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宫宴

　　“方才换衣时不小心弄坏了裙角，便临时换了这身。”苏映玥淡淡地解释道。
　　“走吧。”苏长卿看了眼苏映玥，对她的说法不可置否。起初将那身裙衫送到南苑，本是因为苏映玥平时的衣衫全是白色为主，参加今日的宫宴或许有些不合适，才将那相较而言有些艳丽的红色裙衫给送了去，没想……
　　不过想到自己这个女儿虽久居闺中，却一向自立又心思细腻，怕是有自己的打算，也就没在意此事。
　　“玥儿到了宫中，就跟在娘亲身边，切勿胡乱走动，宫中规矩繁多，且人心难测，想来今夜并不平静。而且自从出了苏府，娘亲心里总感觉不踏实，总感觉会有什么事会发生。”林婉素拉过苏映玥的手，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娘亲放心，玥儿懂得。”苏映玥看着自己娘亲担心的眉眼，有些感叹。这便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排斥参加各种宴会的原因。西夏王朝等级制度深严，男尊女卑，嫡庶有别，男女婚嫁需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凡事不可意气用事，处处受到约束。说白了就是在哪、与谁都得夹起尾巴做人，没有自由可言。
　　而苏映玥一直以来就有一个江湖梦，时常幻想若是自己不是身在官宦之家，而是普通布衣百姓，那是否就能圆了这一生的侠女梦，潇洒走江湖，肆意过一生。可如今慢慢想来，却为自己曾经的想法感到可笑，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不管生在何方，所谓何人，都逃不开这个年代的牢笼。
　　“哒哒……”的马蹄声较之安静的马车内显得有些突兀，苏映玥轻轻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街道两旁繁荣的景象和人来人往的街头，到处一派繁荣富强、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静谧而美好。
　　自建国以来，西夏历代君王文治武功样样出内拔萃，治国理政之术更是精妙绝伦，且君臣同仰，上下同心，使得西夏在三国中越发的强大起来。
　　“老爷、夫人到了。”
　　苏映玥下了马车，抬头看着高耸的城墙和厚重的宫门，心中瞬间生出了莫名的压迫感，这是来自心灵深处的一种敬畏和压抑，以及心中泛起的些许排斥。
　　“玥儿，走了。”林婉素看着身旁突然发起呆来的苏映玥，扯了扯其衣袖，朝着前方站立的苏长卿走去。
　　“嗯。”回过神来的苏映玥有些懊恼，纵是自己如何从容淡然，终究还是被这皇家的威严所震慑。
　　“苏丞相，你可算是来了，让老身好等。”
　　“陈公公这是？”苏长卿看着眼前的之人，他不应该在皇上身边服侍皇上么？怎会在这宫门处一副久等的模样。
　　“皇上吩咐老身在此候着丞相，若丞相到了即刻到御书房一趟，有要事相商。”
　　“本官这就与你同去。”随即转身对林婉素说道：“夫人，你与玥儿先去花厅候着，我去去就来。”
　　“丞相放心，老身已安排小六子带苏夫人和苏小姐前去观景苑，你随我走便是。”陈祺看了静立一旁的苏映玥，一身粉衣腰身紧束，盈盈一握的小腰，白皙如玉的脸庞，倒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气质淡雅从容，不卑不亢，让人忍不住多看几分，想来经苏长卿悉心教导之人绝非一般女子可比。
　　“嗯，有劳了。”苏长卿说完，便与陈祺一同快步朝御书房方向走去。
　　“苏夫人，苏小姐，这边请。”
　　“劳烦公公了。”林婉素轻声谢道后，便跟在其身后进入了宫门。
　　苏映玥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宫门，心底竟然无端生出一抹“一入宫门深似海”的凄凉来，随即晃了晃头，自己一定是古书看多了，才会把如今一个单一的宴会想得这般复杂。
　　苏映玥打量着这一路走来所见的亭台楼阁、小桥湖榭、一砖一瓦皆透出一股内敛与大气，尤其越是靠近观景苑，繁花簇拥，假山玉石，景色迷人，许是筹备宴会的原因，不时有三五宫娥从身旁经过，衣带飘飞，香气扑面而来，有些惑人心醉。
　　“苏夫人，苏小姐，从这进去便是观景苑了，小的就送到这了。”
　　“嗯，多谢公公。”林婉素朝小六子点了点头，带着苏映玥进了观景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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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长卿面色沉重地出了御书房，回想方才皇上所说的话：苍月与南凌下个月一同来访西夏，三国共同商榷边界冲突事宜，苍月文书更是明确提出，望与西夏共修百世只好，缔结良缘。可皇上膝下就九公主一人，并不舍得将九公主嫁往苍月，可又不能回绝，便打算在今日众多女子中挑选一人，赐封郡主，送往苍月和亲……
　　“可有看到苏家小女？”康盛帝看着手中的奏折，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皇上，看见了。”
　　“如何？”
　　“回皇上，苏小姐确实如所传那般，面若桃花，倾国倾城，其他女子怕是无法比拟，就是……”陈祺皱了皱眉头，有些难以描述。
　　“就是什么？”康盛帝看着陈祺一副纠结的模样，有些好奇。
　　“就是性子有些清冷，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跃与跳脱。”
　　“如此说来，朕还真有几分好奇了。你让人到渊儿府中，让他务必参加今日的宴会。”
　　“是，奴才这就去办。”
　　“去吧。”
　　当奉旨请逍遥王赴宴的侍卫到逍遥王府时，却被管家告知王爷早早就出发去了宫中。
　　苏映玥自进入这观景苑后，便同娘亲与各位夫人小姐寒暄，此时心底浮出一丝不耐和厌烦……
　　“玥儿可是不舒服？”林婉素看着苏映玥有些苍白的小脸，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我们先到位置上就坐吧。”
　　入座没多久，苏映玥便看见自己父亲一脸沉重地走过来。
　　“爹爹，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苏长卿看着女儿，一脸担忧：“苍月欲与西夏联姻，皇上不愿九公主和亲，又不能回绝了苍月……”
　　苏长卿将御书房皇上的意思大致说了一遍。
　　苏映玥暗道：康盛帝真是老奸巨滑，两国文书怕是早就到了宫中，若是直接说明原由，各位大臣自是不愿。可若是以为各位王爷选妃而举办，那就不一样了，所到之人不会藏着掖着，只会浑身解数，只为能嫁入皇家，争一席之地。
　　“爹爹可有何打算？”
　　“若让你远嫁他乡，爹爹自也不愿，可如今你并未婚配，怕是不好推脱……”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爹爹莫为玥儿担心……”苏映玥看着苏长卿面色惆怅，轻声安慰道。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