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干部再小也是干部

　　路明非坐在餐桌旁，一副蔫儿样，脸色能用“如丧考妣”来形容。
　　江户面对着这样一张脸，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偷笑的意思快藏不住了。他知道路明非还在琢磨第九张答卷的事儿，按路明非的说法，那是梦中所作，跟其他答卷的画风完全不一致。
　　“嗨！嗨！怎么样？你这表情……作弊被发现了？”芬格尔走过来，原本是春风满面的，一见路明非的模样，脸一下也垮了，“明非仔，混江湖得讲义气，你可别把我供出来！”
　　“扯淡，我是什么人？我是道中老手！”路明非不耐烦地挥手，“八道题我都答完了，相当顺利，就是在答完之后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又乱涂了点东西。”
　　“没事没事，只要你没胡说八道就行，乱涂的东西诺玛阅卷时会自动忽略的。”芬格尔松了口气，“你是说自己睡着了？嗯……看来这套方案还有改进的空间，比如说答完题把笔撅掉怎么样？”
　　江户原本一门心思鼓捣着面前的餐具，忽然乐出声来。
　　“师兄还在总结经验教训，是准备等八年再卖一回答案么？”
　　“还等八年？”芬格尔一副痛苦的表情，“除非我疯了，才会把所有美好的年华都浪费在这种鬼地方。我还想去南美耍几年，然后娶老婆生孩子呢。”
　　“我记得学院不反对在校学生恋爱结婚吧？”江户偷瞄了路明非一眼，他在路明非昏迷期间抽空研究过卡塞尔学院的校规。
　　芬格尔叹了口气，“现在的师妹都猴精猴精的，一听我的资历就敬而远之啦，哪里有加深革命友谊的机会啊……再说了，学院里哪个男人的风头能盖过恺撒？就算他早早地名草有主了也一样。”
　　“楚子航不行么？”路明非开口为校友正名，当然也可能是单纯不想认可恺撒而已，“他也是高富帅啊，我们高中全校女生都迷他，还是狮心会的会长，连恺撒都认可他的实力呢。”
　　芬格尔嗤之以鼻地摇头，“你懂个屁！楚子航就像艺术品，只适合摆在橱窗里欣赏。他那方面根本没开窍呢！谁敢保证自己是他的真命天女？”
　　午餐时间，他们坐在餐厅的弧形穹顶下。这座餐厅像是骑士时代的圣堂，穹顶正中央挂着巨大的树形吊灯，每片叶子都是一盏水晶小灯，花岗岩的墙壁上挂着欢迎新生入学的拉丁文字样，身穿卡塞尔学院墨绿色校服的学生们围坐在餐桌旁，桌子尽头坐着负责这张餐桌的学生，芬格尔就坐在餐桌尽头。
　　“想不到废柴师兄你居然还是个班干部。”路明非说。
　　“桌长而已啦，因为实在没有设八年级学生的位置，所以才被发配来和新生坐。你觉得光荣的话，我毕业了就传位给你。”芬格尔说。
　　“依次传过去。”白衣的侍者把一份午餐放在芬格尔面前。
　　“还是这套菜色么？”芬格尔叹了口气，“欢迎新生的午餐会，我们除了烤猪肘子、土豆泥和酸菜，就没有其他的了么？这套菜色我已经连吃了八次。”
　　“事实上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没问题，我可以帮你做点调整。”侍者说。
　　“有什么让人期待的红酒牛肉之类的东西么？”芬格尔目光闪闪。
　　“我可以调整为主菜是烤猪肘子，配菜是两份土豆泥；或者主菜是烤猪肘子，配菜是两份酸菜；你更喜欢前者还是后者？”
　　“有区别么？你这脑瓜里是横着一只猪肘子么？”芬格尔打量侍者的脑袋。
　　“吃吧，你没得选，这菜单也是学院的传统，德式菜不也是你家乡的菜么？你怎能不爱家乡菜？”侍者眨眨眼睛，满脸真诚地发问。
　　“我家乡的牛拉牛屎，我也不喜欢牛屎。”芬格尔说，“这个逻辑你懂么？”
　　江户挥手示意侍者可以不用理会这个老油条的纠缠，他算是看出来了，芬格尔师兄虽然资历惊人，但其实到哪儿都不好使，不管是泡师妹还是求食堂大妈换菜，毫无威信可言。
　　“为什么总吃德式菜？”路明非拿叉子拨弄着猪肘子，犹豫着不知从何下嘴。
　　“卡塞尔是一个德国家族的姓氏，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屠龙家族，代代都有几个屠龙的好手。据说校长以前也只是卡塞尔家族中的二线小人物，属于跟班类型。”芬格尔说，“卡塞尔家族是学院创立时的首席校董，所以这里的风格是德式的。”
　　“校长姓卡塞尔？”江户问。
　　“不，卡塞尔家族的人早都死光了。”
　　“死光了？”路明非吓了一跳。
　　“好好想想他家那么多年是做什么营生的，你也该明白，能坚持到20世纪已经算是运气爆棚了。屠龙，就是赌命。”芬格尔大口对着猪肘子咬下去，“反正考完了，放宽心等结果，明天应该就开课了，你们选的那门魔动力机械设计学一级的老师是曼斯·龙德施泰特，可是个考试狂人，每堂课必然会点名。小心点儿。”
　　江户眼光一闪，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早晨八点！那不是没懒觉睡了？”路明非叹了口气。
　　“请注意，一年级新生请注意，原定于明天上午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课取消，龙德施泰特教授将会把第一章的讲义用邮件形式发到各位的电子信箱。”诺玛的声音回荡在餐厅中。
　　“太贴心了！走大运走大运！”路明非眉开眼笑。
　　“龙德施泰特教授一定是在中国出任务。”芬格尔头也不抬，接着啃猪肘子。
　　“出任务？”江户愣了一秒钟，“哦，他确实这么说过。”
　　“我记得龙德施泰特教授是你的导师吧？”芬格尔问，见江户点头，又接着说，“学院经常因为教授有任务外出而停课几周，因为好些教授都兼职执行部。”
　　“嘿嘿，教授们能者多劳，是好事呀。”路明非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了。
　　“执行部……应该是跟龙类有关的任务吧。”江户看了路明非一眼，“你知道龙德施泰特教授手底下另一个学生是谁吗？”
　　“谁？”
　　“你的好师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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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恺撒仍然没有把路明非看作对手，他的眼里只有同样被称为‘天才’的楚子航。
　　他并不是被自负蒙蔽了双眼，相反，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是凭借风度征服了所有人。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他就会给予对应的重视和礼遇。而如果你没有实力，他也不会看轻你……他看都不会看你，偶尔的微笑示意只是来自贵族的风度而已。
　　恺撒很看重路明非，只是还没有意识到，‘天才’和‘皇帝’之间的区别。
　　英雄们峥嵘初露，皇帝在暗夜里磨砺着爪牙，大多数人仍在迷茫地观望，空悬的王座在等待它的主人。
　　这个注定风云激荡的时代，拥有最壮丽的序幕。”——《蔷薇英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