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厚土仙门

　　一间素雅简洁的雅阁中，徐元与凤清仙子相对而坐，这位仙门高徒一改往日轻浮之气，再配上一副英俊的皮囊，倒是有几分儒士风范。
　　凤清仙子压下眼中的嘲讽，缓缓开口道：“不知公子寻我所为何事？”
　　“鄙人厚土门内门弟子徐元，今日得见仙子仙姿后，便再难忘怀，这才冒昧前来拜访，还请仙子赎罪！”徐元说完，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徐公子见笑了，妾身蒲柳之姿，怎敢劳驾公子记挂。若无他事，妾身这便准备歇息了！”
　　他哈哈大笑，言道：“时辰尚早，仙子何必急着赶人！今日能相遇，便是缘分，我二人何不多饮几杯，共敬此缘！”此话有几分轻浮，徐元狼虎之心已现！
　　凤清仙子也不恼，反倒是轻笑起来，恰如一夜春风袭来，万枝桃花齐开，随即脸色转寒，又如寒风肆虐，足以冻杀百花。徐元尚在微笑的脸庞一僵，手如疾风一拍桌子，刹那间人已跃至房顶，暗红梨木桌碎裂，一道寒光自漫天木屑中刺来，若刚才他慢上一分，此时早被一剑穿心。
　　身形落地，徐元抚掌，此事倒是有趣，原来名动三府的凤清仙子竟是剑修，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他再度开口道：“仙子莫急，你既是我辈中人，先前倒是我唐突，我在此先赔个不是，还请海涵！”说完便一拱手，看似真有几分诚意。
　　凤清仙子收回飞剑，又是一笑，问道“徐公子鼎炉之念可曾消了？”
　　徐元答道：“我厚土门中倒是有一门《阴阳性真诀》，虽不能直指大道，比不上道源山上的《阴阳参同契》，却也有机会入得陆地神仙之境，蜕凡为仙。若仙子有意，你我二人倒是可以同参此法！”
　　大道三千，阴阳便为其一，徐元妄图以一门功法登堂入室，凤清仙子自是不屑。故而不再言语，欲图关门送客。
　　徐元起身告辞，行至房门前，回头道：“魔云林中有一桩机缘快要问世，仙子想必也是为此而来。恕我直言，在我厚土门的地盘上，能火中取栗者不多，盼仙子好自为之！”
　　修行路上，机缘万千，有大有小，各不相同。小机缘入道，大机缘得道，比拼的就是福缘二字。有人躺在家中，自有仙剑来投，有人寻遍荒野大泽，毛也捞不到，可谓是同修不同命！
　　见徐元用机缘诱惑她，凤清仙子还是闭目不言，心中暗自嗤笑。区区派字头的二流势力，放眼门中，连一金身境的体修都寻不到，也敢妄谈机缘！
　　缘没结成，反倒结了怨，徐元心有不甘，却没敢直接动手。
　　方才一击中，他未曾占得便宜，可见对方至少是金丹剑修。身处同一境，按理应当可以拿下，但对方跟脚未露，不知深浅，他也不好冒然行事，只用机缘做了一番手脚。同一个境界，也有可能是天壤之别，若真是全力厮杀起来，说不得瞬间就会有人喋血。
　　山上有传闻，同境中体修克剑修，剑修克法修。实则讲的是个大概，底蕴相差不多的修士可以按照此规律去推。但世上不乏天才妖孽，这些人自是不可一概而论之。
　　况且他是轻浮，却不是傻，不会头愣脑冲上去。万一踢到铁板，第一时间满天下追捕他的不会有别人，定是他的师父林泽。
　　势不如人时，稍许割点肉息事宁人是不错的选择，山上仙门常用这一套。时日一长，众多小仙门的弟子愈发精明，多数皆练就一双火眼精金，欺软怕硬成了家常便饭，如此一来，山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青国成立青御，就是为了治理这一现象。可天下太大，若要事无巨细，圣人都难理清。青御一出，作恶者从明面转至地下，至少明面上过得去，也就没人再管。只是那夜幕中，不知多少凡人丧于冷血屠刀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徐元离去，带着日后再言的心思。凤清仙子打坐，以丹气祭炼法剑，意图早日催生剑灵。这幕修仙路上的缩影，却是大多数修士的真实写照，二者孰高孰低，天道自有判决。
　　妄图走捷径者，日积月累后自会有分晓，那是所有修士都难以承受之痛。
　　第二日清早，江小川和元锦城自闻香楼而出，欲要前往魔云林一探究竟。蛇涎果具体在何地他不知道，但他相信，一定会有人前来带路。
　　果不其然，二人才出红霞镇，刚刚拐入小路，前方已有四人在等着他们。
　　为首者正是他昨日送了一坛酒的刘雄，鼠三也在其中，还有二人估计是两兄弟请来的帮手，准备倒是充足。
　　这些年中，打劫之人江小川见得不少，在不知对方深浅时还敢出手的倒是不多，要么对自身实力极为自信，要么就是缺心眼。
　　按理说这刘雄也算是心狠手辣的人物，怎么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实在是有些奇怪！
　　刘雄率先开口道：“这位兄弟，我昨日在闻香楼中承了你送酒之恩，我这人也不是不知报恩的人，所以特意在此地等待公子到来，欲将蛇涎果的情报卖予你。”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递到他面前。
　　江小川来了兴趣，“哦”了一声，先礼后兵？这刘雄倒是不走寻常路。
　　他正欲接过地图，刘雄伸手一拦，开口道：“这位兄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亲兄弟还明算账，你只拿货不给钱，怕是违背江湖道义了吧！”
　　这一举动直接给江小川整笑了，身后的元锦城更是夸张，早已抱着肚子躺在地上打滚儿。刘雄眼中愠怒，正欲开口，江小川压下笑意，学着他方才的动作，伸手一拦，开口问道：“不知刘兄这图价值几何啊？”
　　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自是知道的，不过在实力绝对碾压的时候，适当用自身做点勾引还是有必要的。
　　当然，效果很好，刘雄自己跳出来了。
　　刘雄见他服软，放在刀柄上的手才收回来，开口道：“蛇涎果的价值你应该知道，少说也值一千两黄金。我这地图记载了其生长之地，只需五百两白银，兄弟你只要拿出银子，便可取走此图。”
　　见他一本正经的勒索，江小川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问道：“如果我不给会怎么样？”
　　刘雄反应过来，感情这二人搁这儿耍自己，瞬间暴怒，拔出挂在腰间的大刀，劈向江小川。
　　江小川侧身一躲，随即一脚蹬在他肚子上，一声痛呼后，刘雄瘫倒在地，脸色苍白。他身后几位见老大倒了，瞬间没了斗志，转身准备逃跑。
　　随后江小川一人一脚将他们放倒在地，四个拦路劫财的江湖好汉跪成一排，请求饶命。
　　刘雄还好，至少已经半只脚踏入二境，其余几人尚在一境苦苦挣扎，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学人家打劫。
　　在江小川的预计中，刘雄应会找几个高手过来帮忙，没想到来了几根废柴。好在目的已达，过程便不重要了。
　　刘雄和鼠三被留下带路，其余两人则被江小川用绳子困住，准备回来再放他们走。
　　一路前进，路边稀疏的灌木逐渐消失，开始多了不少高大的树木。半日后，四人开始接近魔云林边缘，据刘雄说再走二十里地就到地方了。
　　赤练蛇出现一事儿早已传遍了红霞镇周围，但知道赤练蛇在何处的人反倒是不多。知道的都藏着掖着，想要买个好价钱，若刘雄不来打劫，凭借这份用自家二弟性命换来的情报，卖个百十两银子倒也没问题。
　　此时已到下午，江小川一招手，几人停了下来。魔云林他是第一次来，对周围环境不熟悉，所以他打算今日先在此安营扎寨，稍后去周围转转，弄清地形后再做定计。
　　一顿忙碌后，元锦城吃的满嘴流油，正在擦拭嘴角。刘雄和鼠三正摆弄火石，一擦就能发出火星，此物是江小川从一个赤国过来的僧人那里换来的，二人之前从没见过，只觉有几分神奇，便把玩起来。
　　江小川收回火石，笑眯眯盯着刘雄道：“你带我去看看？”
　　刘雄走在前面乖乖带路，这年轻人在打倒他后，在抢地图时所表现出的熟练程度，让他有些害怕。一摸一掏间，自己的身家丝毫不剩。若是没抢过几十上百人，绝对是干不出来的。熟能生巧，放之四海而皆准。
　　他一路不曾使绊子，也不曾有过逃跑的想法，强人遇上狠人，不服不行。
　　对蚂蚁伤害最大的，永远不是狮虎，而是泥地里刨食吃的小兽。同理，刘雄这类人，最怕的不是山上仙家的大能大修，而是江小川这类实力智力强过他的狠人。
　　两刻钟后，二人隔赤练蛇所在之地还有十余里，江小川便停下了脚步，然后开始绕着地方转起圈来。
　　刘雄有几分不解，欲要开口询问，江小川“嘘”了一声，带着他躲到一株大树背后。
　　随后，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刘雄忙捂紧嘴巴，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江小川在心中暗叹：“果然是财帛动人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