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红衣乐雪

　　老板娘沉默了，谢红衣自顾自的笑了笑，道：“话说我从小就叫你老板娘，你原本叫什么。”
　　老板娘捋了一下头发，笑道：“忘了，只记得那个名字我不喜欢，所以忘了，不如公子取一个。”
　　谢红衣随口道：“你不是说你喜欢雪吗，那就叫乐雪吧，怎么样，喜欢吗。”
　　老板娘笑了笑，道：“公子取的，自然喜欢。”
　　谢红衣拿起了酒壶站了起来，道：“我走了，下次来，”说完把五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乐雪提醒道：“公子小心外面的人。”
　　谢红衣没有回答，径直的走了出去，他走到哪，人群就会自动散开，退出了一条路，谢红衣没有看一眼旁边的人，而是盯着前方。
　　乐雪看着谢红衣的背影，又看向桌子上的那五两银子，笑了笑，缓缓道：“我这点东西那值公子五两银子。”
　　谢红衣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人带到了彼岸城，学习武功当杀手，他性格孤僻，从小就没有朋友，跟他一起习武的人大都是从小在彼岸城长大的，彼岸城这个地方对小孩并没有什么约束，只有到了十八岁才必需接受任务，所以这里的小孩倒还有一个不错的童年。
　　像谢红衣这种不是从小在彼岸城长大的人很容易受到排挤，跟谢红衣在一个地方练功的地方有一人的长辈是有着不小地位的，那人身后总会有人跟着，这似乎是一个准则，不管是在彼岸城还是任何地方，有权有势的小孩身后总会有人跟着，谢红衣因为性格孤僻，受那人不喜，那人经常会带这一帮小孩去打谢红衣，一群人将谢红衣围在墙角里，拳打脚踢，往他身上丢垃圾，没有人会帮谢红衣，教他们武功的老师也只是负责教他们武功，谢红衣死不死与他无关。
　　有一次谢红衣被打地满身是血，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乐雪的店前，乐雪原本是一个朝廷官员的丫鬟，后来那个官员出事被判了满门抄斩，府内的所有人都逃窜了，乐雪因为有位老妇人收留了她，所以活了下来，后面她为了不连累老人家，次日便离开了，结果她逃到城外就听到了老妇人被官兵杀了，她没有回去，因为她知道自己回去也是死，老人家为他而死，那他就一定要活下去。
　　后面乐雪误打误撞进了彼岸城，索性拿自己多年存款开了一家小店，过得倒也清闲，那日他看见有一个孩子倒在店前，她走过去发现那孩子满身是血，她连忙走过去将那孩子带到了自己的屋内，给他上药。
　　孩子醒来看见她却是一脸戒备，乐雪没有说什么，去给他煮了一碗面，那孩子接过面却只是看着不敢吃，乐雪叫他吃，那孩子却把面洒掉了，对着她冷声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下了毒药，上一次差一点把我毒死，这次又想来，”乐雪呆了，她看着那孩子，她不知道这个孩子经历了什么，她没有去问，而是又去盛了一碗，自己先吃了一口再递给他，那孩子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发现没有毒之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乐雪问那孩子叫什么，那孩子缓缓道：“我叫谢红衣，”说完又开始狼吞虎咽。
　　从谢红衣那里她了解到，彼岸城虽然会给他们房子住，但是他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块木板，东西都被人给拿走了，晚上根本就睡不着。
　　乐雪跟他说以后可以来她这里，她这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可以给谢红衣住，谢红衣久久不语，到后面才轻轻地点了个头。
　　可后面一个月，谢红衣都没有来，至到有一次，谢红衣来到了她的店前，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乐雪连忙将他扶近了自己的房间，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场面，谢红衣将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欣起来，她看到了一只血肉模糊的腿，甚至连骨头露出来了，可谢红衣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着这只腿，乐雪端来水给他清理伤口，可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整条腿因为血肉模糊，根本就分不清楚哪里是哪里了。
　　她只能轻轻地擦了下去，白布顿时变成了血布，等她擦拭完了伤口，一盆水变成了一盆血水。
　　因为谢红衣腿的骨头露了出来，她只能慢慢地将骨头摁回去，谢红衣的脸扭曲着，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没有掉下来，将骨头摁回去之后，乐雪抬头一看，谢红衣的脸变地苍白无比，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谢红衣眨了一下眼，瞬间落下了两大滴眼泪。
　　之后谢红衣每个月都会来，每一次都必定带着伤。
　　过了两年，谢红衣又来了，这次他的身上没有伤，他找了个桌子坐下，乐雪以为他是饿了，便煮了面跟他吃了起来，乐雪还没有吃完，谢红衣便已经吃完了，他站了起来，拿出了五两银子，放在桌子上面，乐雪惊讶问道：“你哪来的钱？”
　　谢红衣缓缓道：“我去接任务了，”乐雪彻底呆住了，彼岸城虽然对孩童管得不严，但只要你的实力够了，自然可以接任务，可是谢红衣才十四岁啊，乐雪不敢想象，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就去接任务杀人了，她看着谢红衣，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谢红衣没有说什么，径直地走了出去。
　　乐雪看着桌子上的五两银子，想将银子拿起来，却发现这银子似乎很沉重，怎么都拿不起来。
　　之后每一次谢红衣来都会留下五两银子，乐雪想跟他说不用，但她知道，谢红衣这是在报答她，她不能拒绝。
　　又过了两年，谢红衣有一次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了那个经常欺负他的那个人，那人身受重伤，倒在那里要谢红衣救他，但谢红衣自己也是身受重伤，若是传内力救他，他自己就要死，谢红衣没有去救他，他没有这个义务。
　　后来那个人的父母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便与刑堂勾结，给谢红衣判了刑。
　　那日，谢红衣突然被叫到刑堂，座上的人问他是不是在外面遇到过那人身受重伤，却没有救他。
　　谢红衣如实地说了出来，也说自己当时身受重伤，若是救那人的话自己就活不了。
　　可座上那人的父母听了这话，立马跳了起来，对着他咒骂道：“就是你，要不是因为你不救我儿子，他怎么会死，你那条贱命也配跟我儿子比，来人，行死刑。”
　　谢红衣听了这话，想笑，却笑不出来。
　　刑堂的下人没有动，堂上的主审也沉默了，毕竟谢红衣也没有错，他原本只是想定个大刑，打个重伤，结果旁边的夫妇却要谢红衣死，如果今天谢红衣死了，那彼岸城的人会怎么看刑堂，他现在反倒进退两难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定了个三百鞭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长鞭落在谢红衣的背上，谢红衣的背上多了一条条血红的鞭痕。
　　等到三百鞭打完，谢红衣已经快失去意识了，乐雪闻声赶来，可是等她到的时候，谢红衣已经倒在地上，她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但她没有哭，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将谢红衣背起，没有人拦她，堂上的那对夫妇看到谢红衣倒下就走了。
　　乐雪红着眼眶替谢红衣敷好了药，她不知道谢红衣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没受过伤，她想大概是没有了。
　　谢红衣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乐雪，笑了一下，随后又沉默了，只静静的看着她。
　　半年后，谢红衣告诉乐雪，他有了一个师傅，对他挺好，乐雪问是谁，谢红衣说出那人身份的时候，乐雪就被吓到了，因为那人的身份在彼岸城可是可以说仅在城主之下。
　　之后过了一个月，彼岸城突然传起了流言，说谢红衣有一次在做任务的时候，看到一个跟他一样在做任务的人，那人身受重伤，本来能活下去，结果谢红衣把那人给杀了，还说谢红衣在城外杀过不少自己人，然后整座城的人都觉得谢红衣是个嗜杀的人。
　　乐雪和谢红衣都知道这是谁做的，乐雪跟他说，可以让他师傅帮他解决流言。
　　结果谢红衣淡淡道说了句“我的事不需要别人来。”之后乐雪就没有提过这件事。
　　随着流言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些声音说谢红衣这样的人不应该在彼岸城待下去，想让谢红衣去死。
　　可谢红衣似乎并不在乎这些话，他没有去解释，或者说，是不屑。
　　渐渐地整座城的人都想要谢红衣死，有一次别人当街对谢红衣动手，谢红衣没有防备，胳膊差点被卸下来。
　　之后彼岸城将不许在城内杀人改成不许动手，乐雪知道这是谢红衣师傅瞒着他做的，彼岸城不会为这点小事更改规则。
　　果然之后谢红衣一个月都住在她这里，一个月后才有个人来找谢红衣，谢红衣才愿意去见他师傅。
　　后面谢红衣烦了那些声音，听了乐雪的话，接了个普通的任务，在外面呆了半年，结果回来的时候却被定了罪，因为他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没有回来复命，这次他没有倒下，而是摇摇晃晃地走向乐雪的店铺，旁边的人群中有人道。
　　“你说他怎么就没有被打死啊，真是祸害遗千年。”
　　“是啊，这种人留着干嘛，等他来杀我们吗，真不知道刑堂怎么想的。”
　　“这种人看着都晦气。”
　　谢红衣听着这些话，苍白的脸笑了一下，其中夹杂着什么，大概没有人能看透。
　　从那以后，谢红衣不再躲避，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多，可乐雪知道那笑容后面到底藏着什么，是一种倔强，你们误会我，我也不屑去解释，我已经容忍过了，你们还要我死，我就活的比你们好，我这脸上的笑容就是在告诉你们，你们那点言语不配支配我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