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灵界洞天

　　“师尊，怎么样？”
　　灵界，玉砌门。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修士恭敬地问对面的一位鬓角微霜的老者。
　　我们所处的世界其实很复杂，总的来说，共分天、地、人三界。天上，有好多好多层天，地上，和人类差不多境界的空间有许许多多，地下，那些空间，也数不清。
　　不同速度，存在不同的时空。一个时空，就是一个境界，修为高的人，能穿透的时空层次就高，境界就高。
　　灵界，依旧属于人界的范畴，但已经与凡人所处的世界不同。虽然整体看来还是有一样的太阳，一样的月亮，但凡人进不去也看不见灵界的事物。
　　“她的资质、悟性、根骨都还算过关，可以先让她在此试着修行，最终能否入门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老者道。
　　年轻修士连忙拉过身旁的女子对他行礼拜谢。
　　三人正是余浩博、叶雨柔和玉砌门长老李严丰。
　　“长老，山外有客来访。”一个修士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吧！”李严丰挥手道。
　　修士躬身告退，不久，带进来一名少年。
　　“是他。”余浩博和叶雨柔对视一眼，心中惊讶，来者竟是风梦辰。
　　“没想到他竟有这等机缘，进了灵界。想拜师，没这么容易。”余浩博心中冷笑。
　　“小友何事来访？”李严丰端坐，静等对方开口。
　　风梦辰平淡道：“我找断水愁。”
　　此话一出，余浩博瞪大了眼睛，连李严丰也吃了一惊。
　　“大胆，掌门名讳岂是你能直呼。”李严丰还没开口，余浩博已经一下子跳了出来。
　　风梦辰瞥了他一眼，见到余浩博与叶雨柔心中也是有些意外，也隐隐猜到了当初叶雨柔离开自己的原因，但他没有理会，继续对李严丰道：“可否引见？”
　　“修行界有修行界的规矩，掌门岂能说见就见。”余浩博再次抢着教训。
　　“闭嘴，修行者修的是心性、行止，莫要堕了自己的修为。”李严丰出言训斥了余浩博，又对风梦辰道，“小徒修行日浅，不知礼数，多有得罪，小友莫怪。只是小徒说的确实是实话，掌门不是说见就见的，小友可否明说有什么事，看老夫是否能代劳。”
　　他见多识广，隐约能感觉到风梦辰修为不俗，因为他看不透。
　　“我想在玉砌洞天借住一段时间。”风梦辰不急不缓道。
　　“这……小友与掌门相识？”李严丰真的吃惊了。
　　“从未见过。”风梦辰如实回答。
　　李严丰沉默了，他开始怀疑此人就是来找茬的，但他的涵养确实不错，还是忍住了。
　　“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请回吧！”余浩博看出了师尊的不悦，加上上次被他唬住，至今仍耿耿于怀，上前一把拍在风梦辰的肩上。
　　他这一下用了暗劲，调动了些许法力，能把常人骨头都拍碎了，但结果却是自己倒飞了出去。
　　“莫要伤我徒儿。”李严丰终于找到了出手试探的理由，身子一晃，瞬间来到风梦辰面前，一掌推去。
　　然而他的掌却在风梦辰胸前隔空被阻，再难寸进。风梦辰微微一挺胸，他也倒飞了出去，正好坐回了刚才的座椅上。
　　“无意冒犯。”风梦辰不理会他们的震惊，径自闭上了眼睛，催动残缘戒指散发了一种特殊的气息，瞬间蔓延了出去。
　　不多时，一名样貌四旬出头的修士化光而来，他看向风梦辰，然后紧紧盯住了他食指上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戒指，然后他问了句让李严丰三人都大为震惊的话——
　　“小师叔？”
　　此人正是玉砌门掌门——断水愁，灵境九级，灵榜第五。风梦辰释放神念将其引来。两人虽从未见面，但断水愁见到这枚戒指便知晓了他的身份。
　　因为这是风梦辰的师尊特有的信物，一共四枚，分别传给了三名弟子——大弟子南宫寓情；二弟子子车云影；三弟子水新雪。断水愁当年受到子车云影的点拨，一直视其为师尊，虽然子车从未承认。
　　根据子车的描述，眼前的少年不符合南宫寓情的外貌，更不可能是水新雪——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女的，所以断水愁断定是师祖的最后一枚信物找到了继承者。
　　这戒指名为“残缘”，似玉非玉，似石非石，除了风梦辰的师尊，无人知晓是何材质炼制，其上更有繁复道纹不断变化，一看便知非凡。
　　“小师叔，不知您所为何来？”虽然眼前的人无论年岁、修为都没自己高，但断水愁还是很恭敬。
　　“我想在玉砌洞天借住一些时日。”风梦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此事简单。”断水愁满口答应，然后又问道，“小师叔怎会寻到此处，是否见过我师尊。”
　　“当初是师尊告诉我此处留有二师兄的传承，但我也并未见过二师兄。”风梦辰道。
　　“师尊传了我道法便再未出现，不知他去了何处，师祖可曾透露？”断水愁有些激动。
　　风梦辰摇头道：“师尊并未多言，想必二师兄已经得道飞升。”
　　断水愁怅然道：“世上真的有仙吗？”
　　“有。”风梦辰虽然只答了一个字，却是语出惊人。
　　近千年来，世上到底有没有仙，一直是众说纷纭，没个准谱，成了千古大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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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天，风梦辰就在玉砌洞天住了下来。
　　风梦辰的到来，最郁闷的就是余浩博了。原本还想找机会教训教训他，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成了自己的师叔祖。
　　同时，叶雨柔心中也是五味杂成，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他俩在高中时期本是一对情侣，后来她在大学认识了余浩博，余浩博向她百般示好，对他温柔体贴，并展示了自己超凡的能力，再加上当时的风梦辰与她分隔两地，而且常常被龙组派去秘密执行任务，没能时刻陪伴，他自然轻易地夺得了她的芳心。她当即向风梦辰提出了分手，与余浩博走到了一起，如今，没想到风梦辰也拥有这种能力，而且辈分一跃成了她现男友的师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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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到了灵境五级之后，行走坐卧皆是修行。这些日子，玉砌门弟子经常看见风梦辰背负双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四处踱步。
　　到了这个境界，要再往上，不但要修为俱足，还要悟。此时的他已是灵境六级的巅峰，要突破，并不是一味地修炼就行的。
　　风梦辰缓缓踱步，迎面走来两男一女，余浩博和叶雨柔就在其中，余浩博见到风梦辰，悄悄对旁边的另一个男子道：“大师兄，这个突然出现的师叔祖你怎么看？”
　　大师兄不屑道：“他的辈分虽然是我们的师叔祖，但年纪轻轻，修为未必怎么样。”玉砌门大弟子名叫乐山海，灵境四级，修为直逼七位长老，在天下修行界也是一代年轻翘楚，口中虽喊着师叔祖，但心中却没多恭敬。
　　叶雨柔看着风梦辰，欲语还休，现在她都不知道该喊他名字还是称他师叔祖，眼睁睁地看着他渐渐远去。
　　突然，远处一阵喧嚣，乐山海他们上前一问，一名弟子道：“英雄岭有异芒冲霄，据说有绝世仙珍要出世了，连掌门都要出山了。”
　　乐山海皱眉道：“绝世仙珍？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仙珍？走，我们赶紧去看看。”
　　另一边，断水愁亲自来通知风梦辰。
　　“仙珍？”风梦辰疑惑道。
　　断水愁解释道：“绝世仙珍出世，灵界皆动，各大宗门齐聚，小师叔也可趁此机会结识下各路高人。”
　　风梦辰想了想，他对所谓仙珍并没兴趣，但是闲着无聊也是无聊，于是点头道：“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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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砌门除了风梦辰、断水愁和乐山海，还去了三名长老。众人御器飞行，瞬息就赶到了英雄岭。乐山海有些意外，没想到风梦辰也有御剑飞行的修为，但并未太放在心上，以为也就跟自己一样在灵境四级，他自信自己在这个境界已经接近巅峰。
　　灵境三级可登萍浮水，灵境四级可御剑飞行，灵境五级则可不借助任何法器冯虚御风，但配上法器可大大提升飞行的速度。
　　远远就看见岭内一座山峰异芒冲霄，围了不少修士，这种异芒凡人肉眼是看不见的。
　　六人落地，不少人朝断水愁打招呼，也有许多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风梦辰，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别人都站在断水愁身后，只有他与其并肩而立。
　　灵界各个门派都来了数名飞天高手，静静等待进山的时机。
　　“那人就是当今的天下第一，灵榜榜首，应连峰，据说修为已经达到了灵境十级，别看他六十来岁的样子，其实已经三百多岁了。”断水愁不断小声地为风梦辰介绍，“这个穿白袍的叫北临殇，灵境九级，灵榜第二。还有这个……”
　　“这个我认识，妖武邪皇——唐动辄。”风梦辰打断他，面无表情道。
　　断水愁听出他语气不善，有些诧异，但并未追问。
　　不远处，一身白衣的龙组龙头紧紧地跟在妖武邪皇身边。
　　片刻后，异芒渐敛。
　　“准备进山。”断水愁开口。
　　异芒一敛，众人都化作流光，迅速飞向山中寻找异宝。只有风梦辰不为所动，他自己手中的宝剑绝不会比那所谓的仙珍差，因为师尊曾告诉他，此剑可破天下万兵，是为神器，他对师尊的话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况且，这么多高手在，想要抢到仙珍谈何容易，不如静观其变。
　　忽然，有一道浑身涌动黑气的人影从远处迅速飞进了山中。不出片刻，山内一阵异响，紧接着是打斗声，继而那道人影划破长空，迅速朝外遁来，其身后跟着无数高手。
　　那道人影在离风梦辰不远处终于被诸高手围住，他将漆黑的战戟当胸一横，冷声道：“绝世仙珍有缘者得之，你们这是何意？”
　　北临殇道：“仙珍被他人所得，我们自无话可说，但是给了你绝对是个祸害。”
　　“哼，自命清高。既然如此，多说无益，绝世仙珍在此，天下谁能留得下我。”他浑身涌动黑气冷笑，满头黑发随风飘扬，他大喝一声，挥舞战戟，一道漆黑冷芒划破长空，众人举兵相挡，手中法器纷纷震裂。他抓住机会选了个最弱的关口，战戟轻划，带起两颗头颅突围而出。
　　“小师叔，小心！”断水愁见到他朝风梦辰而去，大声提醒。
　　风梦辰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拔出宝剑，反手削了上去。
　　“找死。”带着黑气的神秘人冷哼。
　　结果出人意料，两兵相接，风梦辰手中的宝剑毫无阻碍地削掉了戟头，所有人都呆住了。那人也大吃一惊，狠狠瞪了风梦辰一眼，带着戟杆迅速遁去。众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上前研究地上的戟头。
　　“所谓的仙珍，恐怕是一件灵器。”应连峰得出结论，“果然，天下不可能有仙器。”
　　众人哗然，虽然不是仙器，但能得到灵器也是大造化，全天下的灵器屈指可数。
　　但这样一柄灵器却被风梦辰手中的剑轻易斩为两截，难道这柄不起眼的宝剑是仙器？就算不是仙器也一定是更厉害的灵器！众人在心中猜测。
　　“破铜烂铁也敢妄称仙器，就算真的是仙器又怎样，我的玄绫剑可是真正的神器啊！”风梦辰在心中冷笑。
　　“那人叫龙胤威，当今灵界年轻一代的天下第一，年仅二十五便达到了灵境八级，虎踞灵榜第十。但此人心性狠毒，为天下人所不齿。”断水愁向风梦辰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一柄普通的兵器，根本感应不到任何异样。”一旁，唐动辄盯着风梦辰手中的剑，低声自语。
　　“我早说过那是一件宝物。”龙头在一旁小声道。
　　唐动辄眼中异芒闪动，这样一柄可以轻易斩断另一柄灵器的强大兵器，连他也忍不住心动了。
　　“唐道友，你该不会是想夺风道友的兵器吧？”应连峰察觉到了唐动辄的神情，“老夫初步灵境十级的门径，终于初窥到了一丝成仙的秘密。”
　　“望道友赐教，我等自洗耳恭听。”唐动辄心中一惊。
　　仙，那是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目标，灵境十级已是世间法极致，世间已知达到这个境界的唯有应连峰一人而已，虽然他仅仅初步此境界，但也比大家强多了。此时听说他初窥了成仙的秘密，众人自然一致附和，希望他细细道来。
　　“赐教不敢当，相互交流修行心得而已……世间法的尽头便是灵境十级，若要成仙，需渡天劫。”应连峰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天劫多种，以天刑雷劫为例，应劫者需遭五雷轰顶之苦。但这不是天劫最可怕之处，它只是针对形体，若有神兵护法，当有惊无险。可怕的是，天劫中蕴涵着无边业力，如天刑雷劫中就有无边业雷，它是针对元神的，任何外力想要介入相助，有心无力。所谓针对元神的力量，就是应劫者这一生对世上有灵众生造成的所有伤害，那一刻全部凝聚在一起还加己身。如果你今生杀了一人，几乎成仙无望。”
　　“人生在世，怎可能不沾业力。如此说来，最好的修行方式是远离尘世，终日闭关枯坐，直至修至世间尽头，方可将天劫业力减到最小。即便如此，不历世间种种，也难以凭空悟道啊！”众人大惊。
　　“理论上确实如此，但如此修炼，意义何在？”应连峰点头，看了看风梦辰，然后又看向唐动辄，“此兵神威，必定牵扯非凡，唐道友若当真出手夺此神兵，必沾染无边业力，证道危矣。”
　　“道友多虑了。”唐动辄恢复了常色，从容不迫。
　　“如此便好。”应连峰并未多做纠缠，而是看向了风梦辰，“按修行界的规矩，无主宝物当有缘者得之，今日风道友从恶人手中留下了戟头，便是有缘者，此残戟由他所得，诸位可有异议？”
　　有人心中不悦，却终究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灵器，举世难寻，就算只是残器，也是价值连城。风梦辰虽然并不在乎，但还是收下了。
　　离去前，应连峰突然对风梦辰道：“风小友，我一生未收过徒弟，你可愿拜我为师。”
　　风梦辰微笑道：“我已有师承。”
　　断水愁却对应连峰说道：“应道友，他可是我的小师叔。”
　　话音一落，诸派掌门听到这则消息都大吃一惊。原以为此人能与一派掌门并肩而立，必定身份尊贵，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辈分竟然如此之高，让他们这些年逾百岁的古董情何以堪。
　　应连峰满脸尴尬，朝风梦辰作揖道：“老夫不知，前辈莫怪。”
　　他与断水愁，也只是平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