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牧

　　说话间，苏牧右手一翻，一折漆黑的乌骨扇便握在手中。平握在掌心，身子直直向着白羽冲去。
　　白羽长枪挥舞，卷起阵阵狂风。苏牧执扇御敌，四面轻点，便抵住了攻势。
　　片刻之间，只听“叮叮”之声，不断溅出星星点点的火光，二人已拼了数十招之多。
　　台下数十名感气境看的皆是目瞪口呆，饶是玉台上的通明境强者也不住点点头，露出赞赏的目光。
　　白羽见状，口中默念法诀，右手轻挑起梨花枪，左手迅速抓上，重重向前刺去。
　　长枪如青龙，尤其银质枪头更似龙首一般，引天长啸后，怒气冲冲的向着苏牧咬去。
　　眼见长枪离苏牧不到三丈距离，苏牧眉间一挑，乌骨扇横在人和长枪之间。
　　抵挡时间太过匆忙，导致乌骨扇的扇面上火星四溅，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浅痕。
　　在抵挡了梨花枪的攻势之后，苏牧右手一紧，一股强大气流穿梭在两人中间，然后不断逼迫白羽向后却去。
　　白羽眼见不断向后移去，心下一横，口中再次蠕动。
　　同时双手迅速收回长枪，然后以一个诡异角度在身后一个翻转，右手向上一抬，左手抓住用力掷去，如开弓射箭一般，破风射出。
　　身体向前弹起，半空中伸出右手，抓住正在飞行的长枪，左手紧接着扣上，直直的向下刺去。
　　破风之声“呼呼”作响，如同拨云见日。枪头表面银光流动，隐隐传出龙吟之声。
　　待靠近苏牧之时，那银龙好似活了一般，翻身卷动，向着苏牧汹涌缠去。
　　“这是自己压底绝技了，这个若是被破了，那…………”
　　正在比斗到关键之时，白羽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一句话，思绪微微有些混乱，轻轻摇了摇头，凝神屏气，认真的看着苏牧的一举一动。
　　苏牧见到此景，微微叹息，乌骨扇好似灵性一般，表面浮现阵阵赤红色火焰，如火蛇一般，向着银枪怒吼着冲撞过去。
　　“轰”的一声，带着阵阵火焰的乌骨扇轻松的抵挡住了银枪，但却未向前逼迫一步。
　　“他已到如此厉害之地步了，看来，还是赢不了他…………”
　　…………
　　而那乌骨扇的火焰刚刚出现的一瞬间，玉台上的好几个眼光同时落在了苏牧的身上。
　　一个身穿素衣的大胖和尚瞬间站起，同时口中大声喊道：“这小娃娃，我先要了。”
　　那大胖和尚身穿麻草衣裳，头顶九个戒疤，脖带大念佛珠，坦胸露乳，身形微微晃动之间似乎还能看到右胸口出还有一个白色虎头的刺青。
　　随着那个大胖和尚的话刚说完，旁边便想起了一句女声：“那少年只怕是先天灵体，岂是你一句话就能抢去的了。”
　　闻声望去，只见那女子身穿一袭绿裙，裙边绣着数朵娇艳的牡丹，双瞳剪水，摄人心魄。
　　使用武技时，都需念诵法决，称为聚灵。
　　聚灵时间越久，所发动的武技威力越大。若对武技十分熟练，则聚灵所需时间也会减少，威力也依旧不减。
　　而低阶武技若能产生实质之物，比如火焰，水流，雷电等，则是真气化形。
　　往往真气化形之后，威力远胜同阶其他武技。
　　从古至今，祁仙境以下者，能领悟真气化形者，至少是先天灵体。
　　那大胖和尚在听到绿衣女子的声音后，也不生气，微微笑道：“我可是听说唐师妹从不收男弟子的，难道今天准备破例一次吗？”
　　那唐姓女子听闻，面上刚露愠怒之色，突然发觉什么，目光瞬间向擂台中的苏牧看去。
　　大胖和尚和其它众人也是发现异变，目光瞬间投射过去。
　　擂台之上，那白羽在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赢的希望之时，似乎想起什么，惨白一笑。随后竟然在释放武技之时，全然不顾技法反噬，强行中断武技。
　　从苏牧使出灵气化形到白羽放弃抵抗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噗嗤”一声，似乎某处被破开了一般，苏牧只觉一阵温热感觉，甚至舌头都有些接触到了。
　　甜甜的、腥腥的，还带着些许的温热。有些熟悉，是在哪儿尝过？
　　是了，当年年幼，和白羽滴血结拜之时，碗中所喝之物，便和这味道相似。
　　苏牧微微凝神，只见一道伤口贯穿白羽胸口。从右胸到左肋下，伤口附近的灰色衣裳隐隐传来烧焦气味，不知是衣服还是身上的皮肤。
　　那道武技威力之大，不仅切断了白羽的脊柱，甚至那火焰在穿透了白羽的身体之后，居然还停留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消失。
　　苏牧有些愣神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灰衣少年，如被雷击一般。
　　那灰衣少年似乎尚有一口气，看着苏牧淡淡一笑，断断续续道：“你我……皆是各自父亲……手中的棋子，所以……不必……为我……为我感到悲……。“
　　最后一字还未说出，两段身躯前后落地，震起阵阵尘埃。上半身已然断气，但下半身切口血液处还却汩汩流出，好似在为白羽未说完的话语缓缓诉说一般。
　　苏牧只觉耳边嗡嗡作响，那白羽临终话语，竟是没有听清。
　　片刻之间，原本净白的擂台之上便被殷红鲜血浸湿。直到此时，台下才有人堪堪反应过来，随后有些惊抖的喊出：“苏……苏牧获胜。”
　　说话之间，玉台上的众人纷纷飞落入擂台之上，其中一名灰袍中年人几步上前，看了一眼早已断气的白羽，微微皱了皱眉，正是何姓师叔。
　　虽说往年比斗偶有死伤，但死去之人皆为修为低下的普通人，王侯之子无一死伤，所以倒还无事。
　　而这次轮到自己主持之时，那几个王侯之子竟死去一个。这事若传到掌门那去，虽无大碍，但多少难免会被人指点，落下一个看管不利罪名。
　　一个通明境竟没阻止到两个灵感境。
　　想到这里，那何姓师叔微露愠色，看向苏牧。
　　按理若是白羽武技拼斗过程中功力不济导致险境，自己还有可能将他救下。
　　但是当时的自己却是亲眼看到那白羽竟不顾反噬之威，强行中断武技，一心求死？
　　再看苏牧时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终究是死去一个王侯之子，一想此事，何姓师叔有些烦躁的长袖一挥，嗔怒道：“擂台清洗干净，所有弟子停赛一天，明天再进行。”
　　说话间，也不看苏牧，自己缓缓向擂台下走去。
　　而那些和何姓师叔一起从玉台上飞落下的师叔辈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风轻云淡，还有几个疑惑的看了苏牧一眼后，便都随着何姓师叔一起下了擂台。
　　台下纷纷骚乱起来，其中以参加过几届的老弟子为首，纷纷讨论起来。
　　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误杀事件，但从来没有这般需要停赛，都是打扫好擂台后继续比赛。
　　虽说议论，但至少还没有一个人敢去质问长辈们的决定。
　　而擂台上的苏牧此时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最后误杀白羽的情景，一个人孤单的站在那里。
　　…………
　　某年某月，一个小男孩对着另一个稍微年长的男孩有些害羞的说道：“苏哥哥，我喜欢上一个女孩。”
　　数月之后，小男孩开心的像吃着了自己最喜欢的糖葫芦一般向着另一个男孩兴奋的说道：“苏哥哥，那个女孩给我回信了。”
　　由于身份原因，已经早早的被父亲喝令在家勤练功法，只能通过书信方式来缓解相思之熬。
　　一年后，男孩变得有些成熟，有些幸福的向着另一个男孩说道：“苏兄，她答应了。”
　　百封书信之后，女孩终于答应了男孩的提亲，只是约定了提亲时间需过弱冠之年。
　　那时二人虽年纪尚幼，但心中那份感情却是十分的坚定。
　　半年后，男孩忧喜参半的看着另一个男孩说道：“苏兄，我俩互通书信之事被父亲发现了，父亲看那家是普通百姓，言令禁止。多次乞求之下，终于才约定，若是我能通过选拔进入到内门，并且在志学之年达到祁仙境，父亲便答应这门亲事。”
　　那被称为苏兄男孩也是一笑道：“正巧我父亲也让我拜入宗门，不如，我们一起吧。”
　　那时被称为“苏兄”的便是苏牧，那一年年仅十二，另一个男孩便是白羽，同样年仅十二岁。
　　下一年，两人约好一同拜入灵风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