴的欢呼了一声急忙从竹篓里拿出两根胡萝卜喂给它,乌龟也不见外,慢慢的吃起来。
  男孩轻轻摸着大龟的龟壳,这只龟本来是没有的,直到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水潭里,男孩发现每天都会将母亲给他准备午饭喂给它,一来二去巨龟也不怕他了。只是这里离村子不远,采药的、打猎的都会路过,被人发现又成了村子的人对他的一个笑话,只不过他也不在乎,每天都会来喂巨龟。
  “大龟……你说娶媳妇好吗?”男孩突然说到。
  巨龟当然不会回答他,吃光了食物转身就向水里爬去。
  男孩一点也不意外,理所当然的背上竹篓采药去了,只不过他没有发现,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巨龟竟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本来空洞的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
  傍晚时分男孩满身疲惫的回来了,两间低矮的房子,墙是泥土参杂着干枯的草芥,茅草顶,再加上歪歪扭扭的篱笆围成的小院就是他的家,村子里几乎都是这样的,只不过他的家更破一些。
  “回来啦!”一个瘦弱的男人正在院子里修整农具,抬头说道,走过来看了看竹篓笑着说道:
  “嗯,今天的收获还行,洗一洗吧,今天你村长伯伯从城里回来了,换了不少货物,你娘给你做了些好吃的”
  说着摸了摸男孩的头,听到有好吃的,男孩高兴的笑了起来,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逸风回来啦,快去洗洗,要吃饭了”一个妇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说道,妇人常年劳作面色发黄,但是还是能看出来,年轻时应该有些姿色。
  刘逸风!这是他的名字,是他爹用一筐草药请村长给起的。在他们这个小地方很多人都是有姓无名的,基本上一个外号叫了一辈子。像刘逸风的爹,他也只听过别人叫他刘老三。从这点也能看出来,他爹对他寄托了多大的厚望,只是没想到自己生了个傻儿子。村里也有不少人说是刘逸风命贱压不住这样的好名字,所以才会又蠢又笨。
  村长给家里带来了一罐菜油,晚饭破天荒的吃了顿炒菜,让刘逸风胀肚子都快裂开了。
  “今天又去喂那只大王八了?”刘老三问道。
  刘逸风低着头没有出声。
  “明天不许去了!”刘老三皱着眉头说道,他听着村里人的嘲笑心里何尝能够舒服。
  “龟!”刘逸风呆滞的小声说。
  “你说什么?还闲不够丢人”刘老三大怒问道。
  一旁的母亲急忙拉住父亲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唉!
  刘老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想抚摸刘逸风的脑袋。傻子却以为父亲要打自己,吓的一下抱住自己的头。
  “这段时间进山不要往深处有了知道吗?”刘老三讪讪的放下手,有些担忧的说道,看着丝毫没有听进去的孩子,刘老三一脸惆怅的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
  “现在外面真有村长说的那么严重吗?”刘逸风的母亲忍不住问道。
  刘老三迪点点头,回想起村长回来时说的话,眉头不由得皱起来说道:
  “据村长从城里得到的消息,这个月以来已经有两个村子被袭击了”
  刘逸风的母亲闻言面色苍白,刚要开口却有停住,急忙向窗外瞄了几眼,明明没有外人却还是低声小心翼翼的问:
  “是……妖?……”说完急忙捂住嘴。
  这仿佛是一个禁忌的字,刘老三的面色流露出惊恐的神情,幅度非常小的点点头。
  “那,城里的大人们呢?”
  刘老三摇摇头:“村长说城里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不可能有时间理会我们的。”
  “是因为这件事吗?”女人小声的问道。
  刘老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不是!村长回来的时候在城门,偷听了士兵的谈话,据说是王不见了!”
  “王不见了!”女人一惊。
  王不见了,在她看来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整个大衍国,哪怕最偏远的山村,一代代的人都是听着王的传奇故事长大的,据说他三头六臂,口喷烈火,一拳就能打倒一座山,一个眼神就能杀死最恐怖的妖兽,腾云驾雾,绝对是神仙级的人物。据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说:现在村子祠堂里供奉的最久远的老祖时代,王就已经存在了,到现在应该已经几千岁的,王的故事甚至比大衍国还要古老,整个大衍国的小孩子,小时候的偶像几乎都是能斩妖除怪的王。这样的神仙不在了,他们的心里着实不能相信。
  刘老三连忙摆摆手道:“只是听说,只是听说,也许村长听错了呢”其实他也打心眼里不相信这件事。
  女人看了看正在狼吞虎咽的孩子,无忧无虑仿佛天下任何事都跟他没有关系,不由得双手抱在胸前祈祷起来:“天神保佑!天神保佑!”
  话说回来如果在大衍国王是正义的代表,那么妖绝对是邪恶的代名词,甚至是一个禁忌,绝对是小儿止啼的最佳方法,无论多顽劣的孩子,只要家长跟大说一句会被妖怪抓走吃掉,都会立马吓得忍住哭声。
  在整个大衍国到处都有各种各样的关于妖的传言,据说他们或是草木或是野兽所变,最爱掳走孩子然后吃掉,或是吸干血液,或是引诱人做一些坏事。但是不论那种传言,妖怪出现的地方都会死很多人,而且传说他们会妖法、能听见别人议论他们,所以连妖这个字人们都是非常避讳的。
  男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放心吧!村长说了,明天就把祠堂里的神像请出来,进行大祭,但愿天神保佑,吃饭吧”
  一顿晚饭在一家人有些压抑的气氛中吃完,相对于父母刘逸风心思简单很多,这顿饭吃的很开心,也很饱,以至于睡觉的时候都比平时多上了两次厕所,至于父母在饭桌上说的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记住了两个词:一个是王,一个是妖,在他简单的童年中,这两个词一个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是他最害怕的,仅此而已。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刘逸风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背起自己的竹娄上山采药,本来今天是大祭,村子里所有人要去参见,但是刘逸风却是个例外,甚至被明令禁止参加。
  原因还要从他十岁那年讲起,那年村子周边来了一只老虎,连吃了好数个人后,村子里都传老虎是妖怪变的,那年是刘逸风第一次看到被供奉在祠堂里的神像,石像很粗糙,一个三头六臂的身影每只手上都拎着一个头颅,有野兽的也有人的,最让刘逸风印象深刻的是三个头上的嘴都直接咧到耳根。
  本来一切还好,哪知道仪式刚开始刘逸风感觉神像竟然像活过来了一样,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吓得他哇哇大叫起来,但在众人眼中神像确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只以为是他又犯病了,村长更是觉得他亵渎了神灵,那他回到家里父亲狠狠的揍了他一顿,自那以后刘逸风从不敢再去祠堂附近,如果实在绕不过去,也是低着头一口气从门前冲过去。
  刘逸风摸了摸怀里的半块肉饼,这是他特地昨天留下来给老龟送去的。
  来到水潭旁边,老龟一如既往的早早的等在那里,刘逸风急忙把饼递过去。话说这老龟确是不忌口,不论刘逸风带来的是荤的素的都能吃下去。
  刘逸风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双手托腮看着老龟,呆呆的说道:
  “你是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吗?是不是你爹也会打你啊”
  刘逸风自言自语的说道,他虽然傻但是也知道动物不会说话,只不过村子里的人几乎都不喜欢跟他玩,眼前这只老龟是唯一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
  但今天却有一些不同,老龟吃东西本来就是细嚼慢咽,刘逸风的话音刚落,老龟竟然抬头看了一眼山下村子的方向,然后一口把饼都吃了下去。
  “闭嘴!”
  “哦!”
  正喃喃自语的刘逸风听见呵斥,下意识的答应道,随后反应过来,向四周看了看,挠着脑袋疑惑的道:“没......没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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