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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巨坑葬诸骨 真魔斗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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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啊~~~~~”
  睡了两天的洪锅终于坐起,长长得伸了个懒腰!
  “洪锅,你终于醒了!”
  疲惫的凸婆,望着昏睡数日的洪锅,开心地道;
  睡眼惺忪的洪锅睁开了双眼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躺在平常奶奶才睡的暖炕上:“奶奶,我怎么躺在这了!”
  “是村正把你带回来的!哈哈!醒了就好!渴了吧!来!喝点水!”奶奶说着,摸索着身前的桌子,将早已备好的水杯递上;
  洪锅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他下了地,睡了几天的他全身酸痛,只见他舒展四肢,松了松筋骨,随后又坐在床边,向奶奶问道:
  “其他人呢?他们还好吗?”
  凸婆听言,双眼泛红,向洪锅告知了众义勇只有一人救回,其余全部牺牲的噩耗。
  听罢,洪锅眼中含泪,这些逝去的勇士中,不少人都与他交好;
  “哎!太可惜了!“说着,洪锅望向床头:”我也是多亏了它啊!不然也难逃一死!”洪锅将放在床头的月牙坠护身符拿起,接着道:”老陶给的这个护身符太神了,我得当面问个明白!”
  “村正现在正领着大伙在旷场上举行祭典,祭拜死去的义勇,老陶现在应该也在旷场上吧!
  之前听村正说你当时出现了异象,你跟奶奶细说下,这护身符怎么神了?当时到底什么情况?”奶奶好奇地问道;
  于是洪锅将当天发生的奇事向奶奶讲述了一遍;说罢,洪锅望着窗外,轻叹一声,满面悲伤道:“奶奶,我们也去送送他们吧!”
  2
  旷场上,姑获端坐在高地上,运功疗伤,青绿色的气浪在她周身环绕,惶惶如焰;
  瘫倒在地的老陶周身涨的通红,毛孔大开,排出热气腾腾的绿色气体;原来老陶晕倒前点了自己两个穴位,一股法力从其丹田调出,运转周身将他喝下的毒酒化水为汽,从毛孔排放。
  将体内毒素排出之后,老陶渐渐恢复了知觉,他从轮椅上轻轻挪至地面,悄悄向村外爬去。经过一处驴棚时,不料却惊动了棚内的灰驴,惹得那驴连连大叫。
  “妈妈的,叫你大大!”老陶望着那驴,心中怒骂着,连忙加速爬行,绕向驴棚后方。
  姑获听到驴叫声,忙睁开双眼,转头而视,老陶此时正偷偷匍匐在地,绕过驴棚向一座矮屋后爬行……
  姑获一跃而起,从天而降,右脚化爪重重踩在老陶头上,只将老陶头颅踩得颅骨碎裂,脑浆横流。
  突然,老陶的尸体化作桃木,其上伸出的枝蔓将姑获的脚团团缠住。
  “木分身!这村子里还有高人!”姑获默念着,突然斜侧一道旋风袭来,一路上卷土携尘,盘卷而至;姑获忙施展翼形术,猛扇翅膀腾空而起,将缠住右足的桃木挣断,飞至半空,那股旋风刚好擦姑获足底而过,冲向对面的一排驴棚,一时间摧枯拉朽,屋舍皆被袭卷成碎片。
  姑获悬停于空,顺着旋风袭来的方向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猥琐汉子匍匐在地,双足似有残疾。
  老陶见偷袭不成,忙掐指念咒,一股旋风将他卷起,升腾至半空,向东南方逃去……
  “呼!”
  姑获双翅猛扇,一股强风从翼间送出,气将包裹老陶周身的旋风吹散,老陶也从半空重重摔落于地。
  烈火熊熊,绿焰流转,一颗火球从姑获口中吐出,朝着老陶飞速袭来……
  老陶忙伸出左手,气流在左手掌中极速凝聚,幻化出一道气盾扩散开来,变作门板大小挡在身前,火球打在气盾上,瞬间停滞不前,片刻后,那气盾包裹着火球,变成一只巨大的透明气手,将火球牢牢握住,原路甩回,姑获飞向一侧,将火球躲过,在空中疾转,由侧翼向老陶攻来。
  老陶右手食指与中指竖起并拢,瞬间一道气膜由两指散开,包裹住整个手掌,在指尖化成一道三尺气刃;
  姑获飞近时,老陶左手击地,一道旋风由掌心飞出,将老陶托至半空,他挥舞气刃,朝着姑获面门劈砍而下,那姑获连忙在空中急扭双翅,翻身躲过,悬停至一侧,吐出一股冰霜直逼老陶而去;
  砍空落地的老陶左手一伸,化出一只巨大的气手,伸开五指将那股冰霜挡住,二人各自发狠用力相抵,一时间僵持不下。
  这时,姑获双目突发出莹莹邪光,四周那些倒地许久,早已被毒死的村民们尸体突然跳起,纷纷拾起刀枪、草叉、木棍、锄头等向老陶杀来。
  老陶左手难以空出,便扬起右手忙凝出气刃,刀锋划出一道气弧,将从右侧袭来的两名死尸腹部击穿;
  另外几名死尸从左侧及身后分别杀到,老陶挥刃斜扫,又将从身后杀来的那两人双手齐齐砍断,只见两双断手分别握着木棍,草叉逐一落地;接着老陶又连出两招,将两人腹部击穿。
  越来越多的死尸杀来,老陶左手正施法御敌,双腿又不能动,只得呆在原地以右手气刃护身,刃风流转游走,将来人腹部击穿,无数尸体摊倒在老陶周围,渐渐形成一圈尸环;村民们的尸体越聚越多,老陶渐渐体力不支,难以招架。
  “噗!”
  脑浆飞溅,老陶颅骨尽碎,头部被砸出一个大洞;
  就在老陶以刃风化解一侧的攻击时,另一侧攻来的那具死尸,倒成了漏网之鱼,趁此电光火石的间隙,他抡起锄头砸烂了老陶的头颅……
  死去的村民们之所以能被姑获控制尸体,攻击老陶。皆是因其所饮毒酒中滴有姑获的毒血;经历数时,此时毒血已深入脏腑,血液,渗透村民尸体。见时机成熟,姑获便以毒血为引,发动附身术,从而将村民们的尸体操控。
  而作为一名经验老到的方士,老陶早年也曾遇到类似情景,自是知晓姑获发出的指令乃由死尸的丹田接收,从而指挥全身做出相应行动;故只有击穿其腹部,毁其丹田,才能抑止其行动。
  见老陶已死,大汗淋漓的姑获体力不支,只觉一阵眩晕,从半空中扑通坠地;大范围使用附身术操控尸体,极耗法力,因而她元气大损,竟连吐了几口鲜血。
  为绝隐患,姑获不敢停歇,爬起来趔趔趄趄的向老陶走近;但闻一声长啸,盈盈绿光于其周身盘旋,滚滚黑烟将她全身笼罩……
  片刻后,黑烟散尽,绿光消散,姑获显出本相,外貌由阿金的模样化作一只九头大鸟,其体长七尺五寸,翼宽一丈八,青身鹭喙,隼目雀翎,脖颈处长有九只鸟头,躯干处生有四只长爪,其中右前爪被砍断,只剩下半截。
  她凑近老陶,用尖尖的长喙将老陶胸口啄出一个血洞……
  (备注:本书依战国秦尺:1尺约23.1厘米,1寸为2.31厘米,所以姑获身高约1.73米,翼展约2米49)
  3
  登上缓坡,穿过一幢幢草房,矮小的洪锅终于扶着奶奶,带着阿黄来到旷场;
  “怎么这么安静啊?”洪锅心中嘀咕着,手搭凉棚,伸脖一看,只见村民们全部瘫倒在地;而一只古怪的九头大鸟正用长喙啄击着躺在地上的老陶,将他胸口啄出一口血肉模糊的大洞,长喙的上下两排长满了尖牙利齿,细长的舌头从其口中伸出,如长蛇般将老陶的心脏缠绕一圈后拉入口中……
  “奶奶!快走!”洪锅低声说着,脸色吓得惨白,搀扶起奶奶便赶紧回撤,极通人性的阿黄也悄悄跟紧。他们轻手轻脚,拐至一处巷道时,洪锅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阿金!!快跟我走!旷场有妖怪!”洪锅说着,慌忙上前拉起阿金的手就要离开。
  “妖怪?长什么样啊?”阿金并未被牵动,而是驻在原地,面露微笑;
  “那妖怪长的很大,很怪,总之很吓人,别问那么多了,快走啊!”洪锅十分紧张,一时词穷;
  “是不是……长我这样啊?”话音未落,阿金幻化出妖形,肩上长着九只独眼鸟头,背后伸出肉翅,吓的洪锅冷汗直冒,扶着奶奶倒退了几步;
  ”即是全村老少相聚,少了二位怎么行呢?呵呵呵呵!“
  姑获双目如钩,项上醒着的六只独眼鸟头齐齐盯着洪锅,目露凶光,杀意浓浓,吓得洪锅脊背发凉,扶着奶奶拔腿便逃,未走几步,奶奶一脚踩空,连带着洪锅摔倒在地;
  姑获慢慢靠近,这时阿黄上前,挡在姑获面前忠心护主,对着姑获狂叫不止,想要阻止姑获伤害主人。
  姑获冷哼一声,左翅一扬,将阿黄击飞,撞于石墙之上;只见阿黄扭曲变形的身体从墙面慢慢滑落,在墙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它瘫软在地,骨头皆碎,气绝而亡……
  “阿黄……”
  洪锅大吼着,胸中燃起满腔愤火,捡起一块石头便要拼命。
  “哇啊……”
  姑获长啸一声,双翅一振,伸出左手,右脚将洪锅与凸婆一把拎起,冲向高空,盘旋一圈之后,再松手一放,二人径直向地面坠落,风声极速从耳畔扫过。即将落地之时,凸婆似有预感,奋力一挣,将洪锅抱入怀中,转身朝下;
  ”奶奶别……“
  ”轰!“
  只听一声轰隆巨响,凸婆周身骨骼被摔得粉碎,在皮囊中游离,鲜血从七窍中流出,从小脊凸如弓的她终于第一次将身体躺平,在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哀鸣后,望着怀中心爱的孙子,痛苦的死去;洪锅虽有奶奶垫在身下,但也被震得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村里估计还有活口,不如全部杀了,炼成血灵丹,好助我恢复功力!”
  姑获心中默念着,又挨家挨户搜索,将剩余的村民找出全部杀死,并将尸体聚集在旷场上。
  人乃万物之灵,娲祖之子,娲祖造人时,在人体中注入了灵力,因此人体乃修真得道的最佳胎基,而禽兽鱼虫等其他物种想要得道,则必须先花数年时间修成人形才能继续修行妙法,参悟真奥;而所谓血灵丹,乃是用人肉身炼成的丹药,用的肉身越多,则蕴含的灵力越强,食之能增益功力,大补修为。
  望着旷场上的遍地尸体,姑获的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只见她振翅高飞,悬停于半空,施展出巨化术,喝了声“长”,其身形瞬间变得大如低丘。她伸出巨大的利爪在地面猛刨,不消片刻,便在旷场中心挖出一处巨大的深坑。
  接着,姑获在坑底垫入碎裂的房柱、房梁、柴草等易燃物,又用巨爪将旷场村民们的遗体一把一把抓入坑中;
  过了数时,零叮村村民的尸体被全部集中于巨坑之内,姑获又在尸体上头浇上灯油,烈酒;将草房顶抓碎,取了干草,又将房梁捏碎成木屑撒于其上。
  一阵绿光闪过,姑获恢复成阿金模样,她割破手指,用血在地面上书写了一圈符文将巨坑围住,那些符文化作血丝延伸而出,将囤于巨坑中的尸山层层缠绕,包裹成如形如蚕茧的血茧。
  姑获随后端坐于坑外的一处箭塔上;她手结血印,双手拇指扣于食指之上,分别搭于双膝,向巨坑中吐出一团绿火,血茧渐渐被点燃……
  热浪滚滚,绿焰阵阵,在血茧内升腾;被压在尸山最下层的老陶丹田内还残存着些许法力,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转调息后,他终于醒了过来;心乃肉身精华,身动之枢,此时老陶被取了心脏,周身自是不得动弹。
  火焰在尸山底部燃起,老陶的身体也渐渐被绿焰吞噬;就在此时,他感应到尸山顶部的洪锅只是被震晕,并未死亡,仍有生气,而幸运的是月牙坠此时也被洪锅贴身放在怀中;
  “臭小子,借你身体一用!”
  老陶心道着,于是念动真诀,灵魂出窍,离开身体附着于月牙坠上,再由此进入洪锅心脏,掌控洪锅全身。
  但见洪锅双目忽睁,从怀中掏出月牙坠,用其一角划破血茧,从中跳了出来。他环顾四周,发现姑获此时正端坐在箭塔上,闭目调息。
  刚才姑获吃下村正与老陶的心脏,因而两股强劲的灵力此刻正在姑获体内纠缠碰撞,使得她腹胀如瓜,脏腑如万千针扎般刺痛;此时,她需要全神贯注,用内息将二者理顺调和,如此才能消解胀痛,增进功法。
  乌陨刃乃破邪神兵,姑获不敢触碰靠近,此时正插在远处的地面上。老陶操控着洪锅蹑手蹑脚靠近乌陨刃将其捡起,随后又蹑手蹑脚靠近姑获;
  “他娘的,敢坏我肉身!”
  老陶默默咒骂着,见姑获全神入定,他驱使洪锅双脚蓄力,奋力一蹬,如一支离弦之箭向箭塔冲去,手持乌陨刃直刺姑获心脏……
  “啪!”
  姑获突然睁开双眼,左手搭在洪锅持刀刺来的手腕上,将其手腕牢牢捏住,紧接着,姑获口中喷出烈焰,霎时将洪锅上半身烧成焦碳。
  “哼!”姑获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突然,洪锅的尸体变成一截断枝,数只藤蔓由断枝上迅速伸出,将姑获的左手以及头部迅速缠住。
  “糟了!又是木分身!”
  姑获心中大惊,此刻洪锅于其身后乍然闪现,刀光掠过,洪锅刺出乌陨刃,直奔姑获心脏而去,刀尖刺破她雪白的肌肤,渗入背部时,姑获用力一挣,使宝刀稍稍刺偏了心脏半寸,刀身散发的灼热立刻将姑获烫得剧痛难忍……
  “哇啊……”
  只听一声如同婴儿啼哭的鸟鸣声响起,一股强大的气浪由姑获周身大穴中涌出,成几股风旋向四周散开;就在这一瞬,老陶连忙控制洪锅抽刀格挡,被强风击落箭塔,而缠住姑获的藤蔓则被其中一股风旋削得粉碎……
  原来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由于吸收了村正与老陶心脏中的灵力,姑获九头中主狂风术的鸟首骤然觉醒;
  在其发出狂风,将洪锅击落箭塔后,姑获忙施展翼形术,挥动肉翅,一飞冲天,向西北方飞去,伴随着几声凄惨的鸣叫,数滴墨绿色的血液沿路滴落……
  被老陶控制的洪锅爬了起来,他紧握乌陨刃,遥望着西北方的天空,生怕姑获杀回。
  过了半天,见天边并无动静,老陶料想方才那突袭一击定是伤了姑获元气,暂时应该安全。
  他走近巨坑,望着堆集在巨坑内乡亲们的遗体心如刀绞,乡亲们平日里的音容笑貌在老陶脑海一一浮现;自老陶被洪锅救回村中后,平日里没少受村民们照顾。村民们大多淳朴、热情,老陶与他们虽只相处一年,感情却很深厚;经此大劫,零叮村众人皆死,已名存实亡,老陶想到此处不禁悲痛万分;他长叹一声,操控着洪锅将左手扬起,一道旋风由掌心刮出,盘旋向前割裂了包裹村民尸体的血茧,又将其与巨坑边的血符以及坑内燃烧的邪火一齐吹散……
  “诸位!安心上路……”
  老陶以洪锅之躯低声道,随后又行大礼向村民拜了三拜;零叮村这个在老村正王崇治下久经战乱却屹立不倒,和睦安宁,井然有序,寄托着英雄理想的山村此时一片死寂,毫无昔日的欣欣生气……
  因村民大多饮毒酒而亡,体内存有姑获毒血,为防发生尸变,老陶操控着洪锅点燃了火把,扔入坑内,燃火为祭;片刻之后,熊熊烈火重新将村民们的遗体燃烧。他默念着悼词,唯愿亡魂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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