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棒球少年

　　某球场。
　　青少棒联盟LittleSeniorLeague春季选手权大会决赛。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照射在球场上，格外晃人眼睛。
　　北村将晖站在打击区，双手又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球棒，紧抿嘴唇，眼神凶狠。
　　“切……”
　　北村将晖咬了咬牙，死死盯着投手丘上面的那道身影。
　　而己方球员休息区鸦雀无声。
　　两出局无人上垒，球数两坏两界外，对方只要收下这个出局数就能拿下比赛，而且就算北村将晖继续打出安打，后继的队友也失去了送他回来的信心，所以也难怪休息区连“打一支出来”的加油声也欠奉，连同监督在内，都微低着头，似是不关心场上的一切，又像是希望能早点结束回家吃饭。
　　对面的投手一脸轻松，侧身站立，微昂着头斜眼看过来，右手放在腰后，左手中的防滑粉包不断跳跃着。
　　看着投手丘上那个人，倨傲的神情，强大的实力，球速、球威都超过目前国中水平，完全压制了己方打击阵容，北村将晖心中敬佩、沮丧、愤怒、失落等等情绪翻滚不息。
　　“所以说我最讨厌黄毛了啊啊啊啊啊！！！”
　　北村将晖心中呐喊，这句话就像清垒打击一样将心中的剧烈心理活动一扫而空，只剩一片清明。
　　“playball！”
　　“嗖！！”
　　对面投捕连暗号都没有对，直接让投手自由发挥。
　　舒展的挥臂动作，难以捉摸的球路和明显快过同龄人的球速，让捕手配球成了多余的行为，话说回来，整场比赛投捕间的配球似乎都一直由这名投手主导。
　　“咦，这种球路？”
　　北村将晖看得清每一个球的球的行进路线，所有投手投出的球路会缓慢地在脑海中形成一条线，他也弄不清这个能力从何而来。但看得清楚是一回事，身体实际上的动作跟得上却是另一回事。
　　不再去思考、调整，北村将晖依照每日艰苦练习养成的本能反应，挥出手中的球棒。
　　“不要那么看不起人啊！！”
　　“乒！！！！”
　　投手丘上的黄毛眼睛睁大，微微回头。
　　这声击球声似乎惊醒了立川青少棒队的众人，大家抬头望去，只见白色的棒球被北村将晖轰飞出去，直奔对方中外野方向。
　　“飞出去吧……”
　　“快落地吧……”
　　“接住吧……”
　　承载着立川众将各种互相矛盾的复杂心理，白色的棒球飞着飞着，在边界附近被等待已久的对方中外野手跳跃收下。
　　对面的投手在看到球下落的时候就已经双手高举大喊起来。
　　“out！！试合终了！”
　　“获胜者，常盘台青少棒队！！”
　　北村将晖站在打击区，漠然地看着身旁的对方捕手，似乎是电影的慢镜头一样，从自己身边冲向投手丘，缓慢地跟四周同样冲过来的内外野手门一起，将对面投手围在中间，手指指天，在这一瞬间，他们大张着嘴，自己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直到下一个瞬间，球场和观众席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直接灌入北村将晖耳朵。
　　“吓！！！！！！！！！”
　　“优胜！！！！！！！！”
　　“赛高！！！！！！！！”
　　“呜啦啦啦嘎！！！！！！”
　　……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夺冠的话，绝对会很淡定的！
　　“本年度LittleSeniorLeague春季大会的全国冠军是——常盘台青少棒！让我们恭喜他们！！成宫鸣选手，七局在轰北二人组的强大火力下仅失一分，展现了远超同龄人的统治力，祝愿他在今年夏季的全国大赛、乃至明年的高中棒球，也能取得耀眼的成绩！！！”广播的声音穿透欢呼和音乐，扎入北村将晖耳朵。
　　“吵死了……”
　　北村将晖仰着头，直视刺目的日光，不由得有些晕眩，小声嘀咕。
　　“‘轰北二人组’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只靠两个人真的能称霸全国吗？”
　　虽然我们一直赢一直赢，但决赛输了就是全输了啊……
　　“双方列队！”
　　“礼！”
　　“谢谢指教！！”
　　列队过后照例是双方握手寒暄，但北村兴致全无，应付了对面站着的球员后立即转身往休息区走。
　　结果对面的黄毛叫住了他：“哟！对面四棒！”见北村不准备搭理，又叫了一声，“北村同学！”
　　北村将晖转头看去，对面那个刚才不可一世的黄毛已经走到他身前。
　　成宫鸣走过来站定，结果发现北村将晖比自己高了差不多一个头，自己需要仰着头说话，不由得有些气恼的样子，又后退了两步。
　　刚才的那点点失败的不爽瞬间不见了……
　　忍住，不能笑。
　　“成宫同学，有什么事吗？”北村将晖挤出了一些带着自认为和蔼可亲的微笑问道。
　　黄毛这时候昂着头，由于退得稍微远了一点，并不像是要抬头看别人脸说话的屈辱姿势，而是终于显示出了获胜者的倨傲。
　　“真孩子气啊！”
　　年方十四的北村将晖十分嫌弃。
　　“今天的挥棒很不错哦！作为勉强能从本大爷手里拿下一分的同龄人，你应该很荣幸没有被我三振，不过被三振了也无所谓，毕竟打败你们的可是青少棒全国第一、以后称霸甲子园的本大爷啊！”黄毛双手叉腰。
　　春季全国选手权大赛第一有什么可牛的……有本事夏天再打过！而且，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你也应该很庆幸虽然每一个棒次都被我打出去但没有打出球场嘛！
　　“是啊是啊，成宫同学的投球真的是非常厉害，这么犀利的投球在国外都不多见。”
　　结果，北村将晖笑眯眯地说出了另一番话。
　　被捋了顺毛的黄毛兴高采烈：“哇哈哈哈哈，我哪有那么厉害哈哈哈哈……”
　　不理会正在开屏的成宫鸣，北村将晖点点头转身离场了。
　　“啊哈哈哈哈……”
　　“鸣，别傻笑了，人家都走了哦！”
　　“可恶，居然夸完我就走了，我还有要说的话呢！”成宫鸣青筋
　　“所以说我讨厌黄毛。”
　　北村将晖向出口走去，这句话终于在口中念叨了出来。自己队友也已经离场得差不多，只有自己的发小轰洋介还在等着他。
　　轰洋介，本场比赛局中时候打出除北村以外队内唯一一支安打，然后被北村的右外野二垒打送回本垒，得到宝贵的一分。
　　轰洋介手里拿着北村将晖的行李，看着好友口中念念有词，不禁好奇：“北，成宫鸣跟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说我打得好呗！”北村将晖面无表情，接过了好友手中的行李继续往前走。
　　“说明他认可你的击球实力了嘛！他对一般人可不那么好说话……话说这么厉害的天才投手，肯定是要去名门学院的，不如我们打赌看吧，我押稻城，不过市大三也很强，或者青道？”
　　还有差不多一年呢，太早了吧。
　　夏季全国大赛打完再说吧！
　　轰洋介转身跟着北村将晖走进通道：“我觉得去青道就不错，全国顶尖的打线，只是这几年都是因为投手太弱还差点运气，总是还差那临门一脚就能进甲子园。他一去就能挑战当王牌，说不定能就此进入甲子园，而且还能有一番作为。”
　　北村将晖默不作声，若有所思。
　　“不过市大三也很有可能性，但是实力比起稻城还差一点。”轰洋介继续喋喋不休。
　　“你说我高中挑战一下做投手怎么样？”
　　“是啊还是应该去稻城最容易进甲子园，一进去就大概是主力然后在甲子园登板……嗯？你刚刚说啥？”轰洋介一脚踩滑，差点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我也想在甲子园投手丘上昂着头蔑视打击区，享受全场欢呼，投出致命一球，赢得比赛！”北村将晖停下脚步，微抬头，似乎在模仿什么。
　　轰洋介走到好友面前，用看白痴的眼神仔细端详，但他发现好友的动作虽然弱智了些，眼中的神色却无比认真。
　　轰洋介无比费解：“你不是发过毒誓，再也不做投手，以后只当野手吗？”
　　“因为那时真的觉得做投手实在太累了……再说十二岁小屁孩说的话能算什么数……而且我一直也没有停止做投球练习的啊，每天橡皮带毛巾和哑铃都有在做。”
　　北村将晖稍微争辩了一下，然后狡黠一笑，“话说三轮兄，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些人到了一定年龄、受了一定刺激以后，能够觉醒一种叫做写轮眼的特异天赋？把一切物体的运动轨迹在脑中无限放慢，然后学什么都很快……”
　　轰完全不耐烦：“不要岔开话题，说这类无聊的话！动态视力就动态视力，乱起什么名字。还有，不许叫我三轮！！”
　　哈哈大笑过后，北村收起了嬉皮笑脸，俊朗的眉目微微皱起。
　　成宫鸣，下次我一定不会输了！
　　这次的失败，夏天一定还（huan）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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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打了一场比赛后又挤了电车，北村将晖多少有些有气无力。
　　“欢迎回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诶？父亲您居然回来的这么早？”北村将晖发出惊喜的声音。
　　中年男人正是北村将晖的父亲北村俊树，目前在某职棒球队做球探。
　　“恭喜准决胜！”北村俊树收起报纸，笑眯眯地说，“今天和妈妈去看了比赛哦，将晖君的几个棒次相当精彩！挥棒、回传本垒都做得很好，可以说是全队整场为数不多的亮点了！！”
　　北村将晖在父亲面前弱气不少，一边换鞋子：“我不觉得区区春季的准决胜能有什么用，而且还是输得那么惨。不过话说，你们既然在现场为啥不等我一起回来，害我挤电车？”
　　“将晖君的球队不是需要总结再聚餐吗，再加上妈妈想去球场附近那一家寿司店吃寿司，我们就没有等你了。”
　　“后面才是重点吧！我果然是多余的……话说，父亲现在有空吗，来接一下我的投球吧？我决定挑战一下高野的投手丘试一试！”
　　北村俊树走到了儿子身前：“诶？这可不像你这种偷懒性格做出来的决定。而且，不要轻视高中棒球，投手们可是付出了一切在努力争夺，才能登上投手丘的啊！你居然随随便便想做就做？”
　　“啰嗦，想到就去做可是我的忍道……拿手套去吧，不要漏接哦！”
　　“哈哈，尽管投过来吧！只要你投过来就没有我接不住的，是该让你看看甲子园最佳阵容主力捕手的真正水平了！”
　　“不跟自己儿子吹牛真的那么难吗？你们明明也才是准决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