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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逆因鬼解 / 第一章 裂痕

第一章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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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清夜无尘,夜未过半。
  皇都,缘城,大雪已经停止了好一会。
  疏通道路的作业完成后,作工人员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铲型道具,从防护栏下方钻入了两边密密麻麻的人群。
  除夕,今年的最后一天。
  即便是头顶那片的漆黑夜幕,也掩盖不住皇都缘城这颗明亮的陆上之星。新年来临之际,国道两侧,张灯结彩,目不暇接。
  严寒的气候里,人们的热情丝毫都没有被消磨,交谈声充斥在宽大的国道各处。
  国道尽头,灯火通明的皇城,更是可以和天上的明月交相辉映。
  突然,声音褪去,这条沿着国道的人群像是受到了什么感觉一样,纷纷将视线转向了后方的位置。
  一个由四根粗壮木柱组成的“井”字高台,缓缓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高台巨大无比,宽与走道等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饰品,整齐对称且珍贵不凡。
  一眼看过去,能明显感受到皇家的气息。
  高台之上,一名约莫十六岁大小的少女在翩翩起舞。
  少女身穿蓝色水柚裙,一条淡青色的翠水薄烟纱穿过她的双臂,在空中有律动的四处飘荡。伴随曼妙的舞步,整个人显得十分灵动。
  “哦,来了来了。”
  “皇女殿下来了,快看了。”
  “真是漂亮啊…………”
  人群先是短暂的沉寂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呼喊声。
  少女是当今圣上第二个,也是最小的女儿。
  按照惯例,今年由她跳结缘之舞,拥有代表国家迎接新一年开始的意义,同样也算是祈祷上天将祥瑞降临到这个国家。
  从巨型高台出现在人们视野里起,小皇女的舞速越来越快,等到高台来到走道中间时,她的舞风俨然已经变成了另外的一个模样。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于高台上那名舞动的少女!
  与此同时,高台下方阴暗处,此时正奋力抬动着这个庞然大物移动的身影们却无人在意。
  周庄就是其中的一员,包括他侧面身后数十号的人,都是这个高台的搬动者。
  “哈——”
  一口白气被吐出,迅速消散在空中。
  伴随着呼吸的节奏,周庄将自己的右腿伸了出去,就在他将脚搭在地上的时候,耳朵里传入了一声整齐的轻响声,身后的其他人都和他一样,一起跨出了一步。
  为了今天,排练过数不清的次数。此时,每个人都做得到不出声也能找准步伐的节奏。
  比人还粗的圆柱压在身上,周庄他歪着头,双手高举,牢牢将其固定在自己的脖子与肩膀之间。
  不能让高台有颠簸感,同时又必须时时刻刻弯下腰,弓住腿,这毫无疑问进一步增大了搬动的难度。
  不过他却并未表现的有多吃力,最多只是因为气血上涌,导致脸有点红罢了。
  如此重要的祈福活动,自然是需要将方方面面都做完善,搬动高台的人员肯定也不例外。
  周庄他们是通过一步步筛选才留到现在的,如果无法做到这个地步,早就会被淘汰了。
  运气不错的是,今天晚上似乎没有雪,地面也做过了特殊处理,一步步踩上去,一点都不滑。
  也许尚有余力,周庄顶着肩上的巨力,微微抬起了头。
  他将视线上移,最后停在了前方一个曼妙的身姿上。
  这是一位不知年龄的女性,或许是为了使自己更加低调,墨蓝色连衣裙与黑色纱巾成为了她的装扮。
  同样因为穿着的关系,这个身影也得不到多少人的关注,反而有种融入到黑夜中的感觉。
  她无需跳舞,也没有任何负担,只是在前方默默走着。
  周庄始终都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从她早晨出现,第一次见到时起一直到现在,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周庄就会偷偷的瞄她一眼,选择在第一个的位置,同样也是为了能够像现在这样偷看她。
  月光下,那一头的瀑布般随意垂下黑色长发,看起来就像是流淌着一条星河一般,闪烁着层层璀璨而又美丽的反光,给人感觉虚无而又飘渺。
  展现出来的气质,与热闹的缘城截然不同。
  背影后面,那深邃而又纯粹的双眼,在周庄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从小到大,他还是从未见过如此知性而又神秘的女人,早在视线与对方第一次交汇的那个瞬间,他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尽管对方的脸被纱巾挡住了,但周庄的脑子中一直都存在着这个念头。
  纱巾之后的脸,一定非常漂亮。
  每当周庄踏出一步,前方墨蓝色连衣裙下,那只纤细的小腿就会向前迈出一步。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小腿下面,那双秀丽的玉足竟然没有穿鞋子。
  这个天气下…不冷吗?周庄这么想着。
  同样神奇的是,对方没有排练过一次,而且面朝着前方,却能完美的配合着高台前进的节奏。高台前进多少,她就会前进多少,这么长一段路下来,两者之间的距离丝毫没有拉长或减短,仿佛背后长了双眼睛一般。
  (仙师,那是圣上为了祈福活动专门请来的仙师。)
  忽然,白天与工友聊天时的对话进入了周庄的脑海。
  仙师…她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神仙吗?
  ………………………………
  思绪拨动间,高台已然达到了目的地。
  顷刻间,仙师双腿弯曲,然后轻轻一用力,向后转身,踮脚,脚尖点柱站稳,整个人竟轻盈的直接飞到了圆柱上面。
  而其脚下,正是周庄所在的位置。
  出神的望着那抹飘逸的倩影,直到身上传来惊人的压迫力,周庄才意识到该将肩上的东西放下了。
  “轰”
  高台被缓缓放下,高台下的搬运人员,也都纷纷迅速奔跑着从侧面融入了人群。
  与其他人不同,周庄放下高台后,始终抬着头,目光痴呆的朝向一个地方。他慢慢的后退着,就连快撞到人群了都没有意识到。
  “都过来这里拿犒劳!”
  这时,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跑过来,在分发着什么。
  手中出现冰冷触感,周庄看向工头塞进他手里的铜钱,愣了愣,才算反应过来。
  拿到钱的人都走进人群,加入到这场盛世狂欢中了。
  而周庄,却是孤零零的一人站着。
  盯着那人头攒动的一片,又看了看那边高台边缘的身影,他转身,迅速向后奔去。
  ………………
  不远处,一间房屋顶上,显现出了周庄的身影。
  因为祈福活动的关系,房屋主人估计早就出门了,而他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提前准备好了梯子,借此爬到了上面。
  毕竟不用想也能预测的出来,今晚现场人的数量是有多么庞大。
  与其挤来挤去,还不如躲得远远的,一个人清静实在,虽然无法近距离观看了,但这样也还算不错。
  坐在屋顶上,感受着微微的凉风,周庄双手撑在后面,抬起那张坚毅硬朗的脸,惬意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他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裸露出来的肌肉块块隆起,两只手臂更是威健雄壮,遒劲有力。
  从小外出谋生,周庄今年已经十八岁,十几年间可谓是吃过不少苦,仗着天生就比别人力气大点的关系,他什么工作都做过,也做的比谁都要努力,现在算是可以轻松养活自己了。
  举起手中那串沉甸甸的钱币,盯了半晌后,他便将其扔在了一边。
  他并不怎么喜欢热闹的场景,如果不是为了赚钱,他也不会接下这个工作。
  其实很早以前,他就意识到了,皇都眼花缭乱的生活真的不适合他。
  周庄的愿望就是赚足了钱,娶个漂亮的女人,在乡下卖块地,没事做点农活,悠闲的过上一辈子。
  不过,这个愿望在遇到那位蓝裙仙师之后,好像变得有些无所谓了。
  即使是现在,周庄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位让他魂牵梦萦的仙师发呆。
  高台中央,皇女的舞蹈已经接近了尾声。
  高台角落,仙师低着头,看上去像是在施法的样子,突然,她一挥手,半空中显现出无数金色的光点。
  在这些光点中,皇女逐渐变得若隐若现起来,金色的存托下,这座高台隐隐的显露出了一股王者的威严。
  人群的欢呼声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就连远处的周庄都听到了。
  完成这些后,还未等小皇女跳完舞,仙师就先一步跳下了高台。
  周庄顿时一怔,连忙站了起来。
  仙师离开高台后,便走向了人群,待遇不同的是,士兵们为其疏通出了一条路。
  眼看对方就要走出人群,周庄抓起钱币,从房屋顶跳下,顾不得作痛的双脚,追了上去。
  至于追过去的理由,他不知道,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推动着他一样。
  离开人群后,仙师没有停留,而是朝着侧面无人的街道走了起来。
  虽然她看上去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在走,但周庄发现无论自己这么追赶,都只能勉强的跟在其后面。
  穿过一排排房屋越过一条条小巷没过多久,便彻底远离了皇城。
  就算人影消失在了视野中,地上的脚印也依旧存在,周庄始终跟着脚印,倒也没有跟丢。
  因为始终都在全力奔跑的关系,渐渐的,他开始气喘吁吁起来。
  难以置信,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能以此种速度跑这么多路,莫非真的是天上派来的仙师。
  就在周庄这样想的时候,忽然,他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在一点点接近。
  难道是她也累了,所以放缓了脚步?
  念此,周庄脸上一喜,立马用出剩下的全部力气,脚上的速度也一下子提升到了极限。
  “哗”的一声,冲出小巷。
  走道边,周庄还没站稳脚步,就急迫的转过头去,想要呼喊,叫住那位仙师。
  就算无法目睹她的容貌,至少……至少能够搭上两句话也不错,不是吗?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
  令他震惊的一幕,映入周庄的眼帘。
  月光下,穿着墨蓝色连衣裙,戴着黑色面纱的女性站在走道中间。
  与上一次离开视线前不同的是,此时,她的身边围着五个穿着各异的人。
  五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剑,周庄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五个人将剑一齐刺入了仙师的身体。
  看到这个场景后,一时间只是觉得话卡在了喉咙口。
  下一刻,他才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一息过后,五人又一同将剑抽了出来。
  “快……逃………”
  仙师举起手,伸向周庄的方向。
  扑通一声,白点纷飞,她就这么软软的倒了下去。
  那五人扫了周庄一眼,像是扫过空气一般,丝毫没有要理睬的意思,纷纷化作黑影,消失在了原地。
  天空中,几片雪花悠悠落下,落在了周庄的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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