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林堡

　　相比于那些已经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历史的古老家族来说，区区不过百年的凯特家族根本不值一提，但在来自遥远他方的常白看来，这个家族已经算是历史悠久了，至少红林堡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又是一个弥漫着大雾的天气，这已经是常白来到红林堡的第七天了，哈瑞斯的三人小佣兵团还没回来，多恩派出去的人理所当然的没有调查到常白的任何底细，常白也依旧适应不了红林堡的生活。
　　不得不说，新世界的食物对于口味刁钻的常白来说，是一场灾难——既没有家乡菜肴回味无穷的口感，也没有垂涎欲滴的芳香，更没有秀色可餐的外观。
　　干巴巴的黑面包加上少量如浆糊一般的奶酪和黄油也许就是一个人的早餐，绿色无污染的生菜沙拉加上不明成分的酱泥就是一个丰盛的下午，豪华的晚餐则是不知放了多久的咸肉与香肠做成，据厨房里的十三岁帮厨小胖子瑞恩说，这些还是身为富裕的凯特家族仆人才能得到的美味。
　　“饶了我吧。”常白仰天长叹，他发现家乡菜是一个多么亲切而又美好的名词，他不禁开始对自己以前只负责吃的恶劣行为表示无尽的自我谴责与后悔——若是自己会做一两道可口的菜肴也不至于现在无饭可吃。
　　“你居然吃得津津有味！”常白看看眼前干巴巴的黑面包，再看看身旁细嚼慢咽的瑞恩，表示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呢？”瑞恩反问道，“至少这里的面包没有沙子，奶酪与黄油也没家里那种怪味，我们的晚餐甚至还有一周只能吃一次的肉，查昂，虽然我不清楚你以前到底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但这对于我来说的确算是美味了。”
　　常白摇了摇头，生活的世界不同，人们所享受到的生活也不同，也许对于常白来说，眼前这些食物在他眼里连食物都算不上，甚至可以说比他曾经生活过的狗食都不如，但对于在这个世界生活的瑞恩来说，已经算得上美味了。
　　“今天有做土豆吗？”常白问道，至少他们做的土豆泥还能下咽。
　　瑞恩摇摇头，手中的食物已经只剩下了最后几口，眼巴巴的看上了常白手中没有动过半分的面包，常白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食物放在了瑞恩的手上，又问道：“那还有血苹果吗？”
　　血苹果的甘甜可口对于常白来说的确算是美味了，虽然拿来当饭充饥有些差强人意，但总好过不吃。
　　“应该没有了。”瑞恩咬了一口面包说道，“麦瑞丝厨娘昨晚将所有的苹果做成果酱放在了地窖，好像准备招待某个即将来访的贵族老爷，新鲜的苹果应该得等到明天早上才会送来。”
　　“天啊，那我岂不是得饿一整天？”常白似乎感到了绝望，他看着瑞恩手中尚未开始食用的面包许久，瑞恩犹豫了一下，又将面包还给了常白：“我今天并不是很饿，这个面包你吃吧。”
　　“算了。”常白轻轻在面包上扳了一点放入口中，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吃下这个面包的想法，再次将面包塞进了瑞恩的手里，瑞恩问道：“你不吃饭吗？”
　　“不吃了。”常白摇了摇头，实在是难以下咽。
　　瑞恩啃了几口面包，发现身旁的常白正起身准备离开，他好奇地问道：“你去哪？”
　　“去给我们的伯爵大人讲个关于苹果的故事。”常白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地说道，“我得让她给我留条活路。”
　　瑞恩一脸羡慕地说道：“你可真厉害，动动嘴皮子讲几个故事就可以让安娜小姐把你留下来。”
　　“得了吧。”常白挥挥手说道，“我可不愿意留下来，就算留下来，我也情愿和你换个工作，至少在厨房还可以偷吃点好吃的，话说你平时偷吃过了多少安娜的食物？”
　　“你可别乱说！”瑞恩一口面包差点没咽下去，满脸憋得通红，连忙否认道，“我从来都有偷吃过，我们每天的这些已经算是美味了！”
　　常白笑了笑，心中已然明白，也不再逗他，“你慢用，我先走了。”
　　看着眼前还未完全散去的迷雾，依照前几天的经历，常白也知道安娜此时会在什么地方。他没有询问任何人，就快步来到了红林堡最高的藏书塔，守在门前的两名侍卫虽然对他有些敌视，但他们并没有阻拦常白的脚步，因为安娜早已吩咐过，除了离开城堡的大门，常白无论去城堡的任何地方都不能被阻拦。
　　果然，如料想的那般，安娜就呆在藏书塔的最上方，静静匍匐在窗口观望着被雾气笼罩的城堡。
　　常白也没有说话，他在前几天的时候在这里也鸟瞰过，与在地面看到的简陋破败的石头房子有所不同，在藏书塔的顶端，常白看见的是一个带着古老气息久经风霜的壮观城堡，在此处，常白也能感受到这座城堡在设计师为了美观与实用的良苦用心。
　　红林堡分为里外两层，里外两层由一道高大的城墙隔开。
　　外层的建筑有些复杂，对着大门，是一个活动的广场，广场左边是侍卫们练习剑术与射靶的所在，广场的右边则是由兵械库、马厩、一排绵延到内城墙二层小楼组成，虽然现在的房间已是空旷无人，但不难估算出，凯特家族在红林堡曾用过上千名的士兵守护着他们家族的存亡。
　　红林堡的内城相对于外城则要简单得多，在内城大门的背后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小广场，用以凯特家族的成员与亲卫们练习武技与箭术，穿过小广场，便是巍峨大气又不失坚固防御的城堡大厅。
　　城堡大厅一共分为三层，一层除了议政厅与厨房外，便是凯特家族现在所留存的侍卫与仆人们的居所，二层的则是大量空荡荡的客房，因为家族的没落，三层只有安娜、多恩、贴身女仆以及为安娜传授女工的修女四人居住。
　　在城堡大厅的后方，是三个独立的建筑物——许久没有使用却依旧阴暗潮湿的监狱、紧闭着大门的神秘法师塔与常白脚下蕴藏着大量智慧的藏书塔。
　　常白没见过什么大气巍峨的文化古建筑，但在红林堡的他却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这座古堡给他带来的历史感。他也没见识过什么身临五岳之巅的脚踏云端，但看着朦脓的雾色将这座古堡笼罩，常白一度感觉，这，也许也是仙境，只是对于他来说，这份美感有些不一样的风采。
　　安娜像是觉察到了常白的到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常白，轻声问道：“很美，是吧？”
　　常白没有注意听，他刚才的注意力完全在这座古堡上面了，他转头看向了安娜，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很美，是吧？”安娜撩拨了一下被雾气打湿的金色秀发，又说道。
　　常白愣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