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钱是穷人的胆气

　　一路上风爷跟他并马而行，建议他以后可以常走塞外。虽然苦了一些但是赚的钱肯定是比更夫强多了。也改善一下家里的状况。如果说白武家里条件不错也许不用吃这个苦，不过家里那个样子干更夫也就是糊口而已。
　　还需要老娘每日里给人浆洗衣服补贴家用，这两年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难道还这样下去？
　　白武还真是动心了，不过他父亲的话还在耳边。禁止他在刀头上讨生活。出塞外很危险跟刀头舔血也差不多。都说这次没危险自己还不是受伤了？一时间他有些优柔寡断，风爷说过之后再也不提这个话题。
　　回程八天之后就看到了泉水关。在关口每个人根据自己的货物纳税。泉水关有一个规定，就是马匹进关可以不收税。这也是朝廷的一项举措。鼓励商人把战马或者其他的马带回国内。进关之后风爷这些人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也就到了结账的时候。
　　别人不知道，白武自己每天一个大铜钱翻倍之后就是两个大铜钱，本来还有个守夜的活计。不过后来他受伤被人顶替了几天。一共也就是守夜十天。四十钱，合计一共七十八钱。商队给凑了个整数八十钱。
　　等于是他请客吃饭的钱。加上购买货物剩下的三十钱一共一百一十钱放在褡裢里面，牵着驮马兴冲冲的回了家。一进门把母亲吓一跳。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儿啊，这是谁家的货物，赶紧给人送去。放在家里出了闪失咱们赔不起。”干瘦的母亲说到。
　　“娘啊，跟你说这不是别人家的货物，是咱们自己家的。还有这····”白武说着兴奋的把褡裢放在母亲的手中。沉甸甸的都是铜钱。
　　银子这种东西基本上在日常使用中并不常见，除非用于大宗的生意。对于老百姓来说日常支出使用还是用铜钱方便。所以白武都要的是铜钱。沉甸甸的铜钱把老太太吓一跳。哗啦一下子褡裢扔在地上，一伸手把拽住白武的耳朵。
　　“小兔崽子，说，你干什么去了？”别看白武的娘干瘦，还有病在身不过发起火来十分泼辣。拽着他的耳朵就拧了起来。
　　干什么能赚这么多钱？要么做贼，要么拼命。万一有个闪失自己还活不活了？
　　“哎呀，疼，娘啊，亲生的，亲生的拧掉了长不上了。····”白武眼泪都快出来了，歪着脑袋赶紧喊。
　　“打死了当没生过，省的死在外面喂狗。”老太太怒道。忽然间看见驮马的背上有一把刀。更是怒从心中起。
　　松开白武伸手就把这刀抽出来了。
　　“娘，我错了。招了····”白武一看老娘抽刀了赶紧跪下。
　　不是怕老娘砍他是怕伤到老娘。
　　“你是做贼了，还是拼命了？”老娘拄着刀问道。
　　白武也不敢隐瞒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说了。听得老太太脸色煞白。赶紧扔下刀检查他的伤口，解开衣服一看发现已经结痂了都快要好了。老太太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贼，更相信风爷的口碑。在泉塞风爷是有名的正直老塞外。
　　“起来，赶紧起来吧。可怜的儿子，打个更碰上了天杀的行者弄的浑身是伤。出一趟塞就碰上狼妖，真是流年不利。娘这就去给你杀个鸡补补。”
　　老太太说着放下刀去后院杀鸡，当然顺手把褡裢拖走。白武赶紧把药材都卸下来。这些药材一部分是母亲经常要吃的。剩下那些就可以卖掉换钱。至于驮马他也没打算留着，等到过两日去乡下的草市卖掉又是一笔钱。
　　晚上喝着鸡汤白武跟母亲讲着塞外的风光和风爷哪里听来的一些趣闻。吃完了饭母子二人就在炕上点着灯开始数钱。一边数两个人一边开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不但动人心更是人的底气。尤其是穷人的底气。
　　“儿子，咱们把房子修修，也该找个媒婆给你说个媳妇了。你爹当年来这里落地生根不容易，娶我进门比较晚。你可得早点开枝散叶，有没有看上谁家姑娘跟娘说！”
　　白母拍着一堆铜钱很有底气的说到。
　　“娘啊，您就别说笑了，我晚上打更，白天做工哪里能可能见过姑娘。见到鬼的可能更多。”白武笑着说到。
　　“别瞎说，我最近就找找媒婆，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姑娘。高门大户的咱们攀附不上，小门小户的正经人家找一个。”白母越说越高兴。
　　白武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上谷郡民风彪悍而开放。到岁数娶媳妇应当的事情。只是寄希望于娶一个懂事的能够守家孝敬母亲就好，等到过几年生个胖小子这个家也就算圆满了。
　　第二天一早白武起来练武、做饭、熬药三件事完成，然后跟母亲一起吃完早饭就把药材放在驮马的背上直接去找了罗氏兄弟。东西是他们帮着买的，卖自然还要他们帮忙。一路上建立起来的交情还是有的。而且罗氏兄弟自己也要卖药材。
　　所有的药材过秤给了罗氏兄弟，请他们帮忙卖出去，他则牵着驮马去了牲口市场转一圈。看看能不能出手。不过赚了一圈问的多买的少，价格在五两到六两之间。他也不着急反正早晚能卖出去价钱不是很满意先养一段时间也不错。
　　从驮马身上摘掉草标又去市场找了几个泥瓦匠来家里看看估算一下价钱。把家里收拾一下。
　　父亲没了，母亲不方便出头露面做这些事情就只能他来操持了，虽然最后谈下来的价钱有些偏高，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修房子的大事没什么经验。确定好八十钱把院墙房子统一修缮一下，泥瓦匠很快就来到白家干活儿。
　　白家这套房子还是白武六岁的时候父亲盖的，三间瓦房两间厢房。后院空着栽种了几株桃树，春天的时候尽是桃花。门前两棵柳树。算是不错的房子。也是父亲留下的唯一产业。不过十年不修整有些破败，这次统一修缮一下。
　　十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房子修缮的焕然一新。屋里又添置了几件像样的家具。这就是像样的人家了。自家修缮房屋左邻右舍的难免要过来帮帮忙，白母自然把儿子要说亲的事情散播出去了，如果有合适的可以请媒婆上门了。
　　大秦律法无所不包，媒婆都是经过官府批准的，当然也有官媒。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是父母同意然后中间有媒人。秦法规定男子十六可娶，女子十四可嫁。男二十不娶则每年罚五十钱，无钱可劳役充抵，女十六不嫁每年罚五十钱或者父兄劳役冲抵。
　　所以在秦如果到了年龄不赶紧娶妻嫁人会被罚钱的。白武到了秦法规定的年龄可以娶妻了。加上最近家中修缮了房屋。几日之间也真有媒婆上门说和不过没轮到白武出面，都被他母亲否定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人家，甚至还有一个带孩子的寡妇。
　　休沐假期结束白武又开始了更夫的差事。因为韩啸腰骨断裂导致无法行走瘫痪在床。他们那一个伍也彻底大换血。他休沐这一段时间一直是另一个更夫替他。此时他回来了那个更夫自然就回去了。
　　亭所聚集准备上街打更，这次是新的巡夜队伍，白武还没上去打招呼麻烦自己找上来。
　　“你就是那个倒霉的更夫？上次出事儿都是你克的，晚上不要跟着我们，晦气。”一个黄脸瘦高的伍长看着白武冷冷的说到。
　　白武弄的一愣，转念一想来气了。
　　这是找茬儿，虽然没有特别规定更夫一定要跟着巡逻的队伍走，但是大晚上的大家走一起相互关照也是不成文的规定。纵然是心中有所不满顶多不说话到头了，现在这样针对自己竟然要把自己踢出队伍，这就过分了。
　　“不想我跟着明说就是，造谣污蔑人不太好吧。”连狼妖都干过的白武已经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小人物了，自然不会怕他一个一官半职都不是的小伍长。
　　今日的他已经不是一个月前为了五个铜钱都要纠结好久，战战兢兢的更夫了。大不了扔了破锣不干了。我也饿不着。被白武这么不软不硬的一顶那个伍长脸上一愣。
　　其他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心说这个更夫跟传说中的不一致啊。
　　“小崽子，乳臭未干脾气不小啊。妈的，我看你是干够了是吧？”一个黑脸大汉走过来一拍桌子把脸对白武的脸气哄哄的说到。
　　粗重的鼻息喷了白武一脸，白武甚至能看到他眼角的眼屎和眼睛里的红血丝。换做以前早就吓的腿软退让了，可是此时一点没害怕甚至还有心思想这人上火了还是熬夜了。
　　跟狼妖对视过，搏杀过，这个莽汉一点也不会让他害怕。甚至不值一提。
　　“怎么，你要私斗？用不用我去上官那说一说？”白武好整以暇半步不退。
　　白武这句话一出口那个壮汉立即没了气势，秦法禁私斗。最严格的时候甚至出现过私斗者死的处罚，不问青红皂白，不问任何缘由双方一并惩罚。现在轻松一些不过处罚依然不轻。如果两人私斗其他人坐视不理也会受到惩罚。甚至这个壮汉的伍长也会受到牵连。
　　也就说一旦私斗这些人的职位全都保不住，甚至还会受到肉刑。白武一个人可以把他们五个人拉下水。所以他不怕，壮汉不得不怕。
　　在他看来白武这样的小身板他一个打八个。可是秦法无情差事不易他不敢打。不说这个小子是个软骨头么，怎么休沐之后变了样子这么难搞，跟打听来的消息一点不一样啊。
　　找茬之前可以打听过了，听别人说这个小子不是离了队伍连夜路都不敢走的弱鸡，本想三言两语恫吓一下就让他知难而退，现在却难上难下了。
　　“仁哥，别跟他一般见识。晚上巡逻让他离我们远点就是。”一个瘦子拉住了壮汉假装劝说实际上是给个台阶下。
　　眼看着天黑上职务的时间差不多了。双方从亭所里面走出来。以前是一起走现在却是各走各的了。他打更的区域闭着眼都能走清楚。队伍巡逻的规律他也知道，所以可以轻易的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