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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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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浪翻滚着、怒号着冲上波卡列茨号的甲板,大副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住舵盘,但颠簸的船身让他疲于应付,手臂酸痛。
  “船长先生,我们能进入港口吗?”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左右的男人,他穿着合体的双排扣军装,面颊的胡须与头发都修建的整整齐齐,还有胸口的一枚象征贵族的金色勋章。船长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大人恕我直言,我看入港悬,现在的风速很快,但我们就算是顺风而行不出半个小时就会被风暴追上,这种时候只能祈求神灵了。”
  贵族大人听了他的话紧皱双眉,双手紧紧握住船栏目视前方:“船长先生,我要求你马上靠岸,不一定要进港口才能躲避风暴,靠岸难道不行吗?”
  “请原谅,大人。如果贸然靠近航海图上没有标注安全的海滩,可能会搁浅,甚至撞上礁石把船底捅个窟窿,到时我们哪里都去不了。”船长无奈地耸耸肩,走进船长室关上了门。贵族大人一拳拍在栏上骂了一声,这时一道巨浪迎面冲来,他躲闪不及被海水浇了一身。他甩去头发上的水珠,抹了把脸冲着大海歇斯底里地喊道:“来啊,你来啊。就算你是海神,是天地的主宰,是大地的克星,我也不会怕你分毫,有能耐你就调兵遣将,我也调兵遣将,我们在陆地上在海上大战一场,看看我——奥诺雷·马尔斯顿,洛丁公爵,帝国的元帅究竟怕不怕你!”
  此时,天空一道惊雷,似是诸神的世界在回应公爵的挑战。他抬起头仰望天空,乌云已将蔚蓝的天际彻底掩盖,滚滚的黑色浓云中闪烁着雷电之光,这是大自然在肆无忌惮地使用着自己的力量,那巨浪举起波卡列茨号就如一个成年人捡起一颗珍珠一样轻松随意。船只摇晃着,时而攀上巅峰,时而沉入深谷。若不是波卡列茨号是军舰,用的是最好的龙骨,此时早已散架。船上的水手们恐惧地看着眼前一道道的滔天巨浪,他们虽然经常在海上拼搏,但这种说来就来的风暴也从来未曾见过,他们跪在甲板上祈祷着诸神,祈祷着大海能宽恕自己的罪行。
  公爵被摇晃得有些头晕,他鄙夷地看着身后那些恐惧的水手们,一直以来他坚信自己才是世界上唯一能主宰自己的人,就算是在战场上,自己的兵力再少他也敢于率领着他们冲锋。在去年对科维尔的战争中,自己率领帝国军队南征北战迫使科维尔割让了大部分的领土,其中包括富饶的波尔拉尼亚,自己也凭借这场战场成为了帝国的洛丁公爵,掌管着面积超过一千平方公里的洛丁公国,成为帝国群臣中封国面积最大的大臣,比主教和宰相的封地还大了三百多个平方公里。因此,他内心中虽然充满了求生欲,但傲气使得他不愿向诸神低下自己高昂的头颅。
  “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他看了眼紧闭着的船长室大门无奈地冲船员发号施令道,“看好海浪的方向,我们从浪头下面穿过去。”他扶着围栏一步步走上驾驶台,一边向掌舵的大副嚷着,但海浪和风声太大,大副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听着,从海浪中间穿过去。”他终于走到了驾驶台上,对大副歇斯底里地喊道,大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嚷嚷道:“公爵大人,这做不到,我们这不是小船,这么大的船很难做到那么灵活的运动。”
  “要么就死在这里,要么就按我说的做!”公爵指着大海大声命令道,“而且我们要马上靠岸,在海上多耽搁一会就多一分的危险!”大副紧皱双眉,公爵刚才提的方法不是不行,但他根本没有信心去做。但公爵也说的很对,无论如何船只必须靠岸,否则再坚固的船身也经受不起如此巨浪的折腾。大副下定决心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握住舵轮。
  公爵紧紧抓住围栏,双眼盯着海面,一道足以让人窒息的巨浪迎面袭来,目测足足有五米多高。“左满舵!”公爵大喊一声,大副使出吃奶的力气压住舵盘,波卡列茨号像勒住缰绳的快马一样,紧贴着海浪底部快速滑过,舰尾刚通过,浪头便狠狠砸在了海面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大副回头看了看,心有余悸地抓住舵盘又躲过了下一个浪头,公爵看着遮住天空的乌云,又看看咫尺天涯的港口,他这时回头看了眼大副,却看到大副正在摆弄舵盘试图穿过两个两头中间的缝隙,公爵刚想大喊一声“稳住舵!”,但为时已晚,一道巨浪拍在了舰尾,巨大的力量将舰尾甲板上的围栏打个粉碎,公爵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三米高的驾驶台上摔下来,幸好自己眼疾手快抓住了围栏的立柱,然后轻轻落在甲板上。
  “坏了,舵盘卡死了。”正当公爵长舒一口气时听到了台上的大副的喊叫声,他抬起头看着大副,见他的脸颊已憋得通红正使用摆弄舵盘,但舵盘就跟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一定是刚才的浪把尾舵打坏了。”大副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那些不知是海水还是汗水,公爵再次走上驾驶台,双手握住舵盘紧紧一推,舵盘的确卡死了。此时,在风暴与海浪的推动下,波卡列茨号正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往岸上飞奔而去,而如此高速冲向大陆的船只有一个结局:粉身碎骨。而公爵和水手们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无能为力。
  “完了。”公爵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维克多与伊利诺夫躲在靠近港口一间砖房下躲避着呼啸的狂风和暴雨,这是伊利诺夫平日里住的房子,窗子已经用木头钉死,但依旧被风吹的嘎嘎作响。维克多的目光一直盯着屋外被风吹的东摇西晃的灌木,而伊利诺夫的目光却未曾离开波卡列茨号,他亲眼看着军舰如树叶般在浪涛中摇晃,原来还能轻松地躲过巨浪,但现在却如离弦之箭一样向岸上冲了过去。多年航海经验的直觉告诉他自己:他们遇到麻烦了。
  “他们完了。”他心中默念了一句,嘴角浮起了一抹微笑。维克多从灌木上移开视线,见方才还在远处的军舰此时已经距离他们只有几海里路程了不禁有些吃惊,他拉了拉伊利诺夫的袖子指着波卡列茨号嚷嚷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会减速吗?”
  “你以为船只和骑马一样可以随意拉缰绳吗?”伊利诺夫轻蔑地甩了下胳膊挣脱维克多的手,“他们如果现在拉起一半的风帆还能活命,否则撞上礁石或者海堤就会粉身碎骨。但这群蠢材肯定不会那么做的,你如果有善心现在可以为他们祈祷,祈祷他们死后能上天堂。”维克多摇了摇头但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坐在那艘船上,他可不会轻易去为陌生人祈祷什么。
  雨越下越大,狂风夹杂着树叶、雨水和土块在空中肆无忌惮,屋顶的厚重的瓦片也几要被风掀起,雨水顺着缝隙漏进屋子里,伊利诺夫从桌子上拿了个水杯想要接住屋顶留下的水,但根本无济于事:雨水根本不听从任何的指挥,只是在屋子里乱飞。很快,墙上、桌子上、椅子上和两人的身上都沾满了水珠。维克多开始担心自己的头盔和长矛了,恐怕在这么强大的风暴中它们也不知道被卷到哪里去了。他不禁有些心疼,倒不是心疼被吹走的东西,而是军营中规定遗失武器和盔甲要照价赔偿,头盔和长矛少说要赔六个金币,那可是将近他一年的薪水了。
  想到这里,维克多觉得自己与其坐在这里等着队长敲他的脑壳还不如索性出门去碰碰运气。于是他站起身来打开门,一阵狂风迎面灌了进来,把他吹的往后倒退了几部。“喂,你要去哪?”伊利诺夫扶住桌子站起身来,但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被狂风吹的晃了一下。“我要去找我东西。”维克多说完,翻起兜帽戴在头上便出了门,伊利诺夫知道自己的这个朋友就是那么一股直性子只能摇了摇头戴上一顶草帽便跟着他出了门。
  风雨很大,脸上被雨水和狂风拍的生疼生疼,仿佛挨了下锤子,两人扶着墙壁顶着风往港口入口走去,此时港口除了他们两人外也没有旁人了,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在屋子里祈祷着风暴快点过去。港口里不少小船早就被掀翻,大的如“安娜公主”号也被狂风吹得摇摇晃晃,好几门未拴好的大炮从甲板上滑下来,把下面的小船砸个粉身碎骨,或是砸在堤坝上留下几个大小不一的深坑。他们看见几个海军士兵正站在港口酒吧的窗户里怅然地看着自己的军舰,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橡木酒杯。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出来是一个非常愚蠢的主意。”伊利诺夫拉住他的两角帽努力不让风暴把他帽子吹走一边用几乎吼的语气对维克多喊道,“这时候你还担心那些破铜烂铁做什么?”维克多扶着墙壁,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举起右手搭载眉上挡住对面的狂风一边慢慢挪动脚步向前挪动着。伊利诺夫见他不说话,也只得叹了口气摇着头跟着他蹒跚前进。
  二人一前一后前行了大概一百多米,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一声沉闷的轰鸣声响彻寰宇。二人抬起头,正好瞧见那艘“波卡列茨”号狠狠地撞上了距离港口五里外的礁石,坚固的礁石划破了军舰坚硬的外壳,翻滚的海水顺着裂口涌进船舱,整艘军舰在众目睽睽之下断成了两段,远远地就能看到无数人落入海中,但风暴掩盖了他们的哀嚎,只剩下空泛的风声在海洋上肆虐。巨大的风帆突破了缆绳的束缚,在风中摇曳着,带动着桅杆也晃动起来。终于,桅杆上的横杆再也承受不住风帆的力量,被硬生生折成三段,和风帆一起在空中飞了一段后落入海中,随后是巨大的桅杆也经受不住风暴的摧残,从甲板上被连根拔起,重重地摔在海面上。
  他们已经见过了许多沉船的场景,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但维克多可是第一次目睹这种场景,不禁有些惊慌,他转过头看了眼伊利诺夫,但他却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如同周围那些水兵一样挂着冷峻的表情审视着这一切,他冷酷的眼神、起伏的胸膛无不透露着他对眼前发生的事并不和他那无情的脸庞一样,而是那种把感情埋藏在内心之中不外泄出来。维克多不禁有些发呆,他想着自己的朋友究竟遇到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如此冷静地看待这一切的发生。那些水兵们平素里见过太多的尸山血海,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很正常,但自己的朋友——一个港口的渔夫,却也能冷静地面对灾难,他着实有些不解。
  “走吧。”伊利诺夫拉了把呆呆的维克多,“你不去找你的家伙什了?”
  “哦,好好。”维克多从畅想中回过神来,咕哝道要走进风雨里。一旁有认识他的水兵叫他的名字喊道:“怎么了巡哨的,你是丢了老婆了吗,冒着那么大的雨还出门找女人。听我说,你见过诺克斯岛上的姑娘们吗?”这话惹得他的狐朋狗友们一齐讪笑起来。维克多与伊利诺夫没有理睬他们,自顾自往前走。
  仿佛上天是故意捉弄“波卡列茨”号一番,在军舰粉身碎骨后不久,暴雨竟然逐渐地变小了,初时那婴儿拳头大的雨滴现在已经只有银针大小了,风也慢慢停了下来,大海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天空中的乌云再也遮不住阳光,几缕金色的光芒从云层的缝隙中透进来照在海面上,照出无数个斑驳的光点。
  维克多走出屋檐,摘下已经湿透了的兜帽,抚摸了下已经湿的像水草一样的头发,甩了甩脑袋抬起头看着天空,一道彩虹挂在天际,就像结婚的人在门上挂的花串一样与波卡列茨号那破碎的残骸形成一个绝妙的讽刺。
  他快步跑到自己放兵器的地方,现在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好几艘小船冲上岸,更多的在海里就被巨浪拍的粉碎,断木堆在堤坝上足足覆盖了半个港口,那根倒下的桅杆也被潮水冲上了岸,静静地躺在瓦砾中。伊利诺夫走上前半蹲下身子抚摸下了那根桅杆:“多好的木料,可惜了。”他伸出手指在桅杆上用指甲尖划了划,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木头还是能用的,并没有泡了太多的水。”他使劲拉了拉这根木头,但它太重了,无论他怎么使劲也纹丝不动。伊利诺夫使劲过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桅杆还是一动不动。周围围观的水兵们又笑话起来。
  维克多此时可没有心情和他们互相嘲讽,他里里外外都找遍了都不曾寻到自己方才放在此处的头盔和长矛,一想起自己要为这些破铜烂铁付出一年的薪水心中顿时有些懊恼,但更让他感到害怕的是如果队长理查德知道自己丢了家伙什,除了被臭骂一顿可能还会挨顿打,他仿佛能脑补出来理查德那气歪了的脸然后举起手中的马鞭。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后面的事他实在不敢往下想了,只好抱着试试看的运气往前继续找下去。伊利诺夫拨弄了一下拿根桅杆,但它实在太重了,除了用脚踹还会勉强动一动,其他的方法根本无法用他分毫,周围水兵也早就不看他的笑话了,因为船长已经骂骂咧咧地命令他们马上准备起锚去搭救波卡列茨号上落水的人。他抬起头见维克多越走越远,于是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往前走出港口的侧门,上锈的铁门早就被刚才的风暴吹倒,铁栅栏上缠着许多被吹来的树叶。出了这道门,便到了海边的滩涂上了,滩涂上一些树木已经被吹得东倒西歪,好几棵树甚至被连根拔起倒在地上,二人再往前走的话不得不从树干上翻越过去。伊利诺夫拉住维克多诚恳地劝道:“听我的,你的东西就算被风吹进了领主的城堡也不会在这个鬼地方。看看这里的草,都快齐腰高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维克多摇了摇头:“我的朋友,那些家伙可价值我一年的薪水,而且丢了兵器和盔甲如果被人告发那就得蹲好几年监狱了,难道你希望我进去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伊利诺夫摇着头摆了摆手,“请相信我们之间的友谊。既然如此,那我有个好主意不知道你想不想试一试。”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觉得,如果你能找到一些替代品,那其他人根本不会关心你原来的头盔和兵器去了哪里。”
  “你这算是什么主意,难道我们去兵器库里去偷吗?”维克多摇了摇头。伊利诺夫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情不自禁地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我的朋友,原来你的第一直觉竟然也是犯罪,但现在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他说着转过身指着海平面上,那里还有波卡列茨号的半截船骸卡在礁石上,剩余的被撕裂的风帆布正随风如手绢般舞动。
  伊利诺夫指着船骸轻声说道:“那可是军舰我的朋友,如果我们能登上那艘船一定能找到很多盔甲、头盔甚至还有武器,别说能不让你扣薪水,你甚至可以把你找到的多余的东西拿去倒卖,准保你赚的盆满钵溢。如果我们运气足够好,还能找到一些值钱的玩意,怎么样我的朋友。”他说到此处自己也兴奋起来,唾沫横飞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我们就趁着今晚找艘小船靠近那艘军舰。现在太阳就要落山了,安娜公主号也损伤严重不可能比我们还快,只要我们运气好,那一定是值得的。”
  维克多听他说的天花乱坠,心中却是五味陈杂,他拿捏不准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心中似乎有两个声音在做着斗争;很快,理智被抛在了脑后,毕竟牢狱之灾和一年的薪水对他来说更为可怕,他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的朋友。”
  “那好,我们先去吃晚餐,换身衣服。今晚午夜就出发。”伊利诺夫的右胳膊绕过维克多的后颈搭在他右肩上笑着说道,“你是想喝豌豆汤呢还是羊杂碎?”
  “豌豆汤,谢谢。”维克多不假思索地干呕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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