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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祁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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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二,久违一年的樱醇节在东陇庄里如约而至。
  醇厚的樱榴酒在各家各户的酒窖子里慢慢沉淀,开窖后挥散出来的浓郁芬香飘过镇子里的大街小巷,让人情难自已,满心沉醉。
  在这座不足三百户人家的小镇子上,这一年一度的节气几乎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因为在这一天过去后,漫长且萧瑟的寒月就标志着正式离去,崭新的一年即将到来,那些被瑞雪覆盖过的田地将会重新散发出生机,弥补人们这数月以来已经快要消耗得空荡荡的粮仓。
  虽然自家仓里的谷物和肉食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但为了迎接这一年中最为重要的岁月节日,镇子上的居民们在天刚白时还是打开了仓库,取出里面仅剩不多的粮食,敲锣打鼓地张罗起来,有的搬着刚宰的猪头,有的则拎着在酒窖里已经窖藏了一年的酒坛,撕去泥封,浑身一股子肉香酒气的走街串户,行礼讨福。
  走在街上的每个人,脸上都含着最为真挚和诚恳的笑容,亦如半月后将要来临的人间春光。
  在这些居民们热情活泛地蹿街走户间,整座庄子就仿佛沉寂数月后又重新活了过来
  这座小镇名叫东陇庄,是召景城辖境内的一百二十三个村镇之一,位于偏北一隅,因为地势颇高的缘故,所以每年的寒月都显得格外漫长,今年则更甚以往,庄内落下的皑皑白雪积了足有三四尺厚,若是不慎踩在一些坑洼之地,这一脚踩下去足以浸没掉半个身子。
  据一些在各个庄子中做野兽皮货生意的行商说,今年从北部荒原吹来的寒气突然增强不少,一些物资还不够完备的庄子毫无准备,一下子冻死了不少的人,他在各庄走商时看见到处都是枯槁素衣,白首哭丧的惨淡样,十里八乡尽皆如此。
  虽然今年的年景不好,各庄的日子都有些难过,但相比起来东陇庄还是要稍好一些,因为庄里那位已经年过花甲的‘老灵师’提早做了告诫,所以庄上的狩猎队早在寒月刚来临时就已经从深山中归来。
  这些精壮的汉子们饿着肚皮在山里跟野兽们纠缠了好几个月,最后带着少量刮下来的兽皮和晾干的肉食回到庄上。
  毫无疑问,由于今年田里的收获和山里的收获双重不足,寒月里的庄子比起往年来要更加难过,在办了几场简朴的白事后,人们勒紧裤腰带有一顿没一顿的熬了过来,万幸的是在平日里经常祸害乡里的绿林马贼们似乎也在这浸没到腰的大雪中被拦住了贪婪,没有前来劫掠,给了庄上的人们以喘息的机会。
  至少也能等到来年开春,重新在地里种上庄稼,庄里的人们期盼其实不算太高,只要明年老天爷稍微照顾下,风调雨顺就足够了。
  腊月间的大雪覆盖在地上,银白得有些刺眼,晃得祁梨的眼睛都不由得稍微眯起,他背着一捆刚从镇子外打来的干柴走进院子里,先是在厨房里点燃数枚价格便宜的火炭,待到火苗燃起后搬着火盆进入内屋,哈着白气搓了搓手,感觉到屋内的暖意渐生后,方才满意地坐在门槛上,看着这漫天鹅毛般的大雪,摸了摸冻得通红的耳垂,从怀里掏出一卷破烂的羊皮纸认真观看起来。
  祁梨的年龄并不大,身上的皮肤有些黝黑和粗糙,因为常年做苦累活计的缘故,所以手掌上遍布着厚脏的老茧,在东陇庄这样的镇子上,像他这般积攒了如此之厚的老茧也只有村东头锄犁巷的打铁匠和西边苦力街的搬石工才会被磨成如此。
  少年穿着一身朴旧的兽皮,坐在被虫咬烂的木头门槛上,看了半晌羊皮纸后,有些倦怠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自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发起呆来,那一对黝黑发亮的眸子,似乎是有雪落入其中,湛湛明亮。
  雪落漫天,洒在这间院子里,也混杂着街道上酒香肉气,沾染着年末的气息。
  黝黑少年所处的这间小院子位于东陇庄内一条叫泥井胡同的偏僻地方,很是孤零,周遭没有其它的院子,即便有也只是前人遗留的一些破败残垣,能搬的早就搬走了,若要究其原因,只因在这条胡同里有着一口只能打出泥水的‘糊涂’井,庄子内的人并没有太过精深的学识,大都是信神佛的,觉得这口井下可能是有水妖作祟,为求吉利,也就拖家带口的离开这里,只留下祁梨这一户人家。
  祁梨父母早亡,自幼伶仃,但若要论起他的身世来,倒是有些说头。
  他的父亲本是召景城中某家雕石商会的二把手,在召景城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母亲则是城里一户书香世家的大小姐,他在幼时曾算得上家境优渥,过得也是城里贵公子那般锦衣玉食的生活,然而这大商会里的权谋相斗,是非纠缠,实在是难以明道。
  他的父亲在某次秘购昂贵石雕的生意中被雕石商会的一把手构陷,罪其监守自盗,损毁名家大作,最终不幸锒铛入狱,在狱中郁郁而亡。而其母亲在散尽家财上下打点无果后,本想带着尚还幼小的祁梨远离召景城,前来东陇庄中避祸,却不曾想郁气久结于胸,最终在庄外的一片油菜田中病倒,心力衰竭而逝,留下尚且只有两三岁中的小祁梨在开满油菜花的田野小道中哇哇大哭,惊起异蝶无数。
  在那个开满油菜花的春时,小祁梨就像自己经常在评书中听说的那样,成为了爹娘双亡的苦命人儿。
  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祁梨最后是被几位春种的庄里人给发现的,那几位叔伯心善,在合力买下一口薄皮棺材葬下祁母后,便将祁梨带回到庄子中抚养,如今已经过去十年有余了。
  在这些年里,祁梨几乎是吃庄上百家饭长大的,庄里的那些叔伯阿婶们性情淳朴,为了让小祁梨以后能吃得上饭,会教给他一些以后立身的小本事,比如编筐折箩,雕坟刻木,打铁运石,识农作物。
  他自幼聪慧,学什么都快,在十岁时就已经可以在铁匠铺中独自完成打铁的繁重活计,这三年下来,庄里有将近一半的锄犁器具都是他独自打造的。
  对于这既懂事又能干的小祁梨,庄里的人是打心眼里喜欢,现在祁梨住的院子以前本来是个破落院,都还是庄上的叔伯阿婶们给帮忙收拾修缮的。
  少年虽然自幼孤伶,却并不命苦,甚至在空闲时候还在庄里的蒙学堂念过书。
  这座东陇庄别看庄子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庄里也跟城里一样设立有蒙学,教学的先生便是庄里最为德高望重的老灵师,这位年逾花甲的清瘦老人练过武,修过秘法,在年轻时走过南闯过北,见多识广,教给庄里的孩子们不少东西。
  祁梨自幼便懂事得很,在其他同龄人还在课堂上嬉闹玩耍的时候,他则将老人讲述的知识认真牢记下来,特别是那些有关于诸国的地理和世事,他尤其感兴趣。
  而老灵师作为庄里的启蒙先生,本身便没有保留的心思,将自己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知识和见闻,一点一滴的全都传授了出来。
  庄上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呆在镇里为生计而劳碌,根本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对于这些犹如传记般的东西并不看重,所以即便祁梨的年龄还小,但懂的东西却已经比镇上大部分人都要多。
  就比如老灵师说过东陇庄所属的城池为召景城,但召景城说白了只是阳邳帝国极北边疆的一座边陲小城罢了,其主要作用是用来屯兵抵御北部荒原的蛮族和冰原兽族各部落,而为了抵御这两族的威胁,阳邳帝国将北部共分为十二部行省,其中每一省如召景城这样的城池都有成千上万座,召景城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座。
  用老先生的话说,那就是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宽阔得可能连人们的心都无法装得下。
  再比如在诸国间极为盛行的武道修行,据说能让普通人变得超凡脱俗,拥有异于常人的破坏力,练到高深莫测的境地,摧山断岳,断江截海也不在话下。
  祁梨手里的这卷羊皮纸就是老先生给的一篇关于武道修炼的基础真解,其上有很多前人的批注和解释,关于武道修炼的知识叙述细致入微,不是行脚商人们卖得那种真假参半的大路货色,可以说极为珍贵。
  老先生在年轻时曾参过军,跟随所属的部队冲击过蛮族的狼盾骑兵,力战过魔族的斧钺巨士,在瘴鬼海与鬼灵激斗,与沙族在迷失沙漠中纠缠,老先生在讲述着这些过往事迹时总是很自豪,但庄里的孩子们不懂,只是觉得很新奇,唯有祁梨满怀憧憬,向往着那般疯狂而瑰丽的玄奇世界。
  老先生自然看得出祁梨虽然年龄尚小,但不像庄里那些人自安各命,具备很强烈的冒险精神,于是便将这份从军营里带出来的武道真解传给了他。
  说起来这篇解说详尽的真解还是从蛮族某部落中一座藏宝阁的石碑上拓印而来,那座石碑据说刻印着诸多玄妙的秘术和功典,是那个蛮族部落极为重要的一件宝贝,结果被攻进去的阳邳帝国士兵哄抢一空,老灵师那时手脚慢些,只拓印到这份没人看得上的基础真解,倒是让他遗憾了许久。
  祁梨将羊皮纸重新放入怀中,这上面的真解虽然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在每次重新回味的时候依然会有不同的感觉,尤其是关于武道第一境蜕皮篇的修炼,感觉更为复杂。
  主要是因为此境是武道基础奠基的关键性阶段,羊皮纸上关于这篇的赘述繁多复杂,批注和解释出于很多种族的手笔,能借鉴的地方很多,让人难以选择。
  就比如人族常以蕴含着各种自然精华玄力的呼吸法炼体蜕皮,蛮族常以血脉锄术化蛹作茧,挖掘自身的血脉之力,而兽族则以筋骨秘术自内而外脱去肉体凡胎……
  羊皮纸上关于这些手段的记载达到四五十种,让祁梨惊叹之余,也对这些玄奇的东西更加好奇,可惜庄里的那位‘老灵师’虽然练过武道,但自身的呼吸法是在参军期间获得,如今虽然早已离开军队赋闲在家,但没有经过帝国行政部的批准,这种军传呼吸法是无法传授给其他人的,否则就是株连很多人的大罪,阳邳帝国关于此类罪行的连带责任很高。
  “军队招人的年龄最小是在十四岁,经过几年的修炼培养后才会投放到各个城池的部营当中,我现在离十四岁只有三个月,过段时间就去向庄里的叔伯阿婶们请辞,带着盘缠去城里参军去。”
  少年终究是少年,充满好奇和探究的心思,一心向往着东陇庄外的世界,并决定付出一些行动。
  院子内屋中放在火炉上的热水壶散发着热腾腾的白气,祁梨将羊皮纸放进怀中,起身进入内屋将热水倒进一个木盆中,然后使劲地在水中揉搓着手上的老茧子,这种经久打磨的老茧很容易在缝隙里藏污纳垢,不用这种烧开的水烫,根本洗不干净。
  正搓着手掌缝里的污泥,小院子的门外突然传来车轱辘滚过的‘咯吱’声,紧接着祁梨这小院子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一位相貌粗犷浑圆的少年抱着一捆子山药皮面带怒色地走进来,一边走一边朝着门外啐了一口痰,骂咧道:“是哪个混球衰鬼在路上扔的绣铁渣子,害得老子那头黄皮牛的脚底被扎了个大眼子,差点让老子的一车山货翻进泥道沟沟里去,要是被我抓到了,非得扒了你一两层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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