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宁缺毋滥

　　午休过后，肖魂被小刘带到楼顶的室内靶场，莲这一次没有跟上来。
　　进去先是一个小房间，摆着两排沙发，角落有张办公桌，里面坐着个普通模样的老头。
　　老头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还在午睡之中，乱糟糟的胡子间，嘴半张着，样子有点滑稽。
　　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进来。
　　除了老头，就没其他人了。
　　小刘过去叫醒他，态度上很尊敬。
　　“陈叔，我带新人过来进行手枪培训。”
　　老头“呃”了一声，嘴巴合上，吞了下口水，这才慢慢睁开眼。
　　状态还保留在不太清醒的样子。
　　肖魂汗颜，跟他家里的那台传家宝电脑开机时候的情形有的一拼。
　　小刘不着急，似乎也习惯了。
　　过了一分钟，老头浑浊的眼睛才有了光。
　　见是小刘，他那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个懒散的微笑。
　　随意地瞥了肖魂一眼，丝毫没有要交流的意思。
　　“让他登记好，小心点，别再搞出上次的乱子，我老了，要多睡会。”
　　小刘点点头，接过老头给的登记表，转手递给肖魂。
　　肖魂把到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坐在沙发上，他填了起来。
　　对面是一面宽大的玻璃，可以直接看到里面深深纵长的靶场。
　　老头起身打开一个柜子，取出一把手枪和一盒子弹。
　　小刘接过，让肖魂跟上，转身走进靶场。
　　靶场前端有五个用隔板隔开的空位。
　　颇为意外，枪械培训竟然由小刘来指导。
　　“今天教你的是单手单臂式据枪法，单臂据枪由站、握、挺、抬、摆五个技术动作组成。‘站’，是指站立的姿势和角度。”
　　“动作要领就是站立时，两脚尖自然分开，分开约与肩同宽或稍大于肩宽，含胸塌肩并稍向左后方‘坐’，左臂自然下垂或叉腰、背于后身，就像这样。”
　　说着，小刘戴上耳罩和护目眼镜，给肖魂示范了一番。
　　肖魂认真观摩。
　　“瞄准时，需要人眼、照门、准星、目标在一线上。”
　　小刘开了一枪，一旁的监视屏幕显示，子弹差不多打在了其中一个靶子的近中心处。
　　这不俗的一手，惊艳到肖魂。
　　“单手持枪加长了人眼与照门的瞄准基线，理论上讲，提高了命中精度，但实际上，在任务当中，除了一只手受伤的特殊情况，单手持枪比较少用，一般是长距离射击的情况下才选择。”
　　小刘又给肖魂演示了一整套，从站立拿枪到开枪的姿势、动作要领。
　　讲解得非常详细，对关键点也特意加了强调。
　　之后她让肖魂来尝试。
　　肖魂感觉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军训。
　　虽然记下了许多要点，但做的时候还是容易忘了其中一两点。
　　小刘在一旁不断纠正他的姿势。
　　俨然有教官的风范。
　　肖魂不断重复。
　　直到小刘动作示意他可以射击了。
　　“注意呼吸的控制，这次先尝试慢速单眼瞄准射击，先吸一口气，然后缓慢的吐气，在吐完气的最后扣动扳机。”小刘提醒道。
　　再戴上耳罩，举着手，肖魂的右眼视线顺着照门，一直穿过准星、靶点。
　　感觉十拿九稳那一刻，他扳动了扳机。
　　“嗯，不错，第一次就能打到靶子上。”
　　望着监控屏幕里，其中一个靶子上边缘部分的新孔，小刘欣慰道。
　　取下耳罩的肖魂却很尴尬。
　　“其实，我瞄的是……旁边那个。”
　　“……”
　　小刘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多加练习。”
　　庆幸是小刘来教导他，不然这下脸真绷不住。
　　脸皮微热，肖魂抓紧继续练习。
　　……
　　陈柠办公室。
　　维安部的特派员到了。
　　不是生人，上次因为水妖事件来过海市一回的谢姓中年人。
　　“又见面了，陈柠组长。”进门后，谢姓中年人朗笑道。
　　陈柠立马起身迎接。
　　“谢导员到了怎么不说一声，直接上门可折煞我了。”
　　谢生摆摆手，在沙发坐下：“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我又不是那些讲究的老顽固，以往也就罢了，跟着他们只能做做样子。”
　　陈柠也坐下，一边清洗茶具。
　　泡好茶，给谢生倒上一杯。
　　像是随口而说，她微笑道：“您一个人过来怕忙不过来吧。”
　　刚拿起茶杯准备喝，听到这话，谢生哈哈大笑。
　　“别担心，总部派了三位，我比较爱出力的分到海市，另外两位在隔壁两市。你昨晚上报说有可能跟陆市的舞女公司有关系，总部就及时调整了应对策略，临近的三个城市都考虑进去了。”
　　见被识破心思，陈柠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隐藏了去。
　　放下茶壶，她忽然做出懊恼的表情：“那我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赶跑了两位帮手。”
　　谢生装作受伤道：“你这说得我都想回去了。”
　　陈柠笑了。
　　“开玩笑啦，谁不知道温儒尔雅的谢导员才是最勇猛的，有您在此坐镇，陈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这话虽然我爱听，但也不老实，尽是坑我的弯弯。”
　　谢生品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感叹道：“你啊，也被这机关风气带坏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小女生。”
　　陈柠也不否认，露出微笑：“我也只敢跟您这么开玩笑，而且，您不也是跟着那些人的时候故意少说话，我啊，这叫有模学样。”
　　他们俩算是老朋友了。
　　陈柠在华都有过一段学习经历，也就是那时候，认识了谢生、博士、温青这样的大人物。
　　谢生调侃道：“你要是对同辈人有这番态度，再把那离谱的要求降降，现在兴许娃在地上爬了。”
　　心中感慨，当年华都多少青年杰俊吃了闭门羹，就训不了这匹烈马。
　　“宁缺毋滥。”陈柠很认真道。
　　摇了摇头，想到此行的目的，谢生忽然感兴趣道：“那小子在不在这里？不到一个月时间，能搞出这么多动静出来，还能在十二号袭击下逃脱，让我看看长什么样的年轻人才有这能耐，上次没遇着，可惜了好久。”
　　“现在他在参加枪械培训，等会儿回来了，我马上叫他过来见你。”陈柠回答他。
　　关于肖魂打跑十二号的情况她并没有报上去，这会儿也不打算挑明。
　　实在太难解释，上报只会给她带来一大堆没必要的麻烦。
　　反正肖魂说过只是侥幸情况，她索性就当不知道了。
　　谢生点点头。
　　忽然又道：“听说上次你在会议上力挺那小子，甚至跟崔副部干起来了？”
　　陈柠含笑望着他：“很惊讶吗？”
　　“那倒不是，很符合你的行事风格。”
　　谢生摇头，然后脸带上些许古怪的笑意：“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帮那小子，我听博士说了一下，难道他就是‘宁缺毋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