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皇城朝歌

　　如果没有到达过朝歌，洛冰恐怕一辈子不会想到有这样雄伟的建筑。
　　天色虽早，朝歌的城门却已经开启。不时有赶早的百姓们进进出出，相比于洛冰深夜清晨奔波于山间林地。正常的百姓们的生活，无疑是规律了许多。鸡鸣三响，晨钟敲击后，他们一天的生活已经开始。
　　骑着马，着黑袍挎剑的洛冰在出示了悬剑卫的腰牌之后，和白凛畅通无阻地通过了城门。一入朝歌城，一股雄伟壮阔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一种别的地方都不曾拥有的巍峨帝皇气，是一个国家朝代皇城帝都所特有的肃穆庄严。
　　纵然是就住在朝歌城近在咫尺的洛桑山上，可是洛冰六年来却从来没有踏足过这座东陆第一雄城。洛冰稍有些遗憾，若不是师傅和任务在身，他倒是有几番心情去游览传说中的皇城。只是现在，只能跟着师傅朝自己不知道的目的地而去。
　　一路策马，沿途街道上的酒楼，茶馆，店铺，商站，各种各样的不同建筑和风格，让洛冰叹为观止。尽管也曾身入东都，街边打马而过，亲眼目睹过千年东都，昔日禹皇城的繁华景象。可是相比现在的朝歌城，东都的繁华，似乎还是有些不及。
　　穿过外城的繁华街道之后，洛冰又用腰牌入了内城。和外城相比，内城明显僻静了不少。策马走过了内城的净道，连过了两处坊门。那一片连着一片的深宅大院才出现在师徒二人面前。洛冰在马上一眼望去，那一片一片青砖高瓦的庭院后，亭台楼阁，水榭飞檐隐隐作现。和外城不同，内城居住的皆是富商贵胄。达官显贵，豪门望族数不胜数。所以内城比起外城来，建筑群又精致高贵了不知道几许。
　　“洛冰，前方就是皇城了。”骑在马上将周遭景物尽收眼底的洛冰耳边听到了师傅白凛的声音，循着师傅的声音看去。只见远处，那红色的宫墙已经清晰可见。看着宫墙，洛冰心中，一个声音隐隐的告诉自己：“这里，就是东陆的心脏，皇朝的中心，十四州数千城共尊的权利巅峰。弦歌皇朝，姬氏皇族，东陆人皇的居所，皇城。”
　　朝歌城的姬氏皇城历经三次大规模扩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除了最初的玄鸟宫正宫外，后来逐渐增加了飞羽宫，星辰院，云海院。在最后一次共皇时期的扩建中，皇城的规模和设计风格仿照了东都永安的禹皇宫。以玄鸟宫为正宫，将千羽宫和邀月宫分两侧和玄鸟宫成品字形排列。其中，玄鸟为人皇居所，飞羽宫为皇室祭祀族地，邀月宫长用储君册立。因此，这三处宫殿是为俗称的三大宫。而星辰，云海两院，为居所。后来，又增加了移花和观澜两院。所以，朝歌皇城由三宫四院这七大部分组成。
　　洛冰在师傅的白凛带领下，来到了皇城的南边。遥遥的在护城河外白玉桥边，白凛指着那紧闭的宫门道：“这里是皇城的观澜院，你视线能看到的那处三层八角飞檐的建筑，是听雨台。那是共皇时期，加盖在观澜院雨墨殿前的一座建筑。过了这白玉桥后，宫门之后是主宫道。一共要经过三重门，才可以到达观澜院。日后，你若是有机会可以进去看看，就知道皇城的漂亮和雄伟了。”
　　“师傅进去过？”洛冰听白凛知道的详细，好奇的问道。
　　“当然。”白凛笑笑：“年少时候，也曾在观澜院读过几天书。”
　　“那我们今天来这里要见谁啊师傅？”洛冰有些好奇，洛冰一路并没有问自己的任务。现在眼看要到了目的地，洛冰也有些好奇起来。眼看自己来到了皇城，洛冰好奇自己和师傅此行的目的了。难道，是皇室的人物？可是一般来说，皇室中人不是都由弦歌卫负责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白凛摇摇头，目光盯在那紧紧关闭着的重重宫门。就在洛冰陪着白凛等待的时候，皇城中，一声声沉沉的声音，有秩序的响起。“咚！”“咚！”“咚！.....”
　　“来了！”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目光同时看向了那紧闭的宫门。听着皇城深处传来的鼓声，白凛的表情有些奇怪。洛冰初次来到皇城，并不知道皇城中的规矩。而白凛不同，曾在皇城学习的他知道，皇城中等级森严，各有规矩。皇家的礼仪，衣食住行，都是有一一对应的秩序和规矩的。
　　就拿出行来说，出行分为私出和正出。私出意味着私人行为，只需开了宫门，悄无声息的出来就可。而正出，则代表击鼓传声，宫门次开，这是彰显了皇室的威严和肃穆。而且，也体现了人皇对出宫之人的看重。今日出宮之人，身份尊崇，正出击鼓自无不可。可是，白凛知道对方的性格和行事，以他的脾气和通知自己的信笺来看，是断然不会这般做的。
　　“有古怪。”这是白凛心中此时的反应。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初始的鼓声后，三声连续的沉重击鼓声远远从皇城深处传来。和刚刚的不同，这三声击鼓手段很怪异，即便是距离的远远的，洛冰依然感觉到了那股慑人的气势，忍不住的直起了身子。而身下的骏马，则是不安的在地面上刨了刨蹄子。
　　“嗡.....”的声响中，一声沉闷的巨木推动的特有声音中，宫门被次第的推开。随着宫门被推开，那一身锦色衣袍，前胸绣着日月星辰九头鸟的弦歌卫们也都从门后现出了身形。洛冰目光望去，三道宫门全都打开，露出了往日被遮挡的宫道。宫门后，宫道笔直，卫士林立。每个人衣着鲜艳，刀枪明亮。举手投足动作整齐，阵势庄严，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气势摄人。
　　宫道的尽头，一队身着黑色袍服的弦歌卫簇拥着两辆巨大的厢车出现了。三十名弦歌卫策马围绕着厢车，整齐地快速从宫道穿过。在那千余名弦歌卫卫士的注视下，那驰动的弦歌卫和马车就仿佛是一条扁舟，朝着宫门外驶来.....
　　皇城的深处，远远的玄鸟宫的听风台上，一个修长的身影小跑着来到了站在台边凝视着自观澜院出宫的队伍，双手抖袖，双掌交叠行礼：“陛下！”
　　凭栏而望的那道人影衣着华贵，身着金丝绣成的玄色金鸟袍，细长的眼睛凝视着那已经出了宫门的车队，白净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冷蔑：“阿斯来了啊！”
　　“见过陛下。”身后这男子，容貌俊美，朱唇明眸，虽是男儿身，却皮肤白皙更胜女子。此人名为魏斯，乃是禹州大族魏氏之子。魏氏为禹州大族，自禹皇时期，先祖毕万随禹皇治水诛兽，立下了无数的功勋。后禹皇立朝，将禹皇城咫尺之侧的梁城封给了魏氏一族。后来，祭司为毕万占卜，批言：“毕万之族，必大矣也。万，满数。魏，大吉。所以，禹皇特赐毕万为“魏”姓。在禹皇看来，“魏”同“巍”，有高大雄伟之意。魏氏，由此而得姓，从而传承数百年。
　　启朝末年，魏氏为保启朝江山，举家而战。家中直旁系血脉子弟，几乎悉数战死。不论是牧野大战，梁城攻防，两关之战，还是禹皇城之围。魏氏一族每战皆赴，举家老少从不落于后。在那个启朝没落的时代，只有魏氏一族始终陪着启朝皇室直到终结。就连启朝的末世之君夏灿，也忍不住为之落泪。而弦歌文皇更曰：“一路东征，弦歌所过，皆是踏着魏氏鲜血铺就的忠君之路。”
　　后来，夏灿令降。以人皇佩剑星辰剑换得了弦歌必善待魏氏一族，保魏氏百年安宁为诺后，才举城而降。夏灿后自刎而死，死前最后一令，就是以人皇之身令魏氏投降，保家族长安。魏氏家主接令后，自离魏氏，随夏灿赴死，成为了启朝最后一位人皇身边的最后忠臣。
　　魏氏之忠，即便是弦歌也动容不已。弦歌立国后，魏氏一族仅剩孩童三人，成年家主一人，老者二人。昔年庞大的魏氏一族，在启朝末期的护国之战中，几乎家族血脉尽断。文皇武皇两代人皇，都对魏氏极其恩宠，文皇一统后，依然保留了魏氏一族封地梁城。武皇时期，更是数次征召魏氏。可魏氏依然闭门五十年守节后，才重新出世。到了如今，历经六代人皇，才重新的人丁旺盛。
　　魏斯在皇城中，任玄鸟宫执事，乃是常伴人皇慈皇姬浒身边的心腹。魏斯本就出身大族，魏氏家族历史久远，甚至高于姬氏。再加上魏氏忠贞之风，历代人皇都会择魏氏伴皇室少年共同成长。其中姬浒青年时，魏斯就被选为他的伴童。在姬浒那段非储君，受尽人间冷暖的时候，魏斯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玩伴之一。
　　如今，姬浒成为了人皇，记起昔年之事，对好友心中感激，从不疏远自己这位忠贞的好友。而魏斯，也从未让姬浒失望。不管什么时候，魏斯都始终站在姬浒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