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峰

　　四强第二战，陈砚雀对战天下。
　　“燕雀安知鸿鹄志，一上无暇成君意。”
　　“燕雀”腾空低掠，飞扬轻盈，优雅自由。
　　陈砚雀在“鹰隼七子”中不是世人所认为的顶尖，却留到了最后，做情报的，平时不显，当鸣则鸣，这才是精英斥候。拳腿都很擅长，剑术也不差，轻功顶尖。
　　执剑，对持。双方一寸寸抽出剑，剑身在剑鞘中轻吟，一点点摩擦声不断响起，一清脆，一灵动。“锵”一声轻响。
　　陈砚雀剑尖横竖转而向下斜刺而出，战天下剑未动脚先撩起，撩开陈砚雀的剑，剑随后直刺，剑到中途手腕一抖七朵寒星飞起，分刺左右胸、气海、喉尖、颈下、脾、胃。陈砚雀剑回收，竖剑一线，手推剑尖之下剑脊就是一转，七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陈砚雀一转未尽左手一抹，朝天刺。
　　战天下极速摆头，剑尖从耳下略过，去势未尽剑身便是一横，横削而来，战天下头继续向下，左脚支地右脚成膝向上击出，借力翻身，膝尖砸向横置的剑身。
　　陈砚雀立马翻腕，收剑躲开膝撞，剑尖向下刺向战天下前额，战天下此时无处借力仓促出招，无法和势力以足的陈砚雀较力，左手瞬间无影一掌拍向自己剑身，同时右手手腕一转，右手剑一加速瞬间再次加速，破空声响起，在陈砚雀刺到自己前额三寸处拦截住陈砚雀的剑尖。
　　陈砚雀收剑沉肩，脚下一分，身形一低，剑从上而下再转上划出一个圆弧，圆弧掠过了战天下的头、左手、左脚。战天下剑向下一刺，以剑身一侧接住一剑，同时一转，让陈砚雀的剑加速划过，同时破坏陈砚雀的后招，一力超出，连势已尽。
　　刺向大地剑身一曲借力弹起。陈砚雀收剑便慢了一瞬，回手刺出，战天下却用剑柄一击微微借力站起，双目一对，战天下剑柄向前，剑尖却在自己身后，剑身继续向后刺出。陈砚雀此时半蹲还未站起，剑刺空，偏向战天下左腿一尺去势依旧。两把剑一上一下以不同的速度向一个方向横出，剑身与地面完全齐平。
　　战天下手腕一翻，剑尖横划过一个半圆，手腕一翻手掌一松一握，剑身已经调换过来，手握剑柄借未尽之势刺向陈砚雀左胸，陈砚雀剑尖翻上，脚下借大地之力站起，剑尖却是刺向战天下右手腕。
　　战天下身随剑转脚下划出一个圆，腰身一个圆，神识散出，头也是一个圆，手中剑却是两个小圆，接着三个小圆，再接上三个半圆。陈砚雀轻吸一口气，剑速突然变快，剑尖从腰间、颈边、腋下划出，刺出，瞬间便是二十七剑。
　　战天下一圆接一圆，瞬间也是二十三个圆划出，一圆却是接了陈砚雀一剑以上，剑势尽时，战天下有六个圆继续划出，陈砚雀二十七剑已尽。退步，侧身，两脚尖成九十度，脚下一扭，陈砚雀身形一展，瞬间或高或矮，或起或伏五个身影闪出，五声轻响，战天下五道剑环被破。“风花雪月”对“镜花水月”稍败，却用叠影步相对而持。
　　战天下目光已带上战意，左手握住了剑柄，双手持剑。
　　陈砚雀一脚支地，一剑横指，却摆了个仙人指路的架势。
　　剑光疯狂亮起，一道接一道，人影清晰可见，手臂的动作却完全消失，看不见了，只有人影在一步步，一身身迅速跳动，三息之后，从大腿以下包括膝盖也消失了。只有一个头，两条模糊的大腿，一方扭动的身躯清晰可见。
　　战天下的剑在劈砍，不像在用剑，却像在用刀，而剑尖、剑鄂、剑舌、剑脊、剑柄，每一个部分都在攻击，像一个活物，战天下的剑，活了。
　　陈砚雀手中的剑就算在贯通境眼里也有些模糊，说明他的剑速已经超越了普通贯通境三层以下的视力极限，其他剑招完全消失，就是一招“刺”！不停地刺，收剑、抖腕的动作经过每天过十万次的锻炼已经无需思考，完美无缺。
　　战天下用剑尖撞开陈砚雀的一刺，同时向下接着撞开接下开七刺，再往下撞开三刺，剑身一转一翻，用剑舌、剑脊或挡或格开无数次刺击，有时穿插左手防御，用左手食指第二指节敲在陈砚雀剑脊上让陈砚雀剑身一荡，可是陈砚雀刺击显然已经圆满。手腕一抖便已经调整好，继续刺。为什么是刺，因为剑，刺击是杀伤力最大的，也是收招发招最快的。
　　战天下几乎是一直在格挡，因为刺击太快，剑在他的手中跳动、腾跃、翻转、攻击、防御。就像一个活人不停地用肩、肘、膝、甚至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格挡。但是极快的刺击已经完全压制住了所有的攻击手段，所以战天下没有任何间隙攻击。
　　剑道八法“刺”之极致对“剑暴”。
　　战天下剑身一跳，从手的束缚中脱出，却很快回到战天下指间，手指的移动，手腕的抖动翻转，指尖快速移动的微风，双手十指不断交错摩擦的轻响，竟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节奏，像一通战鼓由轻及重。
　　“剑暴”——战舞！
　　指间剑起武，战阵止戈舞。
　　战天下轻吸一口气，陈砚雀目光一凝，刺击不自觉的加快，突然一惊，节奏快了！
　　战天下指间跳动的剑瞬间停止，脚下一跳，拉开距离离陈砚雀五步，陈砚雀因为加速剑刺收势已慢，这时正收剑防御。
　　战天下剑在右手，剑由后而前抡起一个大圈，脚下用力半跳起，剑到中途，左手握上剑柄双手用力劈下，踏步跳斩——“斩马剑”！
　　势不可挡！陈砚雀退步，同时身子一侧一矮便要用轻功躲开，这时一声大喝已经响起，响起的同时陈砚雀的真气便是一乱，剑已劈下，横挡，剑断。
　　陈砚雀从眉间流下一道血线，笑了笑：“好一招战场杀伐之剑！”
　　战天下，胜！
　　最终决战，战天下对南宫皓。
　　南宫皓傲然走向封魂盘，轻吟：“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战天下仍然是一步步走出，步距一样，节奏不变，气势越来越强，杀伐之意也散出，蓄势而来。武道七法：意、气、风、力、速、技、势。
　　势可蓄，意不可言。
　　登峰一战！
　　“心湖梦境”中，场景变幻，绝顶之战，自当绝顶！
　　白云在山峰之下飘动，炎阳在云海之上略低于山峰之巅，天，湛蓝如洗。
　　山峰之巅，一平台，一树，两人。
　　山峰笔直奇险，直刺向天。
　　两道流光飞起，两把带鞘长剑落在平台两遍分界之边。
　　“你最强应是拳术吧？”
　　“你最强也是拳术吧！”
　　“剑不在身侧，拳从不离身，自当练拳！”
　　“领悟拳意之后，拳脚之拼从未一败，希望你，能赐我一败！”
　　“自幼时练拳至今，同样拳脚之间未曾一败！”
　　“战吧！”
　　两人异口同声。
　　战天下右手一甩，清脆的骨鸣之声不断响起，响声未停，左手又是一抖，然后是扭腰、抬腿、动胯、扭踝。脆响之声一直未停，越来越响，最后一声“嘎吱”由胸骨之间交错而出时响声立止。
　　南宫皓双臂一动筋骨齐吟，由脚至肩，瞬息而止。
　　两道人影飘出，瞬间便是拳来脚往。
　　每个人都是不停地攻击，因为拳脚的局限性，不像刀剑等兵器，几乎是碰上就伤而流血，稍微伤到内脏几乎就是死，拳脚的局限性在于，身体强度一样，几乎不存在一击必杀。所以，拳脚之战一开始总是攻多防少，尤其是拳脚可以对攻以攻代守，只见过拳脚相碰，却很少见剑与剑尖对刺而碰。
　　于是，拳脚在刚开始过招的时候，总是很激烈，因为要完全试出对方的力量、速度、技巧。
　　两腿相碰，便是一声巨响，同时拳与拳已经是十三次来回，战天下与南宫皓的拳脚之争，连身形都已经模糊，只有力量碰撞之时的那个瞬间才能看清两个完整的人，有时候还会出现五六个人影以不同的动作交击，然后又较快速地一点点消散，这是因为动作太快而在视网膜上留下的视觉残留。
　　暴鸣声不断响起，几乎连成一片。
　　“腿部力量稍差，但是差距不大，不过对方应该有留手，以此估计力量上要有两个档次的差距，拳头上力量不差分毫，自己也有留手，而且自己在指上的工夫还没有完全翻出，所以，手上工夫占优，那么，逼他少用脚！”
　　“他上一局用手指动剑，手指极其灵巧有力，比剑我是一定会输的，腿部力量我留了三分力，竟然还是稍占优势。拳力相当，但是已经是我九分力了，所以，必须逼他和我拼腿，有破绽的时候，全力出击，一脚定胜负！”
　　几乎同时，两人退开五步，相对而立。
　　南宫皓背手，一脚前一脚后，却是右脚前伸以左脚为圆心，慢慢划了一个正圆。
　　战天下却是伏下，双手撑地微屈，一脚弓步一脚斜伸着地，慢慢绕行，像一只猛虎准备猎食，随时准备扑击，手臂一直微动而屈，脊柱抖动微屈，双脚一只伸一只必然缩：虎拳——“伏”。
　　金刚圈布下，猛虎已伏于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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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者拳脚搏击，经常会用脚在身边划半圆或者正圆，这是基于武术中“黄金圈”理论，也有称呼为“制控圈”的。就是拳、脚的攻击范围，完全攻击防御的最合适距离，不完全是攻击距离极限。一为心中有数，二为自我暗示，三为攻防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