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武馆

　　两天后，赵子琦跟着陈平上街。
　　巡逻队那边的经费已经批下来了。
　　名义上，这笔钱打的是“保护证人”的旗号。
　　实际上这笔钱却被用作了“证人”第一年的学费。
　　当然，这无论对于巡逻队，还是对于证人本人，都是一件好事。
　　赵子琦家和陈平家位于松州寨西市，而武馆位于南市，从这边过去还有一段路要走。
　　此时正值八月，天气炎热，加上松州寨本就位于大夏朝内陆，西部边陲，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气温的年较差和日较差极大。虽然只是清晨，但毒辣的阳光已见威势。
　　街上行人来往，挥汗如雨，其中又以客商的数量最多，牵着骆驼或马匹，白布头巾裹面。
　　人数其次的便是本地的摊贩，即便满头大汗、被阳光炙烤得脸色发红，也拼了命地吆喝叫卖，因为要赚钱，因为要生活。
　　“香喷喷的炊饼！”
　　“又香又甜的哈密瓜！”
　　“来尝尝西瓜汁吧，一杯一文钱，精神一整天！”
　　“自家种的蔬菜，又便宜又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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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聆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赵子琦跟随陈平穿过人群。
　　他小心掂量着兜里四百文钱，通过身旁的叫卖和原身的记忆，对松州寨的物价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猪肉一斤是18文钱；牛肉要便宜些，一斤13文钱；鹅肉则是18文；大米每石约合120斤，是600多文钱。
　　赵子琦暗自嘀咕，自己身上这400文钱可真不够用。
　　武馆那边的可是不管饭的，而且他还要租房子，这么算下来400文钱可支持不了多久。
　　陈平瞥了他一眼，大概也是看出了什么：
　　“以后你若是缺钱了，只管找我借，等你赚了钱后再还。
　　武道一途，需要消耗非常多的修炼资源，前期主要是烧钱。
　　吃肉要钱，药浴要钱，名师要钱。”
　　赵子琦表面上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又别的想法。
　　他从来就不是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帮助的人。
　　这些日子陈平已经帮了他不少，虽然是发小，但一直依赖别人也不是事。
　　除非走投无路了，否则他接下来真不想向陈平开口。
　　陈平却没发现他面有异色，继续说了下去：
　　“你入了武馆，第一步肯定是武道筑基，淬炼肉身，为后面的修行之路打下根基。
　　这一时期，吃肉是绝对免不了的。
　　一开始吃的是猪肉、牛肉，一些市面上常见的兽肉。
　　到了后面，还得吃异兽肉，那就不是寻常商家能买得到的了！”
　　“异兽肉？”赵子琦一惊。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异兽是出没在灰土之上的畸变野兽，威胁性比普通的野兽强，比妖兽要低。
　　陈平道：
　　“对。松州寨这边，异兽肉一般是两种来源，一个是咱们巡逻队猎杀，不过猎杀得来的肉一般都是咱们自用，不会外流。
　　另一种则是一些身手了得的猎人，冒着风险去灰土上猎杀，然后转手把异兽肉卖到商行。
　　其中最著名的商行是牛氏商行，他们那儿的异兽肉货真价实，从来没闹出过掺假的丑闻。
　　不过那儿的价格也高，寻常人家根本负担不起。
　　我当然建议你去牛氏商行，如果大份量购买的话，能有折扣，便宜不少。”
　　赵子琦认真听着，武道一途自然不仅仅只是纯粹练武，光是吃肉这方面，弯弯道道便有不少讲究。
　　陈平比他大两岁，武道上面的经验更是比他丰富，多听点他的建议总没错。
　　“哎，咱们到了。”
　　陈平轻呼一声。
　　这会儿两人已到了南市一条胡同巷里。
　　里面偶尔走出人来，男的女的都是人高马大，腰圆膀粗，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走了些许路，总算看到叶氏武馆。
　　大清早的，院子里头就传出练力气的呼喝声。
　　陈平敲了敲门，报了名字，里头很快就有人开门。
　　院子里好些人在跟石头斗法，有几个身材壮实的能单手把足足一人高的岩石举起，但也有几个后生，使出了吃奶的劲，堪堪只是让及腰的岩石晃了晃。
　　陈平道：
　　“院子里是练力气的。九品筑基分为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有明显的标志或者说分界线。
　　前期是练到力扛千斤之鼎，中期是力气堪比九牛二虎，后期则是练出龙象奔腾之力。
　　现在院子里的这几个，你看上去很厉害，其实也就九品前期的修为。
　　那边几个连石头都搬不起来的，更是连前期也没练到，将将入门罢了。”
　　他一番品头论足，倒是颇为精要。
　　之前开门的大汉忍不住瞧了他一眼，虽然话说得有些不中听，但这番评价确实内行，当下笑道：
　　“小兄弟也是练武的？在哪里高就？”
　　陈平笑了笑：“高就不敢说。巡逻队地字甲队，拿命换钱罢了。”
　　大汉原本还有些找场子的心思，但一听陈平自报是巡逻队的，立刻没了脾气：
　　“原来是巡逻队的兄弟，失敬。”
　　说着还抱了抱拳。
　　巡逻队的地位在松州寨还是很高的，松州寨里千百来人能过着平安的日子，全靠巡逻队的人卖命维持。
　　而且，巡逻队的人大都是刀口舔血、跟灰土上的妖魔异兽打交道的狠角色，手段不是寻常武夫能比的。
　　这大汉一听陈平的来历，自然不敢怠慢。
　　“刚才在下言语有失，切莫责怪。”陈平也抱拳回礼。
　　大汉点点头，之前懒洋洋的神色，现在也变得热情起来，道：
　　“师傅他老人家在讲武堂里喝茶，你们跟我来。”
　　穿过院子，来到一间别致的木屋，门上挂着“讲武堂”的匾额。屋子里面空间很大，摆着大大小小的假人，还有人拳来脚往，正在切磋比试。
　　“师傅，外面有人来了。”大汉通报一声，便退到一旁去了。
　　屋里的太师椅上，一个老头穿着长衫布鞋，手边摆着些瓜子、板栗、葡萄、蚕豆。
　　他转过头来，目光在赵子琦两人身上扫了一下，恍如电光激射。
　　赵子琦心中一震，被这老头盯着，仿佛灵肉都被看穿了一般，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老头的目光最终落到陈平身上，淡淡道：
　　“巡逻队的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大汉此前并未通报陈平的来历，叶师傅却一眼看穿，这份目光着实狠辣。
　　陈平也是暗暗心惊，不过他早已知道叶师傅是个人物，并没有感到诧异，弯腰拜道：
　　“叶师傅好，我是带我这个朋友来的。他仰慕叶师傅的名声，希望能在叶师傅手下学点拳脚功夫。”
　　叶师傅“嗯”了一声，收回目光：
　　“学武么，我这里的规矩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没有钱咱们相见是陌生人，交了钱便沾上了关系。”
　　“钱带过来了，您点点。”陈平把早就准备好的铜钱呈递了上去。
　　叶师傅没动，旁边却另有一人上前，接了铜钱清点一番：“正好一年的学费，一文不少。”
　　“嗯，钱我收了，徒弟我也收了。”叶师傅这才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的赵子琦，“你过来让我看看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