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狱法山

　　“我予堪舆之术，点山御风，时今朝，如何？”
　　“我予上贤之心，风雪蓑衣，里逍遥，如何？”
　　“我予醲肥辛甘，岁无忧，不识愁苦，如何？”
　　…
　　一棍子从天而降，插于地，震动不止，一时尘土飞扬，少顷，上前而视，缘是一朽木。
　　…
　　时至初春，烟雨斜风。瀤（怀）泽至狱法山脚是一块苇蒿地，因湿润而显得泥泞不堪。高的苇枝上立着一小鸟，状如雉鸡，文首白翼，黄足单立，沐风而动，似有灵气。
　　忽然芦苇一手拨开，迫其身，如突然变故惊得小鸟连连啼鸣，扑棱棱振翅飞走了。
　　“可惜了，所谓白鵺（夜），食之已噎痛，乃是不可多得的灵物啊。”来后足点地，轻轻从泥沼地中跳出，周身却没沾一点污尘。
　　行至溪边，终能详其面目，见其身长八尺有余，头配罔牛熟铜护额，面如斧削，背后兵以布裹，名曰渴罪，身着紫藤编结甲，是黎部落首领黎贪。前些日黎部族溢怪病，患则孕生赘瘤。初患小若蝼蚁，察甚少，久则需用手托之。寨中年长少时曾云历四方，颇有见闻，乃令黎贪前来狱法山寻些奇兽，名曰䲃（藻）鱼，传闻这䲃鱼长与青鲤极其类似，唯有腹下生了一对鸡足。虽长怪异，然食之可愈疣病。
　　“不这鸡足鱼身会是何种怪物”，黎贪鞠一捧水，将脸埋入掌间，多日的行走总是令人疲惫不堪。
　　难得的闲不能持续几时，就在黎贪折来一堆蒿草以备休憩之时，忽尔从远处传来婴儿啼哭之声。惊得他手按住背后的宝剑。在这大荒之中，危险的食人凶兽大多会发出婴儿之声，诱惑，在黎贪一离家药之时师傅便这般嘱咐他。见远处的蒿草随风起伏，沙沙的摩擦声伴着啼哭之声在旷野之中显怪异。炎黄之战于十余年前结束，阪泉陈尸遍野，一时恶兽四起，年难以复，虽距离不近，也难防会惊起一些嗜血兽。
　　若是人见，必然屏息遁，恐与其遭遇。然而黎贪自小战于大荒，虽有些许惊讶，却也不惧，快速开缚住武的破布，精铁的剑身映出潋滟水。
　　数月前族人在庐山寻得一铜矿，黎贪以古法炼之，仿照骨剑石剑制作了大批武。后余下一金铁废渣，一尺见方，几炼不熔，弃之可惜。终以厌火国灵火灼之三十日而成。出炉之日，紫气氤氲，仙境气度，兽来朝，隔数丈而感其锋。持之如神人无匹，故名曰渴罪。
　　他慢步靠近，掌中聚力，欲踏入狱法林中，一黑影急速掠过。黎贪当下手中吃痛，仰面扑至地上。聚目而视，身上竟是一大如夔（奎）牛之兽，赤身马足。所谓身躯也仿若是筋肉的堆叠，毫无感可言。身与四肢的合处还有突兀的皱纹，仿佛是硬拼凑一般。
　　黎贪以双手撑地，猛然用力，却这怪物死死抵着，轰然压进地面，深陷土中。他大口喘着气，呼出的气息与怪物的鼻息融在一起。至过脸来才发现这怪物面目可怖，似为肉糜拌，坑洼不，然则依稀能辨出人面。口中开合，发出的仅有瘆人的怪音。
　　初来狱法山，竟遇如魔物，力所不，若是首战而败，部落的疣病怕是无药可医了。至如，黎贪苦笑，旋便又释然，部落亦还有武技卓绝兄弟八人能堪。当下了无牵挂，神瞠目，对怪物：“吾乃黎之君，虽可死，不可败也！”，说罢右手翻转，“锵”，见渴罪破空而来，却怪物以马蹄格住，留下一浅显的印痕，其面目全非的脸对宝剑，依稀能出讶异之。
　　趁其一晃神，黎贪手肘支地，翻身腾空而起，空中抓下格开的宝剑，后退几步，却又足下用力，腾跃而前，剑怪物额心，在地留下一拳深的足印。与其触之时，几丈远的蒿草为剑势所折。怪物每一拆挡，剑锋便变换角度，招招逼面首，势要见血。却不曾这怪物不仅魁伟，身法也了得，左右横避，每招都恰能闪过。
　　几招不成，黎贪心里一沉，如拖延，体力必于其耗尽。好咬破左手尖，在眉心一点：“妈榜妹留，朽枫不僵，赐吾巨力，佑吾安康！”
　　谁怪物也不击，伸长脖颈发出嘶哑的摩擦声，像是有些言语。黎贪也顾不得这些，凌眉倒竖，驱而往，剑剑刁钻，上招未下招已至。怪物疲于招闪，渐而落入下风。打斗声若裂石，惊起一众鸟雀。呲啦，渴罪终在怪物大臂划出一剑痕，从中溢出的竟不是血液，而是晶莹粘稠的透液体。黎贪嘴角轻扬，伸出舌尖够去些许鲜血。这加持打法虽是凌厉，消耗却也巨大。
　　没怪物气势陡变，本虬结的筋肉加倍膨胀，脊背扭曲弓起，其中两骨节不断上凸，仿若要刺穿这赤红的皮囊长出来。“为何从未听说大荒之内这等悍生灵”黎贪惊。未等他应，就一粗大的手掌捏住了脖子。这手竟从马蹄之中生生长出，嫩红似彘，小粗的血从间蚓蠕至躯体。身首异处，来不过是稍稍用力的。
　　那大臂上的剑痕，渗出的血已然变成墨黑的汁液，其味腥如死水里的浮鱼，缓缓滴落至地面。
　　呲…染得草野一片烟黄。
　　怪物面目扭曲，似在挣扎，官旋至一点，不停地喘着粗气，终于张开大口，撑至唇角撕裂，仅有尚未扯断的肉筋连，势要将黎贪一口吞下。黎贪也见无法挣脱，能轻叹闭目。
　　几曾潜渊戏龙蛟，醉酒卧马游大荒。
　　一个无法死于战场的战士。
　　不后人于我，会是如何评判呢。。
　　“走……风……”突然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睁眼却仍是尖牙和满口腥风。抓紧他脖子的手却是一阵颤抖，仿若在尽力克制些。还没等黎贪应过来，已是一掌拍出十余丈。胸闷难耐，觉口中一甜，殷红的血液大口喷出。桐浸润的紫藤甲也是片片而断。
　　地面忽的一震，远处的树叶沙沙而落，是几丈远的怪物踏地腾空而起，“吼！”，鼓翼而去。留瘫死在地的黎贪，和坠在一旁的渴罪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