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痴情的是女人

　　苏府并不大，并非是所想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府门是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正对府中主宅前堂，距离不过三十步左右，院中左侧是一座假山，山下是一张石桌，右侧则是一片带着鲜血的空地。
　　这就是苏瑾的家！
　　看着庭院的样子，李孤鱼可以确定这道幽魂过的并不好，这荒郊野岭的能遇到一个活人应该算是天降洪福了吧，只是这一份福气并不属于她。
　　黑鲨在脑海中提醒李孤鱼，这院子的煞气和戾气很淡，而且也无需在忌惮身后那个女鬼，她不会舍弃百年修来的灵智选择同归于尽。
　　李孤鱼并未走进前堂，直径走到石桌坐下，既然要装一副门派士族纨绔，那便要一直装下去，虽然露馅了问题也不大，可气氛会很尴尬的。
　　带着红盖头的女鬼本想着沏茶，走向前堂时才发觉这家中什么都没有，再次自嘲一笑。
　　"妾身姓苏，单名一个瑾字，在这幽云山修炼不足两百年，既然已经哀求公子，妾身也不再隐瞒，这庭院之前的主人不知踪迹，当我处于混沌在着片深山中游荡之时被此处吸引，在这座庭院中对妾身的修炼几位有帮助，便霸占了此地，今日鲁莽出手伤了公子的手下，妾身心有歉意，奈何府中贫困，无法给予公子赔偿。"
　　对于这女鬼的身世，李孤鱼还是有一点点好奇的，毕竟他是第一次接触鬼混这种神奇的生物，说内心不好奇那绝对是假话。
　　苏瑾！
　　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听起来也带着几分富贵的意思。
　　在北魏，女人的地位很低，平常人家的姑娘也没有个名字，到老也不过长氏李氏的。
　　白色的棋子再次出现李孤鱼的手中，在鼓掌之间流转，单手托腮歪着脑袋斜视苏瑾。
　　"放在交手时我以感觉到你以修炼了肉身，对于你的身世我也有了几分了解，那姓董的未曾来娶你过门？你收到了传信之后便是自杀了？哎，何必如此冲动，轰轰烈烈的爱情固然重要，但身体确实父母给的，你如此。。"
　　话，到此为止，说了过多的往事也担心刺激了女鬼，如果在动手的话，李孤鱼不敢保证那贼心不死的小黑泥鳅会吞噬他的灵智，也因此不得不入府。
　　女鬼苏瑾沉吟了许久后，走到石桌前坐下，想要撩起头上的大红盖头，可盖头却是丝毫不动，苏瑾叹了口气，苦笑道。
　　"公子之言何尝不是妾身所想，苏瑾这名字并非是妾身的，而那懂郎也并非是迎娶我过门的郎君，他要迎娶的是现在的这副身子，身子的主人名为苏瑾，当妾身第一次走出这幽云山时在山脚下遇到了这个姑娘，她要去找她的懂郎，可她独子一人在青云城徒步走来这幽云山，她还能有几分活气，妾身遇到了她，她也见到了妾身，可这姑娘并未害怕，而是选择与妾身做了一场交易，她的身子可以给我，而且是献祭出身体，公子也应该知晓，献祭的身子要比夺舍好用的多，但是她有条件，帮她找到这个懂郎的尸首，为懂郎报仇，我见她痴情便答应了她，妾身与她都是女子，怎能不知女子的傻和执着，我带她回到了这里，她献出了身体，她也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在未曾找到懂郎，未曾见到的他的尸首前，这副身子的面孔不可被任何人见到，我答应了，可这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十年，我曾去过青云城，奈何修为太低，青云城周边百里都不敢踏入，这让妾身如何去寻找？这红盖头影响这妾身的心智，不然也不会见到了公子时变得疯狂，更不会无辜杀生提高修为，公子是聪明人，妾身的请求您应该也已经猜出一二了。"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李孤鱼还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一句话，这世界怎有如此多的痴傻之人，为了一个所谓的情字放弃生命，宁愿放弃轮回，与恶鬼也交易也要为那一份执念画上圆满的句号？
　　值得么？
　　苏瑾认为值得，她是女人，她懂女人。
　　李孤鱼认为不不值得，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女鬼的请求是想让李孤鱼帮助苏瑾找到懂郎，这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就能猜出来，至于那一句聪明之人的恭维话可以忽略不计。
　　对这苏瑾的身世做了简单的询问，她不是青云城的人，也不是万里城的人，她来自一座小县城，距离青云城不远，等到大婚之日却未曾等到懂郎，她心中担心是路上出了意外，徒步走了三个月抵达青云城，却被告知懂郎在娶亲的路上已经死了，懂家搬去了万里城，尸体也被带走了。
　　她便一日不歇的赶往万里城。
　　她是不幸的，在最好的风华遭受了如此的磨难，她也是幸运的，在自己无法完成心中所想的时候遇到了女鬼，得以让她的执着继续延续下去。
　　金钱能杀死别人。
　　爱情却能自杀，疼到不能在疼的那种却还能坚持。
　　这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李孤鱼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冤魂恶鬼，帮你取下盖头后修为会大增，如你要祸害百姓，我无法阻止你，这个请求我不能答应。"
　　李孤鱼站起身想要离开，女鬼却是不紧不慢的坐在石椅子上，双手拖着下巴望着漆黑的天空。
　　"冤魂恶鬼则能恶的过人心，恶由心生啊，自尽两百余年，修炼一百八十余年，妾身何曾杀过一个樵夫，你的护卫是被门外的那些冤魂恶鬼所杀，不然你以为妾身能敌得过一个同等修为的男人？公子不应，妾身不拦，公子可能忘了，妾身曾经也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公子请便，妾身要休息了。"
　　李孤鱼想走，但双脚犹如灌了铅，一步都迈不出去，这不是威压，也不是恐惧，而是他没有办法昧着良心去说一句人心不比恶鬼险恶，他曾经生活的世界里什么肮脏的事情没有出现过，妻子出轨伙同情夫杀害丈夫，秦兽父亲对亲生女儿下手，商战之中，为了一丝丝利润去让一个圆满的家庭治理破散。
　　恶鬼险恶？
　　那是他们未曾生出灵智，他们的险恶就是曾经活着时候的内心之恶。
　　李孤鱼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答应你，我会得到什么好处。"
　　苏瑾开口道。
　　"未来一位入神境魂修挚友。"
　　她有自信能达到入神境，这庭院原本的主人似乎是位神仙，李孤鱼是人类他感觉不到，可苏瑾能气息感觉到这里充足的冥气，异常的适合魂修提高修为。
　　可惜她许出的条件未能打动李孤鱼，后者叹了口气。
　　"我并不需要入神境的挚友，我的梦想是开一间客栈，可这你并没有办法帮助我，答应我，以后若是成为了大修士，不要对百姓滥杀无辜。"
　　虽然看不到女鬼的面容，但是此刻微微象左边下垂红盖头可以证明此时的苏瑾满脸的怪异和质疑。
　　他原本可以提很多要求的，结果却是只让她答应不要滥杀无辜。
　　苏瑾深吸了一口气。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对妾身有敌意之人我会伤，有杀心之人妾身会杀，有肮脏之意之人，妾身会将他分尸。"
　　"对你生肮脏之心只不过是证明了你的魅力吸引力他，走了！我会帮助苏瑾和你找到那个懂郎的尸体，但是事情有些蹊跷，都说落叶归根，人死之后带着尸体搬家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找到之后如何联系你？"
　　"公子手中的棋子只是凡品，如公子割爱，起身可以将一道灵识传入棋子之中，只要公子捏碎棋子，妾身与苏瑾的分身便会出现在公子身旁，但只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
　　李孤鱼点头，将白色棋子扔给女鬼，同时心中在想，为何这好端端的棋子都要捏碎呢？
　　将棋子还给李孤鱼到时候，女鬼的身子有些颤抖，她的修为并不高。
　　李孤鱼握紧棋子，背对这女鬼挥挥手。
　　"你答应过我，不会滥杀无辜的，走了！我叫李孤鱼。"
　　女鬼对着李孤鱼的背影躬身施礼。
　　"下次在见到李公子时，还请公子称妾身为苏瑾。"
　　这是女鬼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相信一个男人，她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相信。
　　李孤鱼走了！苏府的前堂中飘出一道幽魂落在女鬼的身后，唉声问道。
　　"他真的会为我等去找懂郎？"
　　女鬼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你的懂郎未死，我也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这红盖头是让你魂魄不散的根本，为了供养你灵识不散，我失去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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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女鬼传入灵识的白色棋子下山，一路上有人孤魂野鬼在窥视，却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带着无尽的感慨下山，脑中的黑鲨不断在大声咒骂李孤鱼是个傻子，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敲诈机会，这怎么就放弃了？知不知道有多少高深修为之人都希望身旁能有一个魂修做侍从，这是身份的象征。
　　黑鲨嘶吼了一路，最后见李孤鱼不理会它，干脆在脑海中打滚，脑海翻涌，李孤鱼有些烦躁，在走出幽云山后，凝结了灵气对着黑鲨就是两鞭子，黑鲨被抽的鱼嘴咧的老大，可还坚持这大声叫嚣。
　　"哎？不疼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
　　对于这个顽劣的无赖玩意，李孤鱼都有些后悔修炼戾气了，轻声呢喃了一句不练戾气了。
　　一瞬间，黑鲨瞬间变得乖巧，鲨鱼身子飘在脑海的上空不断对着李孤鱼弯腰，大声哀求。
　　"孤鱼祖宗，您是我祖宗，这戾气得练啊，以后您说东，我不向西，你说让我去给你抓个美人儿，我绝对给您抓两个。"
　　"你给我闭嘴，我很累，这个时间你最好安分一点，你现在还不能在我休息的时候吞噬我的神智，如果被我发现，我立马出家当和尚，清心咒你怕不怕？"
　　黑鲨钻入了脑海最深处，不再顽劣。
　　丹田中的蓝鲨十分虚弱，在李孤鱼最紧要的关头它伸出了援手。
　　此时李孤鱼还不知道，天下任何一个修士的灵气都是自己做主的，只有他一人是依靠与两只鲨鱼相处换取灵气和戾气。
　　而且天下人也未曾有过能将灵气和戾气同时修炼而能保持不被戾气侵扰的。
　　在山脚下见到了等待许久的宋猛和商队，宋猛想要下跪磕头谢李孤鱼的大恩，李孤鱼伸出手拖住宋猛的身子。
　　"一点小事，我现在很累，天已经快要亮了，告诉大家伙，明日下午在赶路，就在幽云山中穿过，明日入山后那女鬼会有所感应，她会为咱们开路，告诉大家伙，这女鬼我是的朋友，幽云山中不会有孤魂恶鬼伤害咱们。"
　　话落，李孤鱼栽倒在宋猛的怀中。
　　他实在是太累了。
　　次日晌午，李孤鱼还在沉睡，宋猛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车队入了幽云山，穿过幽云山的确是最近的一条路，黄昏降临时，深林中的孤魂野鬼出现，那道大红嫁衣的女鬼也出现在车队的后方，护卫们有些恐惧，带着十二分的警惕走出幽云山。
　　整整走了一日一夜，次日中午在离开幽云山，这一路李孤鱼一直在沉睡。
　　女鬼望着商队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他真的不怕妾身袭击了他？不怕妾身欺骗了她？不怕那白色棋子对他有害处？真是一个傻子啊，讨人喜且下不去手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