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镇子上的庆典

　　隍正豪想要和好的请求我迟迟没有回应，昨晚的那顿饭到最后成为了他自己一个人吃完的晚餐。总共几道家常菜，他却一个人吃的相当漫长，昨天晚上他根本没有回住处休息。
　　镇子上的房间都是一个个有序排列在一起的二层小洋楼，每个小洋楼里面都有三到四个房间可以让人们居住，我数了数一个房子可以住上十个人左右。留把我、隍正豪、路西法、凌薇初来乍到的几个年轻幸存者们安排到了一栋小洋楼里面居住生活，他觉得以后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几个人在一起可以有个照应。留又把年长一些和未成年的孩子安排在了一起生活，他觉得这样才更像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式生活方式，在末日的生活中留尽量想着不让孩子受到什么太多对于心灵上的冲击和影响，想着他们也能有个别样快乐的童年。于是，留奇思妙想决定在镇子上举办一个庆典来庆祝他的客人们能够得到镇子上永久的居住权。
　　第二天，路西法和凌薇已经早早的出了家门，他们把早饭做好放在了厨房的餐桌上。稀有的荷包蛋完整的放在盘子里，一杯新鲜的牛奶，闻着像是清晨刚从奶牛身体里挤出来的。
　　我一个人从小洋楼里面出来，镇子上的人们已经开始新一天的忙碌，街上焕然一新，到处张灯结彩给人有了种马上要过年的感觉，其实最期待庆典开始的还是要属在镇子上生活的孩子们，留答应过他们要过一个不一样的节日。
　　末日里别样的假面舞会，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是最兴奋的，他们突发奇想利用身边的任何材料来制作自己最喜欢的面具和服装。而镇子上的大人们也为了庆祝这份归属感，各个积极的为舞会的事情筹备着所需要的物品，闲暇时还忙着为自己寻找着适合的舞伴。我装作漫不经心的徘徊在街道上，心却装着舞会的事情，不会自己沦落到最后成为看表演的观众了吧，那也太……还没等我继续往坏处想下去，突然碰到路西法和凌薇两个人在镇子上的喷泉旁边翩翩起舞。
　　与此同时，两个人优美又连贯的舞姿深深地吸引了不少镇上的居民驻足欣赏，可自己为什么见到他们跳舞冥冥之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概是两个人练习了一个下午的缘故，凌薇有些力不从心，她的脚步再也跟不上路西法跳的起劲儿的双腿，女孩子吃不消的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坐在地上迟迟没有缓过力气的凌薇满头大汗，嘴唇干涩，路西法也随着自己的伴侣坐在了青稞地上，而且还很有耐心的陪伴着自己的爱人。凌薇的头不自觉的歪向坐在身旁男人结实的臂膀上，满脸幸福的闭上了双眼，享受着下午阳光照射在身体上的温暖，呼吸着带着甜蜜蜜味道的微风……
　　“你看他们多惬意。”隍正豪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此时给自己的感觉又像是回到了我们彼此第一次见面男人追我的场景上来。
　　隍正豪又开始假装一副放荡不羁的表情，再一次冒充起一个有求必应的暖男来勾引不会再上当两回的我。现实总是残酷的，当两个人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男人所有的缺点和本性都显露无疑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说实话，其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真的爱他的，偶尔自己梦到他的出现也证实了我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只不过我的眼睛里是容不得半点儿的沙子，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有凑合还行吧这么一说，于是自己还是放下了和他在一起曾经幻想过的未来。
　　“是啊。”我的眼前隐约的出现了一片红色的花海，两个年轻人正相互拥抱的坐在花丛中有说有笑。
　　“咱们也可以跳成这样的。”隍正豪说着不打招呼的一把抓住我的手，粗鲁的搂住自己的腰，笨重的学着刚才两个人的样子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男人并不认为自己的体重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他自信的带着我脚下错误百出的在路西法他们面前跳起了所谓的“舞蹈”。这时周围迎来的不是欣赏的欢呼和呐喊声，恰恰相反的我们听到的却是人们起哄才会发出的嘲笑声。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安静地就像是一个木偶，表情木讷且身体动作生硬的跟着隍正豪根本找不到点子的步伐移动着。
　　“隍正豪，我们其实可以帮助你们。”路西法再也看不下去男人带着麻木的我在所有人面前故弄玄虚的拙劣表演，起身走到了我们的面前好心建议道。
　　听到了路西法说话，我才从木偶状态下回过神来，自己用早已湿润的眼眶看着他，我相信这些男人都一清二楚的察觉到了。接着，路西法所剩无几的耐心已经等不到隍正豪给他做出反应，伸手便把我从慢热男人的身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我们两个人只剩下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距离，我稍微抬起一点点头望着他的脸，为什么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愈演愈烈，不禁让我觉得自己已经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很久很久了，两个人的熟识可以追溯到上帝造人之前的神圣年代……
　　“我们……”我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的委屈，一股怨气堵在心里，好像哽咽的开口要对男人说出很多很多久违了的不舍。
　　“放松，李艾。”路西法一下子整个人变得柔情似水，他站在原地等待着我的情绪不再高涨，静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没有一刻松开的打算。
　　在一旁的凌薇着实看不下去我们两个人亲昵的舞蹈动作，整个人瞬间变得热情高涨起来，女孩儿拖着早就已经跳不动的身体，不管不顾的抓住隍正豪的双手孩子气的说道:“来，隍正豪我来教你。”
　　原本一场正常的舞蹈教练课最后变成了一场斗舞，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和路西法在一起跳舞，我们的舞姿和步伐却都相当的熟练，甚至两个人都不用沟通太多，一个眼神或者一个表情双方就可以如此自然大方的去迎合舞蹈的下一个动作。我和面前的路西法在一起的跳舞赢得了更多人的掌声和喝彩，称赞的声音盖过了凌薇和隍正豪他们两个人。
　　“舞蹈应该这么跳才能显示出它的高贵。”舞终，路西法望着我的眼眸，一种复杂的心情在他的眼睛里忽然闪过。
　　我轻轻地离开了近乎要贴近的男人，表情略显失望的低下一直仰望着他的头，双眼垂下来看着他匍匐的胸膛。缓缓地，自己缓缓地恢复了路西法一开始就要求自己放松的心。接着凌薇再也不会给我接近路西法的机会，她立刻甩开了一直攥着不放的隍正豪，气冲冲的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我们面前过来，不留情面不打招呼的抓住自己心爱人的手冲破了人群。四周观看跳舞的群众们也知道曲终人散的道理，各个非常知趣的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我和隍正豪两个人面对面的站在喷泉边上。
　　“李艾，我们回去吧。”隍正豪抬头望了一下夕阳西下赤红色的天空说道。
　　“让我一个人静静，你先回去吧。”我拒绝了他，脑子闪电般回想起了种种奇怪的事情。
　　眼前奇怪的浮现的更加让我匪夷所思起来，一个战后纷飞的画面，一个男人穿着在战争中被兵器刺破的铠甲孤零零的站在无数的尸体旁，他的眼神落寞却又害怕的望着周围了无生气的一切。此时此刻除了他自己身上流淌着的鲜血之外，其他的事物又让男人感觉是不真实的存在。男人的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痛…眼前一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女人，惨白的脸孔躺在面前，虽然这个人死相不太好看，但是这个逝去的女人对于杀死自己的敌人来说表现出来的是没有任何的怨言和责备，她洒脱的紧闭着再也睁不开的双眼在静静地期待着男人内心用懊悔度的每一天。回想起刚才路西法看着自己的神情，那双深邃的可以洞察一切的双眸中莫名的参杂着丝丝求饶的怜悯和同情……我看到他之所以内心会突然难过起来，也是因为自己靠近这个男人时浑身散发出不知道从哪里产生出来的怨恨和一句开不出口说出来的爱意罢……
　　大家连续折腾了几天的小镇最终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庆典，孩子们早早的起来带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各式各样的面具穿梭在大街小巷里，他们有的扮演的是威武的国王，有的装扮成惹人怜爱的落魄公主；在看看被末日折磨的不再抱有希望的大人们，他们有的人竟然扮演起了可以一手遮天的天神，还有的打扮成对生活不再充满希望的恶魔，而这为数不多的另类人群中的领头人物竟然是每天一直利用笑脸提醒着人们要对每天抱有希望和曙光的路西法。
　　路西法的装扮的确与众不同，他可以在不富裕的条件下找到可以制作自己面具的材料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尤其是他头上那对儿公牛的犄角，据我所知七镇后边的田野间是没有人家可以豢养这种难以养活的动物的。另一个让人难以信服的就是他红的像血球一样存在的瞳孔，路西法是要怎么狠狠虐待自己才可以把眼珠子弄成这般吓人的模样。孩子们见到如此恐怖的他都跑到了很远的地方瞄着，这打扮就连有些胆子小的大人们也受不了见到他远远的躲着走。深爱着男人的凌薇为了陪衬他的这身打扮，也学着他这种暗黑风格的妆容和服装扮成了一个周身散发着寒气的冰霜女巫的形象。
　　“今天不是万圣节，只是一个假面舞会罢了。路西法你这样做会不会有些过头了……”我从上到下对他全身的负能量打量了一番，然后好心的提醒道。
　　“假面舞没有明确规定要装扮成什么样子才可以参加，所以我装扮成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难道你也和他们一样开始害怕我了吗？”路西法的话说的有些不屑，他非常满意自己的形象就连笑容也变得开朗了不少，今日的他祛除了往日的沉默冷漠的神情，现在的样子如同一个叛逆的少年。
　　“…………”面对振振有词的男人，我竟然无言以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对他今天扮相的恐惧之情，自己纯粹是因为他强词夺理的话噎的一句话也说不来而已。
　　“对了，一会儿舞会就要开始了你打算装扮成什么样子呢？”路西法看我还是平时的穿的一套衣服，急忙皱了一下眉头。
　　“告诉了你，在舞会上不就很快能被你认出来吗，你这样算不算是在作弊？”我给他留了一个可以勾起任何人好奇心的疑惑，觉得扳回了一局高兴地跑开了。
　　舞会如约而至，我则扮成了那个在自己脑子里浮现了很多次倒在血泊中的那个陌生女人的样子走进了奇装异服的庆典现场。雪白的战袍，利落的马尾辫垂直于身后，可这身行头最夺人眼球的还是要属腰间那一刀致命的砍下喷洒出来的血渍，这血渍的外表就好像是被渲染开绽放的红色大丽花光彩夺目。
　　“怎么，你也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吗？”突然我被隍正豪搂住了腰，两个人随意的跟着优美的旋律翩翩起舞。虽然隍正豪只是接受了一次舞步的指导，但是他还是有所进步的。至少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跳舞的时候，他不会再没有节奏的瞎跳而不小心踩伤我的脚了。
　　“你的这身儿行头容易让我瞎想的，”看着男人一身白色的西服革履，即使是胖了一点儿的身体在西装的包装衬托下也显得霸气十足，再加上隍正豪有着一张精致帅气的脸庞，他的胖没有给自己拖后腿反而还是可以惹来一些小姑娘的青睐。
　　“你想想成什么，我听听……”说着，隍正豪趁机缓缓地靠近了我的耳畔，自己偶然间听到了男人温柔的喘息声在耳朵附近回荡起来……
　　“我以为你会娶我……”我悄悄地回答着，两个人的样子就像是在热恋中男女，各自融化在彼此间才能聆听到的情话里。
　　“如果你想，我明天就可以娶你……”隍正豪顺势蜻蜓点水般的亲吻着我耳后的留有余香以及慢慢向下的脖颈处，他的眼神开始迷离的看不清面前的我，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就连抱着自己的双臂也紧了又紧。
　　“那我还要庆幸你的女同学死的真是时候了，也只有她死了我才能有机会成为你的妻子……”我的尖酸刻薄对于情敌没有半点儿的退步。
　　“李艾！”隍正豪听到我如此谩骂自己的爱人，一下子兴致全消，突然抬起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我，眉宇间生出了一丝丝的怨气。
　　“我说的不对吗？”我微笑着望着他。
　　“……你真是不可理喻！”接着，隍正豪独自把我抛滞在舞池的中央一个人愤然离场跑到了一旁喝起了闷酒。
　　没出息的家伙，我狠狠地朝着隍正豪投出了一个白眼，正要走出舞池迎面看到了路西法带着他为数不多的异教徒刚刚走进了举办庆典的大厅里面来。他就像是一个视察工作的领导对于大家今天所有参加舞会人的扮相整整看了一遍，当他自信满满的看过了人们的打扮最后将目光放到我的一身装扮上的瞬间，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了一样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扮的是谁？”回过神以后的他大步朝我走来，一脸质问的表情再配上男人今天可怕的装扮还真是诡异了许多。
　　“一个被大刀砍死的女人。”我如实的回答，没有注意到一滴泪水从自己的左眼睛中滑落下来，就在它滴到自己手背上的时候，我才感受到脸上有过泪痕的痕迹。
　　“你在责怪我？”他不敢相信的盯着我看，脱口而出了一句让人费解的话。
　　“……我…………”我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这是我梦中总是出现的一个画面，战火纷飞的场景，一个被砍死的女人安静的躺在被砍男人的面前，一脸平和的……”
　　“够了，我不想听！”路西法阻止我继续说下去，他扭过头不再愿意看着我现在的样子。但是自己却从他的侧脸中看到了一种懊悔的表情，一种真真切切懊悔的感觉油然而生。路西法现在的样子很真实，好像情景再现他就是那个在战场上拥有着没落心痛的男人，无助的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的孩子。
　　“你到底是谁？”我开始怀疑眼前这个装扮成恶魔的男人，他像是很了解我刚才说的那个幻象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好了，好了。路西法我们去跳舞吧，今天本来就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凌薇总是充当着男人身边的和事老，她又一次把他从我的身边拽走。
　　但是我总觉得像这样子离开路西法的这种难过失落的心情，自己好像已经在曾经的某时某刻经历过了很多次一样……