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脱身

　　林默已经来不及细看了，点下Q599号单的同时，开始抹除记录。
　　林默紧盯着抹掉记录的进度条，在进度条归零的同时，断开通讯器，拉开门闪身出去，沿着黑暗的街道，飞奔往前。
　　他连上网络，在被定位之前，只有两分三十六秒。
　　刚才，他用了两分三十五秒。
　　一口气跑过两条街，林默贴着街角站住，慢慢喘着气，凝神细听着四周的动静。
　　周围没什么异样，林默慢慢舒出口气，这才觉出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看到这个单子时，他太激动了，现在已经接下这单生意，他还是觉得心跳的有点儿快。
　　这一单生意的酬金，足够他买一张船票，离开这里。
　　他被困在这个极度落后的老旧星球，已经两年零七个月又十天了。
　　现在，他总算看到了逃离的希望。
　　林默裹了裹黑色破披风，迎着跳出地平线的头一道阳光，低头往前。
　　拐了三个弯，林默进了一家黯淡破败的无人食品店，买了两大块合成肉饼，出了食品店，绕了两条街，进了一片肮脏混乱的贫民窟。
　　这个星球，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这样的贫民窟，一片连着一片。
　　林默的住处，在这片贫民窟的边缘。
　　沿着狭窄的楼梯，上到阁楼，林默站在门口，检查过留在门上的暗记，推门进去，关紧了门。
　　屋子不大，堆满了上一任房主留下的各种破烂。
　　林默将两块肉饼烤上，坐在床上，调出刚刚下载的那份资料，凝神细看。
　　这是他刚刚接下的目标资料，只有短短几行字，以及一张照片：蓝天龙，号称蓝七少，琼花星域蓝家嫡系子弟。
　　林默将照片放大，果然是住在三个街区外那一大片豪宅中的蓝七少。
　　他和他那辆招摇无比的飞车，经常从他这间阁楼上空呼啸而过，两个街区外的那座破烂却热闹的商场里，整面墙的大屏幕上，每天都会出现蓝七少这张嚣张到欠揍的脸。
　　蓝七少的父亲是本市的市长，他是副市长。
　　烤箱叮了一声，烤熟的合成肉饼没什么香味，林默吃着肉饼，细细的盘算。
　　下一班绿皮船将在三个标准时后，泊进空港，再一个标准时后，穿梭舰到达地面站，放下到达的客人，接走买好票的乘客。
　　从现在起，他有四个标准时。
　　Q599的标的蓝七少，离他只有三个街区，走过去，找到他，再杀了他，一个半标准时就够了。
　　前提是，他要在家。
　　蓝七少那辆招摇无比的飞车，性能极好，杀死他的时候，顺便抢来用用，以那辆车的性能，只要一个半标准时，就能赶到空港地面站。
　　空港地面站在穿梭舰到达前半个标准时开启，在穿梭舰离开后关闭。
　　每半年开启半个标准时的空港地面站，是这个星球上唯一有法律、有秩序的地方。
　　买票只能通过无人售票机，无人售票机只有一个，在空港地面站门口。
　　这中间唯一的问题，是那个什么猎手工会需要多少时间确认蓝七少的死亡，再需要多少时间把钱转到他账户里。
　　超过两个标准时，他没钱买船票，就要等下一班星船。
　　走不了的话，滞留在这里的六个月里，他会被整个星域的人追杀。
　　追杀就追杀吧，他不想再等六个月了。
　　林默吃完合成肉饼，仔细收拾好他的全部家当：一把黑金长匕首，一个破背包，一个笔记本，厚厚一本相册，两件旧衣服。
　　收拾好背包，扣好那柄黑金匕首，林默关了灯，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灼热的阳光。
　　半个标准时后，林默站起来，背好背包，戴上头盔，跳出窗户。
　　灼热的阳光下，街道上空无一人。
　　林默径直奔向蓝家豪宅后面那座青山，钻过两道电网，爬到半山，林默跳进瀑布，跌进山下那片大湖，贴着湖底游进豪宅内的游泳池。
　　泳池边上，蓝七少正和两个美女快活无比。
　　林默从水中呼的窜出，一刀削掉蓝七少半边脑袋，伸手接住，一边狂奔，一边从半边脑袋中，摸出脑波控制钮。
　　蓝七少那辆招摇无比的豪车就悬停在旁边的草坪上，林默冲进车里时，呆若木鸡的两个美女才反应过来，放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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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远的猎手工会办公室里，老伍仰着头，将最后一滴蓝莲花酒滴进嘴里，砸吧了几下，正要说话，巨大的虚拟屏幕上方，一个红点亮起，随即熄灭。
　　老伍用力眨了眨眼，“老什，刚才那个？那个！”
　　“Q599，目标死了。”老什瞪着屏幕，俩眼溜圆。
　　“他接单时我倒的这杯酒，我这杯酒……”老伍举着杯子，一句话没说完，瞪眼叫道：“快查航班！快！”
　　“一个标准时后到达。”老什手指点的飞快，轻轻咝了一声，“是他们自己人，身边人。他们自己人！”
　　“天哪！”老伍用力揉着脸，“有史以来！”
　　“就怕不是什么好事儿。”总是忧虑忡忡的老什忧虑起来。
　　“往好处想，比如：现在，咱们有了一位琼花星的猎手。”老伍一句话没说完，叹了口气，“琼花星那种地方，唉，只怕这会儿，咱们这位猎手，已经死了。”
　　“前天刚注册的，唉，可惜了！”老什叹气。
　　“往好处想，比如：恶贯满盈的蓝七少死了。”老伍再叹了口气，重新倒了杯蓝莲花酒，冲着屏幕举了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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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默开着蓝七少那辆金光闪闪、招摇无比的豪车，往空港地面站直冲过去。
　　直到他冲出蓝堡城，蓝家豪宅内的护卫，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大大小小的车呼啸着追了出来。
　　蓝七少的车，性能太好，等护卫们驾车升空时，林默早就没了踪影。
　　林默一路飞车，冲落到空港地面站门口，跳下车，将控制钮扔进车里，豪车呼的窜起，照林默设定的方向，接着往前冲。
　　林默一头扎到售票机前。
　　大胡子的虚拟售票员问他是买一等座，还是二等座时，林默长长吐出口气，钱到帐了！
　　这个工会很不错！
　　林默毫不犹豫的选了一等座。
　　进了空港，林默藏在角落里，垂眼看着手腕上跳动的时间，四分之一个标准时后，无人穿梭舰准时到达。
　　整个空港，只有他一个人，林默几步冲上穿梭舰，穿梭舰随即升空，几辆飞车擦着穿梭舰，呼啸而过。
　　林默看着越来越远的琼花星，心稍稍放下了些。
　　一个标准时后，穿梭舰泊进绿皮星船，林默顺着指引，进了乘客区。
　　乘客区小的可怜，一等座只有两间房，一间住着林默，另一间空着，二等座也是两间，每间两个人，全部空着。
　　星船已经装卸完毕，立刻就启程了。
　　直到星船从琼花星域跳跃而出，林默才真正放下心，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三个月后，星船缓缓停泊进港。
　　林默下了穿梭舰，从滨松空港地面大厅出来，微微眯眼，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恍惚感觉。
　　他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