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欲

　　“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
　　这是第七个找苗淼要社交方式被拒绝的帅哥了，这些人里有阳光模特小奶狗、飒爽特警小狼狗、温柔高情商医生......
　　搞什么，是玩恋与狗男人吗！
　　自他来到地铁外的公交站时，环境里的法则就消失了。但反常的现象没有因此停止，陆陆续续有品质极高的帅哥上来找他。
　　他们身上看不出任何法则痕迹，但行为举止却处处显得异常。
　　更为异常的还有那迟迟不来的公交车。
　　冷清的道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驶来稳稳地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一张冷峻成熟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霸总也来了，是可以召唤神龙了吗？”他好笑地拉开车门。
　　“说什么胡话呢？找你半天了，马上就是你的首场演出了，不知道吗？”
　　坐在主驾驶座位上的是冯少川，服装穿得比以往都要正式，打的发胶看着也更多了。他的神情有些小小的责备，更多是期待。
　　“首场演出？”他有些发懵，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呆萌地点头说，“好像是哦，首场演唱会。”
　　在他说这话前，一抹灰光在他的后脑闪烁着。
　　“安全带系好。”
　　冯的手伸到车的另一侧拽出安全带，为他扣上。两人间的距离猝然拉近，旁人看来很是暧昧。
　　“你现在是万众期待的大明星，首场演出一定不能搞砸。”
　　随着安全带啪嗒一声，两人间再次回到正常距离。冯抓着方向盘的手攥得很紧，好像比他更紧张。
　　路边的树木向后倒退，前方延伸的道路不断放大。
　　终于，抵达了道路的终点，一座露天演唱会现场，还未靠近就能听到里面震天撼地的喊着他的名字，离近了更是振聋发聩。
　　“提亚！提亚！”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舞台后侧，已能看见台下挥舞着的闪光灯，和数以万记在黑暗里涌动的粉丝。
　　该他上场了。
　　灯光此时还不到亮起的时候，故舞台一片黑暗。黑暗里，他一步步迈向舞台中央，头发、身体的样子再次变化，火焰般的红取代了曾经的粉。
　　提亚走到了舞台中的大铁笼里，将门关上。铁笼周身缠满了锁链，顶上被四条又长又粗的铁链吊着，把她吊至半空。
　　红色和蓝色的光束一前一后打在笼子上，调成一抹妖冶的紫，无助的少女跪在牢笼里伸手向外探去，乞求解脱的无助表情让人心怜。
　　接着，笼子的门开了，她迈了出去。
　　可笼子在空中，笼外无处落脚，她一脚踏空，手扒在笼子的底边上，纤细的身体如被风鼓动的弱柳般在空中摇晃。
　　场下的呼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倒吸冷气的声音。没有人不为他们的偶像而心惊胆跳。
　　抓住铁笼的手松开了。先是左手，后是右手，断翅的鸟儿从空中坠落，一切灯光默哀似地消隐。
　　全场鸦雀无声。
　　数个红色的聚光灯猝然亮起，光束四处游移，配着刺耳警报声，刺激着观众大脑产生紧张情绪，他们的肾上腺素也快速释放。
　　他们的偶像死了吗？万众期待的演唱会，怎么会出事故呢？
　　视线换到另一个方位的舞台，在幽蓝的灯光下，忽有十二人舞着旌旗跑上来，其后嘶喊声起、急促弦乐声起，又有十数古代打扮的人操着长刀冲到台前，如阵前御敌。
　　可小兵不是重点。
　　数道光束刹那间聚向他们身后的高台。数人簇拥间，红色纸伞下端坐着一衣着枫色霞披者，头戴恶鬼能面，红色长发如枫叶流丹。
　　那人是提亚吗？
　　她两手轻轻抚上能面，而后将其接下。散乱的刘海有少许被汗水粘在脸上，勾魂摄魄的眼神轻轻一瞥，全场尖叫声狂起。
　　那是他们的偶像！
　　一把半米宽的长扇被抽出展开，伴随着沉重的管乐和鼓点、激烈有力的小提琴起舞。她如邪神的巫女，神圣中夹杂着妖调和魅惑。
　　秋日的浮世绘在大屏幕上浮现，飘落的红色枫叶宛若四溅的鲜血，把人间涂抹成地狱景象。
　　灯光霎时熄灭，提亚抓住一根钢索落到高台下，兀然升起的暗淡红光映照出她妖媚的脸颊。她素手一捻，在嘴前比划出噤声的手势。
　　“嘘。”
　　声音由麦克风传到全场，如不可违背的敕令般，瞬间将喧哗吵闹压下。
　　歌起。
　　“周身被支配，直至指稍。”
　　三名伴舞聚至她的身侧，和她一同跳着轻佻散漫的舞蹈。
　　“在脑海当中，逐渐崩坏。”
　　右手掌如蛇般探出，左手从下侧附上轻轻击掌，旋即身体快速转身撤回，将手掌交到一名伴舞手里，踩着舞步转了个圈。
　　“我现如今是，为何，何处？”
　　随着歌舞渐渐将观众的兴致升起，提亚心里的火也在此刻被点燃。
　　她不止从何处取出一枚口红，将嘴唇涂得鲜艳，口红在嘴角拉长出一道，尽态极妍。
　　背过身，她将艳丽的霞披抛开，下面是一身黑色劲衣。她从左肩的衣服褪到手臂，半边酥肩露出，同时露出的还有缠着绷带的胸口。
　　一把长刀从后方伴舞的刀鞘里抽出，她的表情此刻显得霸道邪魅，贝齿咬着红唇，掌心拂过刀背。每踏前一步，台下的喊声就愈发响亮。
　　“堕入的梦中，唯有欲望。
　　冲锋陷阵时，嘘——但是，”
　　再度比起噤声的手势，转身，手里的刀同时斩断周边升起的六道水柱，宛如斩断了敌军头颅。
　　下一刻，她本该向前继续走去，可是意外地稍微顿了一下。
　　因为，她挥剑的时候下意识用出了惑心剑法，斩断了联系他脑后灰光的线。重掌意识，瞬间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对劲。
　　到处，都是灰色的法则！
　　他被包围了。
　　这一瞬的念想，瞬间将所有逻辑不合理之处破解，苗淼的意识开始由混沌变得清醒。
　　他在心里默想：这不是龟梨和也的巡演吗，怎么主角变成了自己？
　　可能自出地铁以后，他根本没有逃脱出灰色法则的包围，而是对方使了什么手段让他看不见法则，误以为逃脱了。从而，接受了明星的身份、首场演唱会的任务......
　　他想离开舞台。
　　但是，身体无法违背那法则后的意志，一股冥冥的力量驱使他要继续把这场演出演完。
　　“要把石头推到山峰上，下一个轮回才会开启。”一个不辨男女、年龄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能够推测出：对方就是降格神。
　　两人的棋局，进入交锋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