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激论

　　特安组会议室外。
　　小刘站在门口处，默默听着里面的争吵。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组长也会顶撞上级。
　　掏出磨得老旧、封面写着“偶像记录”的小本子，她将这个重要的事情记了上去。
　　会议室内。
　　副部长老者崔有元不满道：“陈柠，你这是下级该有的态度吗？”
　　副部长中年美妇温青站起来打圆场：“小陈还年轻，说话一时冲动，老崔你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大家都冷静冷静，肖魂的事坐下来慢慢谈。”
　　最后一位副部长，中年男人诸葛民也劝道：“小陈，凡事好好说，事情还没定呢，不着急。”
　　崔有元冷哼一声，还是坐下来了。
　　陈柠还站着。
　　她也不想事情发展到如此局面。
　　本来她心里有些把握，想说服几位领导，对肖魂的事放宽处理。
　　谁知两位年纪最大的副部长态度如此强硬。
　　特别是崔有元，执意要求立专案审查肖魂。
　　一旦张部长同意了这个处理方案，这意味着，肖魂在专案审查没结束前，要被拘留看守。
　　这显然超出了她的底线。
　　于是她忍不住站起来表示强烈反对。
　　一来二去，两个人心里都火了。
　　见她还站着，温青眼神示意她坐下。
　　陈柠尽力平复了一番情绪，坐了下来。
　　坐在上位的张国豪，国字脸自始自终脸色平静，也没有出声表态。
　　崔有元坐下来后，态度依然不改。
　　“这已经不是用巧合就可以说得过去，肖魂之事，我的提议仍是需要对他进行专案审问，除非能证明他是无害的，不然不能放他出来，就算是养他一辈子，只要他老老实实待着，其他要求尽管满足。”
　　另一位花白头发的副部长厉任点了点头：“我赞同老崔的看法，不能等到危害爆发了，才去挽救。”
　　陈柠刚压下去的火又升腾起来了。
　　审查审查，这是审查吗？
　　肖魂的资料都在这里，不确定的是肖魂的理智状态和与“灵”组织的关系。
　　要说确定前者，不更要等研究院的人来确定吗？
　　后者也仅是一种猜测而已，也与肖魂近来的立功表现相矛盾。
　　没证没据，仅凭疑点就要进行最高规格的专案审查，不证明出无危害不放人，真不是想软禁肖魂一辈子？
　　温青抢先她一步，道：“立专案审查还是太过了点，或者说现在的条件还不太够，我觉得还是暂时保留这个方案，等肖魂这个人表现出更明显的危害倾向时，再做不迟。”
　　“我也比较赞同温青的看法，不过也不能太放任不管，还是需要有一些预防措施。”诸葛民道。
　　诸葛民说完，看向尾座的陈柠。
　　“我比较好奇的是，小陈为什么会觉得肖魂这个人不会出现危害爆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陈柠，包括首位的张国豪。
　　陈柠脸色平静：“我相信我的直觉。”
　　“仅仅是如此吗？”诸葛民微笑道。
　　“而且，当我想到特安组对肖魂做出可能引起他反感的事情时，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情绪。”
　　陈柠摇了摇头。
　　“直觉告诉我，激怒肖魂的行为，对特安组不好，对海市不好，对维安部也不好！”
　　“我的感觉一直没错过。”
　　诸葛民若有所思。
　　崔有元不客气道：“你说的这些，不正是证明肖魂的潜在威胁吗？”
　　“我的话，更在证明，与肖魂交好，可以避免潜在危险。”
　　陈柠不为所动，她的声音掷地有声。
　　“如果我只是单纯想要帮肖魂，大可把肖魂这次的异常表现从任务报告里抹去。”
　　陈柠直面对面的最高领导，语气变得非常平静。
　　“如果总部还是执意要对肖魂进行专案审查，也请接受我的辞职，我不想心中的不安最后落到自己头上。”
　　张国豪那不怒自威的目光直直注视陈柠。
　　四位副部见状都沉默了。
　　他们知道，张国豪要一锤定音了。
　　陈柠毫无畏惧，淡然相对。
　　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时间的流速似乎凝滞了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张国豪收回了目光。
　　“专案审查作为备用，等研究院的人出了结果再做讨论。”
　　陈柠长长松了一口气。
　　张国豪又看向陈柠：“将这个人转为正式成员，你作为他的担保人，在此期间如果他造成了危害影响，你需要负同等责任。”
　　陈柠不暇思索道：“我接受。”
　　“都退了吧。”张国豪说完切断了通讯连接。
　　“大家都是为了国家，不愉快不要放在心上，小陈，下次注意点，别冲动。”温青微笑道。
　　“希望只是我看走眼吧。”崔有元淡淡道了一句，率先退出连接。
　　厉任无奈摇了摇头，也退了。
　　诸葛民笑着对陈柠打趣道：“有空过来总部，到时候帮我看看审查所里，谁比较容易出事。”
　　陈柠对这位中年领导一直观感不错。
　　“您就不要调侃我了，我的感觉虽然很准，但也不是能由我控制的。”
　　温青刮了诸葛民一眼：“你就是纯粹想偷懒。”
　　“真不叫偷懒，这叫做聪明人做聪明事。”诸葛民笑道。
　　三人短暂聊了一下，然后才结束了这次通讯。
　　陈柠稍显疲惫。
　　小刘适时进来，给她端上一杯热茶。
　　“组长，研究院派来的研究员到了。”
　　陈柠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没出事吧？”
　　“因为北区的损失，市里的住房非常紧张，暂时没有空余的住处能安排给她，我就把她安排市里唯一的酒店，刚才酒店经理打来电话，哭着说不能接受她的入住了。”
　　陈柠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想了很久，她看向小刘：“你那里……”
　　“组长，我已经看了酒店经理发来的照片，我跟了你有三年了，你不能这样对我。”小刘面无表情打断。
　　接着她递上一张卷着的纸：“还有这个清单请过目。”
　　陈柠疑惑接过，一看内容炸毛了。
　　“七十三万！”
　　长到垂到地上的损失赔偿清单，最后的汇总金额上打印的数字让陈柠身子一阵颤抖，波涛汹涌。
　　“她做了什么！”
　　小刘淡淡回答：“海市以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酒店了。”
　　“酒店没了？”
　　陈柠瞪着大眼。
　　她忽然想到，要不要跟张部长说把肖魂抓进审查所得了，这样研究员就可以回去了。
　　“她人现在在会客厅，从她上来这段时间，已经摔坏了一个茶几、碰倒了两盆盆景。”
　　小刘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两盆盆景是组长你上任时，市政府送的那两盆。”
　　陈柠已经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