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神都大典

　　云水剑宫，玉清池。
　　水面上一阵深红爆发后，一道俏丽的影子幽然浮现。
　　柳芊芊从池水中探出身子，眸色深沉，略有感慨。
　　她的收获还是很明显的。
　　茶会的举办能够跨越地域的限制，带来不少便利。她虽然有着前一世的积累，经验老道，资源丰富，但学徒也有着自己所无法触及的便利。善用这点，两人之间便能实现双赢。
　　“只要能给我带来利益，帮助我早日铸成大道……什么都好说。”柳芊芊摆弄着手指，源气翻涌。
　　嗒、嗒、嗒！
　　通往玉清池的小径上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谁？”柳芊芊倏然合衣，同时指尖掠过一抹流光，剑意凝成，警惕地盯着小径。
　　“小师妹，时候不早了。神都大典今日举行，我们得提前做些准备。”
　　此时已是破晓，黎明的曙光穿透了黑暗，朦胧的光芒中显露出一位持剑的女子身影，身材纤细，面如芙蓉，也是一位仙子似的人物。
　　那是云水剑宫的大师姐周汀兰，同时也是宗门现下的代理掌门。不过，周汀兰虽然身居重位，但却是个不在乎权位之人，一向对于自己这位冰雪聪明的小师妹言听计从。
　　柳芊芊看了眼天光，哼了一声：“好，我稍做收拾，咱们便上路……他元始大帝不邀请咱们，难道咱们自己便不会去了？我倒要看看，这场神都大典，有什么神妙之处！”
　　周汀兰微微有些失神，在小师妹的身上看出了些许师尊的影子。不仅相貌神似，就连两人的脾气也如是一般……周汀兰散去杂念，柔声道：
　　“小师妹，咱们出门在外，圣上的名号还是避免直呼，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柳芊芊倏然伸手，捏住周汀兰雪白的下巴，看着后者脸色微红，略带调笑之意道：
　　“我倒是差点忘了，你出身王女，从血缘上来说皇帝还是你的叔父……好罢，既然大师姐发话了，小师妹唯有遵从。”
　　她哼着艳丽的花间词，踩着水花旋转着身体，如是一条绝美的人鱼。看似轻巧的舞步，实则是高明的身法。
　　也唯有在自己曾经极度亲密的弟子面前，她才会这般放开一切，轻松写意。
　　玉清池香气四溢，寒润如玉。
　　……
　　神都洛城，阿房宫，黄池水榭。
　　作为大夏朝最大的工程之一，阿房宫虽然尚未竣工，但已有了三百余里的规模。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一声清啸，长空之中悠然浮现一枚黑点，缓缓放大，渐成一只流光溢彩的神俊大鸟。
　　“噫，是云水剑宫的祥瑞之兽，神鸟青鸾！”
　　“云水剑宫？剑道六脉之一的云水剑宫？”
　　人潮涌动，窃窃私语声不断。
　　柳芊芊随着大师姐从神鸟青鸾上款款走下。
　　望见这般十里回廊、池水泱泱，即便是她，也不由得生出震撼之感。
　　好一个阿房宫！
　　黄池水榭仅仅只是朝廷对外开放的区域，但长桥卧波、复道行空、歌台暖响、舞殿冷袖，足见规模之宏大！全貌之繁华！
　　水榭四周的阔地与廊桥之上，人山人海，大都是看热闹的神都百姓。
　　只有楼台亭榭之上，才是朝廷邀请的宾客。有身披袈裟、肉塑金身的佛门僧侣，也有紫袍飘逸、身法轻盈的道宗真人，亦有身负宝剑、锦帽貂裘的边蕃世子，以及形态各异的诸子百家：
　　儒家的当世鸿儒，阴阳家的大少司命，墨家的机关偃师，兵家的战者谋士，名家的诡辩之士，医家的悬壶丹师……
　　“还有藏剑阁，南海剑庄……看来，剑道六脉之中，也只有两家得到了朝廷的邀请，蒙受尊位。”柳芊芊向几处持剑的修行者放眼望去，内心稍微平衡了些。
　　人声之外，亦有神骏嘶嘶，或者鸾凤啾鸣，大都是各方势力麾下的神兽。
　　一列列身穿黑铁甲胄、英姿勃发的年轻侍卫守护在水榭各处要道，他们来自于神都五监之一的御林监，是守护皇室宫廷与神都洛城的禁军。
　　人声鼎沸间，远处的云霄之中忽然浮现出一尊巨大的影子，恢宏雄伟宛如宫殿，缓缓在天空中浮动着。影子近了，方才看清那是一座巍峨的机关城，周身闪烁着夺目的光辉。
　　它是如此巍峨，如此庞大，仿佛一只沉睡已久的巨人。
　　“嘶！”
　　“这便是陛下举倾国之力打造的机关城？”
　　“如此庞大的工程，其耗费绝对不在阿房宫之下！”
　　“南无阿弥陀佛！世尊地藏，般若诸佛……”
　　一声声惊呼交织不断，柳芊芊也同样感到了震撼。
　　在此之前人类想要登天，必须要借助神兽之力或者大道之力，但如今人类已经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凭借机关技巧触摸苍穹……即便平民百姓也可以俯瞰大地！
　　“不，让庶民能够站在与自己同样的高度俯瞰天下……这显然不是皇帝的目的！”柳芊芊忽然心神一转，有了明悟，“机关城的出现，目的不在于民，而是为了巩固帝国的统治。此举对边防、平叛、监视、巡游都大有裨益，但与庶民百姓无关！”
　　心思斗转之时，雄伟庞然的机关城已经缓缓靠近，悬于水榭之上，只有尽力抬头才能仰望得到，仿佛故意如此，区分尊卑。
　　只见元始大帝身着玄衣纁裳，立于极高处的圆台，头戴旒冕，冕板的前后檐垂有若干珠玉。他低垂着眼眸，俯瞰众生，冷漠得宛如九天之上的神明。而在他身后，则是身穿不同礼服的吏员，或戴武冠，或戴法冠，身着袍服，服色各异。
　　见到圣上亲临，万民尽皆俯首，叩恩万岁。
　　嘈杂声中，柳芊芊听到旁边大师姐开口，正向门中弟子出言介绍：
　　“位于帝君左手侧的是吕相，于帝君年少时便常侍辅佐，传授少君帝王之术。世称仲父，封文信侯，食邑神都十万户。同时他也是杂家的代表人物之一，通古博今，借学百家之长为己所用，乃是修行界的当朝巨擘之一。”
　　“位于帝君右手侧的是李相，法家主事人，主张法治天下，其修为不在吕相之下。”
　　“再两侧是六部尚书、国子监祭酒、镇天监司首、钦天监监正以及他们麾下的大小官吏。这三监乃是名望甚重的神都五监之三，倍受皇上信任，执掌要权。”
　　一名弟子疑惑询问道：“国子监、镇天监、钦天监，再加上御林监，这四监都已现身了，那还有一监呢？”
　　周汀兰沉默片刻，回应道：“今日神都五监之中，只不见翰林监的学士。翰林监掌管文书相关之事，包括讲读经史、编纂史书……当然，这是对外的职责说明。
　　我曾听先父说过，翰林监设在神都地下，直接听从皇帝号令。其学士终日钻研古卷，或是帝王要术，或是古代神秘术法，行事极其低调诡异。”
　　那弟子微微颔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