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诚意

　　见了这个笑容满面的卢道士，葛禾先是一愣，而后便无名火起，含怒道：
　　“卢道长，敢问你擅闯民居，可是道门礼仪？”
　　“啊？”
　　此言一出，反轮到卢道士发愣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做法是很失礼的。
　　于是他连忙站起身来，先行了个道礼，然后才诚意十足地致歉道：
　　“葛差吏教训的是，是贫道失礼了！”
　　这种情况下，一旦气氛不对就要先道歉，而非解释。
　　卢道士显然明白这个道理。
　　果然这歉意一致，葛禾的脸色就好看多了，卢道士这才趁机解释起来：
　　“葛差吏有所不知，事实上贫道也是刚进来。”
　　“贫道有要事相商，但又不知差吏去向，于是只好在此等待，失礼之处，还请差吏见谅……噢！贫道刚好带了些小玩意儿，便送予差吏赔罪吧！”
　　说着，卢道士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把符纸，双手恭敬送上。
　　眼见这厮态度放的够低，还有礼物赔罪，本就不是特别生气的葛禾便平息了下来，淡淡道：
　　“卢道长有心了。”
　　葛禾一边说话，一边收下了这把黄符，仔细看了看，认出是凌晨时道士们往恶鬼身上扔的那种会爆出阳气的黄符，知道是好东西，于是更加满意。
　　而见葛禾接符，卢道士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搬来屋中唯一的椅子来给卢道士坐，葛禾自己则舒适地坐在床上，一切就绪之后，他首先开口道：
　　“不知卢道长所来何事？”
　　他没有问卢道士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也没有问卢道士是怎么进的上了锁的房间，因为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只能说山人自有妙计，问多了也不好。
　　与其在小事上磨磨唧唧，不如一步到位，开门见山！
　　卢道士坐定了椅子，见葛禾直入正题，于是也不整那些没用的客套话，直接坦白道：
　　“上次相见，贫道不知葛差吏竟是新任黑无常的嫡孙，是以多有怠慢，一早得知，便来寻差吏定一桩契约。”
　　嗯？这么快就查到了我爷爷的身份？！
　　葛禾稍惊，便问：
　　“敢问道长是如何知道我祖父身份的？”
　　“哦？这个啊。”
　　卢道士并未掩饰，直言道：
　　“贫道师承道门正统【正一道】，不少祖师都在阴曹有官身……”
　　明白了！
　　葛禾心道：
　　果然是个拼爹拼祖宗的世界，人家出身道门正统，祖师里没几个阴曹大吏才怪，手眼不仅通天还通地，啥事瞒得过人家啊！
　　估计卢道士刚给祖师爷烧纸一问，祖师爷马上就把葛家十八辈祖宗的底细都给查了个一干二净……
　　得，毫无秘密可言！
　　葛禾索性破罐子破摔：
　　“什么条约？签，都可以签！”
　　慈禧老妖婆说的好，我鞑清富有四海，签上百八十个条约怎么了！【狗头】
　　“呃……”
　　卢道士尴尬一笑：
　　“那啥……贫道不是洋人，现在也不是鞑清了，不兴签条约，这叫契约，契约……”
　　“行，你说说看。”
　　葛禾面无表情。
　　条约？契约？只要你愿意，二者可以没有任何区别……
　　“咳！”
　　卢道士咳嗽一声，正色道：
　　“在说契约之前，贫道先问一问，不知葛差吏可否明白阴差任务的接取机制？”
　　“不知。”
　　葛禾是真的不知道。
　　“那贫道就为你讲解一番。”
　　卢道士缓缓讲了起来：
　　“阴差任务，乃是阳间道士向阴司烧去【祭表】，也就是发送任务，然后阴司接收任务，再通过阴差铁牌向阴差下达相应的任务。”
　　“普通鬼魂阴差都会在地府中等候任务命令，以赶赴阳间执行。”
　　“但若是焚烧【祭表】的地区十里范围内有如葛差吏一般的阳间生人阴差，则阴司会采取就近原则，将任务下达给就近的阳间阴差……”
　　葛禾听得有些懵，这弯弯绕绕的比较费脑子，直到葛禾在心头构建了大概的流程模型之后，才终于听懂：
　　“也就是说，你们是任务发起人，阴司是信息收集处理器，阴差是是执行者，但我们阳间阴差接取的任务都是附近的任务，如果附近没有任务，我们就无事可做？”
　　“完全正确！”
　　卢道士笑道：
　　“阴差是最基础的打工人，如果想升职加薪，就得做任务，可无论是哪种阴差，都很难在短期内接到足够的任务从而升职。”
　　“阴寿无穷的鬼魂阴差还好，可以磨资历，但阳寿百年左右的活人阴差可没法磨资历，正常来讲，活人阴差一辈子也接不了多少任务，只能老死在普通阴差任上……”
　　说到这里，葛禾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
　　道士是发任务的，阴差是渴望升职加薪的打工人，一个需要捉鬼的帮手，一个是需要任务，倘若二者狼狈为奸……呸！
　　葛禾明白了，他眯起眼睛：
　　“道长的意思是……”
　　“差吏是聪明人！”
　　卢道士笑了笑：
　　“如今天下正逢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朝廷与道门都正值用人之际，差吏有黑无常为靠山，未来前途一片光明，何不加入我们？”
　　“这……”
　　不用多说，葛禾真的心动了。
　　倘若受了诏安，自己就有了一个稳定的任务来源，而且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会得到对方的保障，这样一来，升职加薪堪称指日可待！
　　但葛禾也有担心：
　　“敢问道长，这是否有损阴曹秩序？”
　　“呃……这是自然，若我等合流，便相当于是绕开了地府职权，当然会引得地府不满。”
　　卢道士语气稍弱了些：
　　“不过此事可大可小，况且我道门祖师遍布阴司，有他们为此事遮掩，问题不大……”
　　啊这……
　　葛禾愣了愣，问题不大就还是有问题，一旦事发了，自己被问罪事小，坑爷爷事大！
　　弄不好，爷爷也得被扔进黄泉河里，去和上任黑无常洗鸳鸯……咳！罪过，罪过！
　　葛禾一向胆小，面临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生意，他还是有些犹豫。
　　但很明显的，他已经有所意动了……
　　这时，机灵的卢道士趁热打铁：
　　“除了任务，我们还有其它福利！”
　　“什么福利？”
　　葛禾心头一颤，对方绝对会开出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
　　“咳！”
　　卢道士咳嗽道：
　　“不知差吏可喜欢二次元？”
　　“啥？”
　　葛禾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卢道士笑了笑，偷偷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来。
　　葛禾好奇地接过，封面上照例写着几个毛笔字：
　　《二次元神灵图鉴》！
　　打开一看：
　　【御坂美琴】·jpg
　　【阿尔托莉雅】·jpg
　　【蕾姆】·jpg
　　【长门有希】·jpg
　　【夏娜】·jpg
　　【五更琉璃】·jpg
　　【……】
　　葛禾：……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葛禾合上书页，一脸的懵逼。
　　不是还谈着狼狈为奸的阴阳契约吗？怎么画风一变，二次元美少女直接乱入……
　　卢道士淡定一笑：
　　“所有道门中，我们正一道最为贴近当代年轻人，在之前的各个任务中，我正一道捕获了许多香火信仰所生成的二次元小神。”
　　“倘若你能加入我们组织，我们可以时不时地安排你与她们见面……”
　　“怎么样年轻人？够不够诚意？”
　　卢道士露出个自信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